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晚晚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分析完利弊之后。
霍司衍看着脸上神色沉静的慕晚，补了一句，“晚晚，你信我。”
信？
慕晚轻轻笑了笑，“慕氏的事情，爷爷都放心交给你管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见到慕晚并没有正面回应他，霍司衍的眸光微深了深。
因为慕老放心，和她的信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但霍司衍还是在一瞬间说服了自己，要慢慢来。
霍司衍嗯了一声，“要看慕氏最近几个月的财报吗？”
慕晚眉梢微挑了挑，笑意声浅，“如果我说我不懂呢？”
“不会，晚晚很聪明。”
霍司衍伸手牵住慕晚的同时，去看她脸上的神色。
见她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时，忐忑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嗯？”
慕晚疑惑的看着他的动作。
“晚晚，过来。”
霍司衍将慕晚牵到他的办公椅上，坐下。
然后霍司衍把从他接手慕氏来的公司项目和进程，还有财务报表都从电脑里面调出来。
“虽然这些都有给慕老看过，但如果晚晚如果感兴趣，也是可以看看。”
至于慕晚刚刚说的看不懂，霍司衍根本没有在意。
有她被称为商界奇才的哥哥慕时烨在，慕晚的心思若是在慕氏上面，不会比她哥哥差一星半点。
而这时的霍司衍，全然忘记了慕晚现在的年龄，才只有十九岁。
慕晚‘被迫’坐在办公椅上。
霍司衍站在慕晚的她身后，给她讲解电脑屏幕上正呈现的行行列列的数据。
男人的声音音质偏淡，但娓娓道来时有种自然而然的温和，悦耳好听。
而不疾不徐犹如汇报的语调，在听觉上是一场盛宴。
不过，慕晚刚开始还听得挺认真的。
而渐渐的，思绪偏了偏。
她看着屏幕上对于外界来讲，属于慕氏极致机密的数据，就这样被男人毫无遮掩的操控着。
不知道是爷爷对他太过于放心了，这些数据居然丝毫的不避讳任由他知晓。
还是说，霍司衍的能力已经大到，让她爷爷都无心应对的地步。
但慕晚，更愿意相信前者。
更何况。
慕氏，始终都是她哥哥的……
“晚晚？”
霍司衍看着眼前明显走了神的慕晚，喊了两三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清隽的眉眼间闪过几分溺爱的无奈，“晚晚？”
这一次。
慕晚倒是回过来神来了，眸底疑惑，“怎么了？”
“是觉得无聊了吗？”
霍司衍感觉慕晚的心不在这里。
实际上，他始终摸不透慕晚。
却不想，慕晚一下站了起来。
“报表我看了，慕氏的盈利跟我哥哥在的时候，不相上下。”
慕晚的语速很快，像是急于摆脱什么，“相信你也在很用心管理慕氏，在这里我先替慕氏的所有人先谢过霍总了。”
霍司衍的眸光，是在慕晚说出的每一个字下，一寸寸的冷下来的。
尤其是在听到慕晚最后的称呼时，霍司衍的目光已经冷到没有任何的温度了。
“晚晚觉得，我做这些，就是为了一句你的感谢吗？”
霍司衍依旧是温和的语气，但语调很淡，淡到波澜不惊。
慕晚微怔了怔，原本就没有任何情绪的脸上，神色也是一点点的变淡了。
“霍司衍，如果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的。”
慕晚对上男人深寂到极致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袭来。
但她还是一字一顿的，慢慢说完了整句话，“我记得，爷爷应该有给你慕氏的分红。”
“如果你觉得这些不够，那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尽量的去给你争取。”
慕晚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想，要是霍司衍需要慕氏的股份，她也不是不可以把手中的一些股份，转让给他。
只要熬到哥哥醒来就好了。
不过到最后，慕晚说话的声音渐渐的变小了。
因为霍司衍看向她的目光又深又沉，犹如十八万里下的深渊，像是透不进一丝的光。
也是在这个时候，慕晚才意识到，自己大概……说错了话。
“晚晚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
低低淡淡到波澜不惊的字音，从男人薄唇中一字一字的吐出，“晚晚觉得，我主动提出跟慕氏联姻，想要的是什么？”
男人凛冽的眉眼逐渐逼进慕晚，“我把霍氏的事情放置一旁，首先处理慕氏的。晚晚觉得，我又是为了什么？”
慕氏的分红？
整个慕氏他都没有放在眼里，更何况是那一点点的分红。
已经从办公椅上站起来的慕晚，对上男人漆黑至极的眼神时。
整个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刚好抵到办公桌后，便退无可退了。
几乎整个空旷的办公室，是窒息式的静了几秒。
“我……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慕晚拿起自己的包，快速的应道。
霍司衍没有伸手拦住慕晚。
他知道的。
自己拦不住她。
只不过在慕晚才走了一步时，霍司衍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了。
“晚晚，你知道答案的，是吗？”
霍司衍的语气里，有种无能为力的苍凉。
他知道的。
晚晚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可是她偏偏不给他。
从始至终，他要的只有她而已。
低低沉沉的语调落在耳旁，慕晚的步子微顿了顿。
就在霍司衍以为，慕晚至少会开口回一句话的时候。
却没有想到，慕晚一个字没说，直接离开了。
……
慕晚离开后。
霍司衍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又重新坐到刚刚慕晚坐过的椅子上面。
似乎还能感受到，慕晚刚刚留下来的温度。
男人清俊的眉眼笼罩在一片阴郁里面。
是逼她逼得太急了吗。
她一个字也不愿意说。
末了。
男人深黑如渊的眸底，溢出细细碎碎的自嘲。
……
离开办公室的慕晚。
几乎是没有任何停留的，下了楼。
刚刚在霍司衍办公室里的感觉，太过于有压迫感。
她给不了霍司衍想要的。
而慕晚已经打定心思，等她哥哥醒来，霍司衍离开的时候，她一定会给霍司衍慕氏的股份，就当是补偿给他了。
而很久以后的慕晚，再次想起刚刚霍司衍说的话时，才恍然觉得自己这时的想法，有多天真。
……也有多伤人。
……
慕晚下楼后，原本以为已经走掉的简期，没想到还等在了楼下。
慕晚只是撇了她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但不想，慕晚想要忽视，但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意。
想要来找存在感。
“慕晚！”
专门等在楼下大厅里的简期，看见慕晚下楼后，便出声叫住了她。
闻言。
慕晚根本没有要理的意思，恍若未觉。
慕晚脚下的步伐，也并没有停住。
她自认为，跟简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
见慕晚根本没有停下来，第一时间简期还以为是慕晚没有听到。
随即又叫了一声。
但她不管叫几声，慕晚都没有任何的回应时。
简期这才明白过来，慕晚听见了，但是根本不想搭理她。
随后。
简期看向慕晚背影的眸光微冷了冷。
把墨镜朝上推了一下，简期才踩着二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的追了出去。
因为知道今天会见到霍司衍，简期整个人打扮得很精致。
选高跟鞋，都是选了她最高最好看的那一双。
简期出了大门后，追到慕晚的时候，她已经下了几级的台阶。
“慕晚!”
简期先慕晚一步，站在下一阶台阶上，拦住了慕晚。
“我叫你，你就当做没听到吗？”
简期说话的同时，语气还带着微微的喘。
简期话音落下的瞬间，还把刚刚特意避着人群的墨镜给摘了。
由于站的地方的优势，慕晚看向简期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慕晚淡淡的道。
她都已经做出来了，简期才来质问有什么用呢。
想必是简期也想到了这一点，随即再开口时，语调又冷又沉，“慕晚，慕家给你的家教就是这样的吗？”
慕晚眉眼不动分毫，微微勾唇，“比上纠缠不休的简家，想必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的。”
听出慕晚话里的讽刺，简期当即气得脸上都变了，“慕晚你……”
慕晚却没有心思听她说，绕过她转身就走。
但简期话还没有说完，怎么可能让慕晚走。
当即便伸手去拉她，“慕晚！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啊！”
“我跟你无话可说。”
慕晚话音落下的时候，同时避开了简期来拉她的手。
但没想到，应该是简期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太高了。
一个重心不稳，摔下了台阶。
慕氏是在一整栋园区，大门前的台阶起码得有二十几级，简期这样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慕晚伸手去拉简期。
但事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慕晚几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简期的指尖，跟自己的手指一触即离。
接着。
便是砰的一声。
……
急救室。
慕晚打的急救电话。
和园区值班的保安，一起将简期送到的医院。
慕晚没有简期父母的联系方式，但是因为陆淮洲的关系，有陆夫人的。
打电话通知他们之后，慕晚的力道，几乎可以将握在手里的手机折断。
“晚晚，别这样。”
听到人汇报上来的霍司衍，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在把慕晚抱进自己怀里安抚的时候，霍司衍根本来不及考虑，慕晚是不是厌恶自己的触碰。
“别这样，晚晚。”
霍司衍温声安抚的同时。
一点一点耐心的，想要把慕晚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拿过来，“晚晚，听话，给我好不好？”
霍司衍的嗓音本来就低沉好听，此时刻意的沉沉缓缓，有种说不出的耐心和包容。
慕晚精致如画的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她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但慕晚垂在身侧，握住手机的手，却像是控制不住似的，细细密密的颤抖了起来。
霍司衍的手一碰触到她时，慕晚攥住手机的手，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般的，朝后躲。
“晚晚。”
霍司衍见取不过来手机，便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慕晚仍在细细密密颤抖的手。
男人温和的语调里，蕴着一股莫名的镇定:
“晚晚，你听我说，我看了监控，简期不是你推的，你没有碰到她分毫，知道吗？”
“晚晚，你没有碰到她分毫，她摔下去，是跟你无关的，晚晚。”
“简期摔下去，是跟你无关的。”
霍司衍认认真真的注视着慕晚的眼睛，一字一顿，十分耐心的告知慕晚这个结果。
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看见简期摔下去和躺在地上时的那片血迹，晚晚肯定是吓坏了。
他只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慕晚不是她的错，慕晚才会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
但不管霍司衍怎样说，说什么。
慕晚都是一个字也没有应。
霍司衍将她抱在怀里，“晚晚，你说一句话，好不好。不是你的错。”
静寂了许久。
慕晚才从霍司衍怀里抬起头，几乎是机械般的语气，“我差一点点，就可以拉住她了。”
“所以不是你的错，晚晚，她摔下去跟你没有关系。”
紧跟着慕晚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霍司衍就毫不犹豫的接道，“所以，别自责了，嗯？”
慕晚刚给了他一点反应，从霍司衍怀里退了出来。
但慕晚下一句话还未说出口，由远及近的怒吼声就响起了。
“慕晚！”
一个贵妇模样的人，满脸的焦急，怒气冲冲的就朝慕晚快步走了过来。
心中的担忧和怒意，甚至让她没有分出精力，去分出几丝余光，去看一眼站在慕晚身旁的男人。
“就是你！就是你害得小期摔下阶梯的是不是！”
跟着贵妇人怒吼声落下来的时候，她手中扬起的巴掌，看着也朝慕晚的脸上要落了下去。
不过在半空中，简夫人扬起的手掌，就被男人狠狠的攥住了。
接着，便是一声痛叫的声音响起。
霍司衍的手轻轻一动，简夫人的手腕，差一点被拧断。
如果不是慕晚出声阻止。
“霍司衍。”
慕晚微抿了抿唇，叫了一声霍司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