第112章 区别对待
他在针对宁鱼。
不,应该说是在针对名义上的刘囡。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在于其具有很大的主观性,不像很多理科类题目,只有唯一正确的答案。
要不怎么大家都致力于和任课老师搞好关系呢,遇到这种对方主观上存心为难的情况,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真的是很无力。
下面一张张坐着的面孔,基本都是满脸茫然麻木的表情。
本来也不会有人认真去听别的同学PPT的内容,这会儿只知道魔鬼吕初伟又发作了,心里默默为宁鱼点了根同情的蜡烛。
而今天来旁听的老师,除了余教授,也都是资历较浅,抱着来学习的心态旁听的,自然不会、也没有必要,在还是个新人的情况下,就得罪已经入职多年的老同事。
如果说先前宁鱼是带着几分谦逊的态度向他提问的,在吕初伟说完这番话后,她对这个所谓的老师,也有了新的判断。
宁鱼倒还是挺耐得住性子的,没有激烈地同他争吵辩驳,只平静地反问了一句:“吕老师,你是在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吗?”
一句话把他的言语界定的清清楚楚。
众人也都回过味来:对啊!作业做的不好,你就针对作业的问题说,可刚才他说的那些,的确全部都属于人身攻击的范畴。
别人怀不怀孕,做不做全职太太,和他有什么关系?
轮得到他在这里冷嘲热讽吗?
一时间,刚才还麻木着的众人,全都窃窃私语指点了起来。
吕初伟愣了愣。
他的确很讨厌宁鱼,从新学期课表刚排出来,丁校长嘱咐他要特别关照这个人的时候,就开始讨厌。
之后她开始频频爆出新闻,成为学校里人人讨论的对象,连向来不怎么关注娱乐消息的他,都或多或少听说了很多。
吕初伟潜意识里对宁鱼就是带着有色滤镜的,觉得她必然头脑空空、心术不正,倒没想到,这个头脑空空的女人,反应和他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短暂的怔愣之后,吕初伟很快重新掌握回主动权,冷笑道:“不是人身攻击,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你下去吧,不用再继续讲了。”
宁鱼张了张嘴,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余教授的声音从教室后排响起。
“有证据的才能叫做事实,吕老师开口就对他人的人品和未来下了定论,你有任何证据来作证自己的话吗?”
吕初伟再次愣住。
他没想到余教授会当众驳斥自己,其他同学也都没想到,不过大部分人都讨厌吕初伟是真的,顿时都幸灾乐祸了起来。
余教授面色严厉,再次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走错地方,这应该是艺术概论的课堂,不是示范学生们如何进行人身攻击的课堂,吕老师对这位同学的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具体点评吗?”
吕初伟听到最后一句,觉得这是个台阶,连忙顺着台阶往下走,挑着她文章中的毛病,点评了几句。
谁知话音刚落,余教授再次反问:“你说的这些问题,刚才上台的那几名同学,难道不是也都存在?
只抓着这名同学的毛病不放,对其他人不置一词,该表扬你认真负责,还是区别对待?”
教室里的讨论声越发的大了,放在平时,大家怕在吕初伟手里挂科,是不敢这么放肆的。
但眼下,吕初伟已经顾不上维持纪律了,他镜片后的那双眼阴沉沉的。
吕初伟出身寒门,因为从小受到的冷眼和差别对待比较多,养成了一身毛刺的性格。
不止是在学生们当中口碑不良,事实上,和他共事过的人,也大多觉得他性格怪异,难以相处。
如果现在换成别人,在他的课堂上,对他指指点点,以吕初伟的作风,管那个人是不是领导,估计都会先顶回去再说,但偏生指点的人是余辉。
余辉最初也是京大艺术系的教授,在退休前,还做到了院长位置,当年吕初伟就是他手下的学生。
最贫困吃不起饭的时候,还受过余教授很多恩惠,甚至后来能留在京大任教,也是因为余辉的推荐。
可以说除了父母,这辈子就是余辉对他的恩情最大,他这个人性格问题再多,只有一点——不忘恩负义,所以这会儿心里再不痛快,也没跟余辉当堂争执起来。
吕初伟沉默地站着可能有两分钟之久。
铃声响了。
他立刻宣布了下课,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余教授也面色不善地起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吕初伟收拾完课件追出去的时候,发现教授已经上车走了。
他只得阴郁地再次折返教室,恰好与宁鱼迎面撞上。
“你和余教授以前认识?”他拧眉问道。
和他这副吞了苍蝇似的表情相比,宁鱼倒笑得很甜,点头承认:“是的呦~”
“啊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
已经走到门口,宁鱼又回头,眉眼弯弯补充了句,“刚才被你批的像一坨屎,只能评到D级的那份作业,是余教授字斟句酌帮我改的哦~”
吕初伟脸色果然更加难看,而宁鱼离开教室后不久,就又接到了余辉打来的电话,对方表示自己刚才有点气糊涂了,开车到一半又折返回来,请她在学院门口稍等片刻他过来接。
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刚才课堂上令人烦躁的事情,聊了些各自的生活近况。
等到驱车开进余教授家小区,发现吕初伟竟提前一步,等在了他家楼下,手里还拎着一袋水果。
见余教授下课,他开口喊了声,后者压根没有理他,热情地招呼宁鱼进门去了。
紧了紧手里捏着的食品袋,吕初伟有些无措,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好在余教授家就住一楼,今天有不少客人要来,他便留了门没关。
吕初伟晃悠了几圈,最终还是进去了。
有以前见过的同门叫他快过去坐,消除了一些他的尴尬。
余教授仍旧是对他视而不见,好在也没有赶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