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与梦

052.耳尖与梦

晚上陆辉做了紫菜蛋花汤，刚刚端上桌，迎面便看到紧跟着走进来的陆彧和姜宴。

男人手动推着身下的轮椅，朝客厅的方向探出身子：“回来啦，快点洗洗手吃饭吧。”

“嗯，好。”

两人各自洗完手，一前一后陆续落座。

姜宴今天看起来格外殷切，主动站起来给父子俩盛汤，刚盛好回身坐下，就听到对面的陆辉开口问道：“今天家长会上老师都说什么了？”

话是冲着陆彧问的，姜宴却明显一慌，生怕陆彧会出卖自己，表面假装着风平浪静，在陆辉看不见的桌子底下，不安分地朝身旁的人伸腿过去。

她本来想悄悄踩上陆彧一脚，提醒他不要多说话，却没想到没把握好距离，右腿不经意间一横，直直地蹭上陆彧的小腿。

感受到小腿跟处贴过来的温度，陆彧猛地一怔，微冷的眼眸里一抹精光闪过。

只一瞬的事情，两人肌肤相贴，明明隔着女孩单薄的纱裙，却惹得他热流上涌。

姜宴几乎立刻不着痕迹地收回了动作，抬眸发现对面陆辉一脸质问的神情，余光惴惴不安地扫向身旁的人。

陆彧微微敛睫，眉眼无端冷下来许多，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悄然泛滥，他侧过脸去，捕捉到姜宴暗示的眼神。

在姜宴若有似无的注视下，陆彧耳根猛然一烫，呆愣两秒后，才扯着嘶哑的声线开口回答：“没说什么。”

兴许是撒了谎的缘故，姜宴明显能够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自然。

陆辉不罢休，以为是他没认真听，不满地追问道：“开了一个小时，老师都讲什么了？”

陆彧轻抿完碗里的一口汤，却发现满身的燥意反增无减，一时间没有多余的耐心再去应付，直接敷衍了事：“没讲什么内容，就是说他们高二课程紧，假期也不能松懈。”

“我吃完了。”不等对面的陆辉再问，少年直接撂下手里的碗筷，冷着脸离开了餐桌。

背后传来陆辉的几声数落，他没去理会，径直朝自己卧室的方向走去。

扭头目送着陆彧的背影，姜宴缓缓回过身，听到陆辉埋怨的话语，默默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没出声去回应。

“就知道他不靠谱，下次我一定亲自过去。”陆彧表情愤然，过了几秒像是消了气，才转过头来询问姜宴十一假期有什么计划。

男人这么一提，姜宴才意识到从明天开始就是国庆假期了，这一周忙着月考和家长会的事情，她倒是没空去计划这档子事。

陆辉：“想去哪里玩和叔叔说，叔叔给你提供资金，来静城这么久了，也该去四处转转。”

姜宴虽说不是宅女，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花样来，面对着陆辉的嘱托，只得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

半个小时快要过去，冲完冷水澡，陆彧换上一件黑色汗衫走出卧室。

听到厨房里哗哗的水声，他踩着拖鞋走进去，发现姜宴正站在水槽前刷碗。

女孩穿着天蓝色的睡裙，一头乌发散在肩头，微暖的灯光泻下来，给眼前的画面平添几分温暖。

陆彧盯着看了几秒，才慢悠悠地走过去。

姜宴发现身旁晃过来的人影，抬头瞥了一眼，发现陆彧在帮忙整理盘子，动手将手里擦净的盘子递了过去。

厨房的空间一如既往地拥挤，两人并肩而立，动作配合地有条不紊。

“六哥，够哥们儿，你放心，等到下次考试，我数学肯定能上60。”姜宴擦拭着餐盘的边缘，话语间流露着满满的自信。

陆彧闻言朝身旁的人觑了一眼，默然片刻，像是不解似的，冷声问道：“你很骄傲？”

听出陆彧话里嘲弄的意味，姜宴气呼呼地转头看向他，幽怨地嘟了嘟嘴，“拜托，我基础差好不好，60已经翻一番了好吧。”

陆彧垂眼投过去目光，视线捕捉到姜宴鼓起来的小脸，站在原地眼神一顿。

女孩的脸蛋白皙粉嫩，彼时嘟起嘴吧的模样像一条小金鱼，看起来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去——

捏一把。

意识到自己心底涌起来的想法，陆彧自己都有些被吓到，匆匆瞥过头避过姜宴直勾勾的视线。

“就这点出息。”少年毫不留情地冷哼了一句。

本以为姜宴会不服气地再次反驳自己，但身旁的人像是突然间安静下来，没再发出声响来。

沉默半晌，陆彧微微回过脸，发现姜宴正抬头盯着自己，抬手指着他满脸好奇地问道：“六哥，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

说话间，姜宴仍旧盯着陆彧的耳尖瞧，发现少年的耳朵实在红的厉害，表情认真地猜测道：“你是不是被蚊子咬了？”

“……”

整理完一切，已经将近九点，姜宴刷完碗就上了楼，陆彧则直接回了自己卧室。

看了眼表，想着时间还算充裕，他拿出数学竞赛的例题开始刷。

书桌上的台灯投下一片鹅黄，少年半靠在椅子上，隐隐浮光笼罩下来，细碎暗影随之落在手里的书页上。

时间溜得很快，一直到十点多，成功攻克下来两道大题，他才收起桌上杂乱堆叠的纸张。

刚躺到床上，手机里传来陈千城发来的微信，说要和他一起开黑。

眼前也没什么事情，陆彧答应下来，却破天荒地连输三把。

陈千城：六哥，你是不是闭着眼打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躁个什么劲，直接点击退出了游戏。

放下手机，动手关了灯，无尽黑暗涌来。

房间安静地出奇，唯有窗外传来窸窸窣窣，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入睡不知是何时的事情，四下无声间，他像是做了个梦。

梦里的场景朦胧一片，刺眼的光线划破黑暗，他好似半梦半醒着，隐约听到耳边像是有人在低语。

那人的呼吸灼热，凑向他耳畔的瞬间，发出粗重的低喘声。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嗅到她身上清新的香味。

梦里，她亲吻着他的耳尖，柔柔地笑，俯身低语间带着少女的灵动。

……

她说——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