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会再离开
252.永远不会再离开
被陆彧撕扯下衣裤的瞬间,一股凉意袭上腰间,方才一直在试图反抗的姜宴顿时躺在床上没了动静。
女人怔忪着眼神,涂抹着绯红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害羞还是怒意,在陆彧止住动作的瞬间,她望向罩在头顶的人,知道如今她再做什么都只是徒劳了。
此时的她与被人剥光了没什么区别,更甚的是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也像是被人剜了出来。
她自以为被自己拼命望去的过去,自以为已经渐渐甩掉的噩梦,自以为做到的释然,在这一刻悉数坍塌。
原来……她还是忘不掉啊!
彼时陆彧半弓着身子,男人透不出任何情绪的黑眸正毫无睁眼地锁定在女人腰间,莹白的光线倾洒下来,将上头那两道深红的疤痕照地格外刺眼。
陆彧没有任何继续的动作,只怔怔地勾着那伤疤,眼神无声现出几分狠戾。
确切来说,那已经不能叫做疤了,两道触目惊心的深痕像是印刻上去的,看起来虽是一深一浅,却已经是凹陷进肌肤里的。
闯入眼帘的刹那,陆彧直觉胸口一堵,从法国返回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全数涌了上来。
“怎么弄的?”男人低垂下视线,操着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怒气,扯出的声线几近于嘶吼。
厚重的嗓音落定,姜宴身躯一颤,抬头对上男人的逼视,紧抿着双唇没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陆彧根本没等着她的回答,只紧紧攥着拳头,继续暴躁地低吼着:“这他妈怎么弄的?”
像是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人掠夺了去,男人居高临下地盯着闭口不言的姜宴,不知何时眼眶已经变得通红。
受不得那样炽热又急切的眼神,姜宴不愿再看到眼前这张脸,径直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
她不能再这样面对着他,因为下一秒,眼泪就要决堤而出。
从很久以前的时候,她最讨厌的就是哭泣。
历经生死在手术台上捡回一条命,在重症监护室里醒来时,她没有哭。
在别人口中得知父母被残忍杀害,被一场大火烧的尸骨无存时,她没有哭。
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杀未遂,在病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她没有哭。
可偏偏,现在这样被男人揭开往事的伤痕,鼻尖猛地涌来酸涩,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那么想要痛哭上一场。
是啊,一直以来只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那样刻骨铭心的伤害,她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她和大多数一样人,以为只要不去提,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终究会散去,却浑然不觉纵然伤痕因时间痊愈,留下的伤痛是抹不去的。
更何况,她的伤痕,是抹不去的。
可是如今的她在陆彧面前说些什么?告诉她并非执意要与他断了联系,告诉他她的父母在她眼前被杀害,告诉他她其实并不想活在这世界上?
她做不到。
***
周遭说不出的沉寂,良久两人均未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消失殆尽。
这样的寂静太为难熬,姜宴闭紧了眼帘,拼命地想要流转在眼眶中的泪水。
不能哭,她一遍又一边地在心底默念着。
陆彧只是静静地看着女人颤抖起的双肩,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是那么的无力。
在法国一张张翻阅那些就诊单时,他感觉每一个字眼对于他来说都是折磨。
他曾经满心抱怨着她的不告而别,还一次又一次地想要从她嘴里亲口得知当年的真相,现在看来他才是最残忍的那个人。
他爱着她,所以妄图想要占有她的一切,却从没想过这八年对于姜宴来说是有多么的痛苦。
在和心理医生的交谈中,他得知当时姜宴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试图自杀过两次。
一次是想要直接拔掉自己的氧气管,一次则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或许上天终究还是眷顾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的,每次都让那个她与死神擦肩而过,才换来了如今完整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的姜宴。
聆听着这些往事,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晚她要命令着他关灯,为什么在提及当年的事情她总是避而不谈。
如今单单只是在脑海里设想着姜宴躺在病床上的场景,他都会感觉到万箭穿心般的疼。
他深爱的女孩,在那些无声的岁月里,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
四下寂静的房间里,陆彧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垂眼望着姜宴横在眼前的手臂,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却知道她一定是在忍着。
无声无息间,男人轻蠕了下喉咙,低眸再看向那两道伤痕,眼底就只剩下心疼和怜爱。
没有任何犹豫地,他微微俯下身子,贴唇凑了上去。
本来还在强忍着泪水的姜宴感觉到腰间落下的潮意,颤栗地睁眼看过来,才发现陆彧正在温柔地吻着自己身上的疤痕。
男人的嘴唇薄凉,在肌肤上缱绻逡巡,轻抚过的位置掀起一阵若有似无的痒意。
姜宴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等到陆彧终于结束这一吻,再度抬头和她对上视线。
看清男人已经红的不成样子的眼眶,目光落到那双桃花眼里溢满的晶莹上,姜宴彻底怔住了眼。
陆彧分明是……哭了。
陆彧同样也捉住了她的眼神,男人不顾已经要自眼角划过的泪珠,极尽宠溺地抬手在那伤口处摩挲了两下,嗓音说不出的嘶哑。
“还疼吗?”他问。
话音擦过耳廓,姜宴无声望着男人抖动的唇瓣,强捱了许久的泪水像是泄了闸的洪水,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陆彧什么都没说,只伸手用力将她搂紧。
听着姜宴呜咽的哭声,他默默抚上女人的发丝,贴在女人耳边发出的声线更咽:“姜宴,你记住。以后只有你抛弃我,我……”
“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了,再也不会让她一个人独自难过了。
听着漫进耳畔的字眼,姜宴依偎在男人怀里,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