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想,出去

但听见霍司衍的话后。

慕晚却只是低头笑了笑，“心？”

“你强迫我的时候，有考虑过我的心吗？”

三天又三天，她一天也忘不了。

慕晚的话音落下之后。

霍司衍整个人，连同身体的血液，都被冻僵了一般。

想到她也许会恨，但没有想到。

她这样的恨他。

霍司衍的眼底，溢出些许的痛色。

“我道歉。”

霍司衍忽地又重新抱住了慕晚，“晚晚，我道歉，我道歉好不好？”

他的嗓音很低，落在慕晚的耳旁时，就已经低哑得不成样子了。

道歉？

慕晚被他抱着，只是安静的笑了笑。

并没有说话。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呢？

能够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慕晚的不说话，霍司衍也自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抱住慕晚的手，紧了又紧。

唯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慕晚恨他。

这几个字，此时无比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而现在想起来。

这一切，也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

慕晚开始有了厌食症。

不是刻意的绝。

甚至有的时候，霍司衍都看得出来，慕晚都在逼着自己吃下去。

但没有办法。

佣人给她端上来的那些饭菜，慕晚经常都是吃了又吐，吐了又吃。

她真正吃到肚子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慕晚这个样子，霍司衍自然找了席楚来看。

但是。

即便席楚给慕晚检查了全身，也只是说，是心疾。

除非她自己愿意好，否侧谁也帮不了她。

心疾。

听见席楚说这两个字的时候。

霍司衍的一个字，就无端的沉了下去。

慕晚的心疾，是什么。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

但是现在。

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只是。

霍司衍怎么也想不清楚，明明慕晚跟风白没有见过几面，为什么偏偏对他上了心。

许是心底起了疑。

霍司衍让手下的人，去彻查慕晚和风白相处的点点滴滴。

吩咐完之后。

霍司衍站在慕晚的卧室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进去。

随后。

霍司衍才下了楼，给慕晚做了一些她喜欢吃的。

做好之后。

让吴姨给她端了上去。

霍司衍自己没有上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要是由他把饭菜给慕晚端上去，慕晚别说吃了，估计他连慕晚的卧室都进不了。

吴姨端着饭菜上去的时候，忍不住的叹气。

她原本还以为，慕晚回来了，这个家里的氛围能够好一点。

但是没有想到。

现在会闹成这个样子。

站在卧室门外。

吴姨敲了敲卧室的门。

敲了好几次。

都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

微顿了几秒后。

吴姨才兀自的推开了门。

好在，慕晚并没有把门反锁。

吴姨进去的时候。

慕晚还是一个人，安静的坐在了落地窗前。

偌大的落地窗前，她一个人，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里。

恍若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

看着那样的一幕。

吴姨的脚步，微顿了顿。随即心底忍不住的怜惜。

“慕小姐。”

吴姨走到慕晚身旁的时候，轻唤出声，“吃点东西吧。”

她没有说是霍司衍亲手做的。

因为在吴姨上来的时候，霍司衍就亲口嘱托过她，不要说是他给慕晚做的。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

但吴姨猜得出来，霍司衍这样说，无法就是怕慕晚知道是他做的后，不肯吃一口罢了。

吴姨的话说完之后。

慕晚一直都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但即便是这样。

吴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仿佛慕晚不开口说话，她就可以一直站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

慕晚的声音，才响起。但轻微得缥缈。

“放在哪里吧。”

慕晚说得很轻，也很低。

像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显然已经耗尽了慕晚所有的心力一般。

微静了几秒后。

吴姨才把手上端着的饭菜，小心的一一摆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随后。

就像是如一个长辈般，在慕晚的身旁，跟着她蹲下来。

“跟先生，闹矛盾了？”

吴姨温声询问。

慕晚抱着自己的双腿，下颌安静的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直看着窗外。整个人不言不语的。

包括吴姨说话的时候。

慕晚看向前方的眼神，一直都没有变过。

吴姨的话，落在她的耳旁。

不是慕晚不愿意去回应，是她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了。

不是针对吴姨，而是所有人。

吴姨看着慕晚娇小白皙的脸蛋，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白，一看就是病了。

但吴姨也知道，霍司衍给慕晚请了很多的医生。

但每一个医生都说，慕晚的身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最多就是好好修养而已。

安静了一会儿。

吴姨看着慕晚，温和接近和蔼的话，才再次响起。

“你一顿不吃，先生就跟着你一顿不吃。”

“慕小姐。”

吴姨的声音很轻缓，有股劝诱的意味在里面，“先生把你，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有什么矛盾，可以慢慢解开的嘛。万一到了最后，发现是误会，伤的还是自己。”

吴姨不清楚霍司衍和慕晚，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只是凭着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劝说着这两人。

毕竟在雇主家，只要他们好，就比什么都要好。

听见吴姨的话后。

慕晚的眼睫，才轻微的颤了颤。

安静了几秒后。

慕晚才开口，说了几个字。

“想，出去。”

慕晚很想出去。

但是，要问她出去做什么，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只是不想，再在这样一个近似牢笼的地方。

带给她的，除了窒息感，还是窒息感。

吴姨微微一愣。

在惊喜于慕晚肯开口说话的时候，但也没有想到，她想要的，竟然是这个。

随后。

不经意间，吴姨的眼神，望向了门口。

一脸神情冷峻的男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

霍司衍在让吴姨把饭菜，端上去给慕晚的时候。

本来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吴姨等会儿下来，主动告诉他慕晚的状况。

但是。

在吴姨刚好走上前去的时候。

霍司衍忽然想起，这几天不管慕晚吃什么，最后都会吐出来。

当即不太放心。

也跟着上了楼。

但没有想到。

他会听到慕晚说的这样一句话。

【想，出去。】

从那次慕晚把他当做风白，主动的抱了他之后。

慕晚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个字。

恍然听到慕晚说这三个字的时候，霍司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即便是。

慕晚不是对他说的。

吴姨在看见站在门口的霍司衍后，下意识的就噤了声。

没再发出任何声响的。

默默的从慕晚身旁起来，然后退到了门外。

而对于这一切。

此时完完全全的，处在自己世界里面的慕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她的眼光，落在了外面的天空上。

甚至是，她自己都觉得，那些云朵都比她自由。

可以自由自在的，飘浮在空中。

而进来的霍司衍，站在慕晚的身旁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即便云再自由，还不是得在天空之下？”

低低缓缓的几个字蓦地响起，霍司衍看着慕晚，继续道，“天空被一挡，它也就只能变成雨滴落下来。”

听见是霍司衍的声音后，在安静的听他说完之后。

慕晚闭了闭眼。

霍司衍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懂。

无法就是，不管她怎么样，始终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霍司衍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应该说。

原本他就应该是这样的想法。

在霍司衍在慕晚身旁蹲下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拂开吹散在她脸庞的发丝时。

霍司衍的手，还没有碰到慕晚。

一直很安静的慕晚，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蓦地向后缩了一下。

似乎是很害怕，霍司衍会碰到她。

霍司衍的深如墨海的眼底，在那瞬间汇聚成如乌云般的阴鸷。

“慕晚！”

不管慕晚的躲避，霍司衍伸手就擒住了她的下颌。

“闹了这么久，你也该闹够了！”

霍司衍的一字一字，犹如带着从地狱深处升起的寒厉。

“我可以纵着你，但不代表，你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慕晚的眉头，狠狠的皱了下来。

“我不想吃，饿了我自然会吃。”

从那次过后，慕晚就不太想跟霍司衍起争执。

因为最后会疼的，肯定是她。

但不想。

慕晚的话音落下之后。

霍司衍就收回了手，把刚刚端上来的饭菜递给了慕晚，“那你现在吃。”

慕晚别开了眼，“我现在不饿。”

然而。

即便是慕晚这样说，但霍司衍却不信她的话，“要我喂你？”

霍司衍低沉清冽的声音，是在很认真的，说着这件事情。

仿佛慕晚只要一允许，他就会真的喂她一样。

“我不饿，我不饿，你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清楚？”

慕晚冷着声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像是气不过，蓦地就伸手打掉了霍司衍正端在手上的碗。

没有发出的声响。

纯白的瓷碗，也没有碎成一地。

因为慕晚的卧室里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碎不了。

但是，霍司衍周身的气息，在那瞬间就变得凛冽了起来。

像是自然而然就产生的。

没有任何停留的。

霍司衍又拿了另外的饭菜，给慕晚。

但无一例外。

全部都被慕晚打落在地。

慕晚似乎就是，跟霍司衍犟上了一般。

……

直到霍司衍做的所有饭菜，都全部洒在地上的时候。

霍司衍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递给慕晚的时候。

慕晚才又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

几秒后。

霍司衍站了起来。

由于身高有时，霍司衍看向慕晚的眼神，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慕晚，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吃不吃？”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里面，蕴着无限的寒意。

只是此时的慕晚，并没有听出来而已。

即便是霍司衍这样冷冽的声音，但慕晚仍旧是没有说话。

她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意思，显示就是不吃的意思。

霍司衍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又深。

啪嗒一声响的时候。

慕晚宛如听到了什么熟悉的魔音一般。

忍不住转过头的时候，慕晚眼角眉梢都是惊惧。

“霍司衍！”

被霍司衍拉到怀里的时候，慕晚整个人都在挣扎。

但都没有用。

衣服的碎片，碎了一地。

慕晚的声音，吓到惊颤，“霍司衍，这是落地窗，外面有人看……”

然而。

慕晚的话还没有说话，男人温热的气息，就已经把她剩下的话，不留丝毫缝隙的，全部给吞噬掉了。

“不饿是吗？等下你就饿了。”

覆着慕晚身上的男人，冷冽到寒厉的几个字落下。

瞬间。

慕晚痛到了极致。

……

后来。

浮浮沉沉之间。

慕晚恍恍惚惚的想。

还不如死了。

就不用这样的痛苦了。

……

在知道慕晚的身份之后。

风白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过慕晚了。

当然。

他每次去华景别墅，总是会被拦下来。

包括他，包括他安排的人，都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别墅里的动静。

慕晚已经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踏出别墅半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风白整个人，蓦地就慌了。

他知道霍司衍的狠，慕晚落在他的手上，是绝对讨不了什么好的。

他的人，跟守在别墅里的人，发生了好几次的冲突。

但每次，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结果。

他依旧是，不能踏入别墅一步。

见自己没有办法进去，再联想到慕晚的身份。

风白找上了慕老。

当然。

考虑到慕老年纪已经很大了，风白没有说得很明显。

只是隐晦的，提了几句。

也是找了其他的理由。

大意就是学院里面有事情，但他一直找不到慕晚的人。

慕老最宝贝的，就是自家的孙子孙女。

不管风白是什么意思，但自家的孙女，慕老总要亲眼看见她没事才算安心。

……

卧室。

已经不知道过去好多天了。

霍司衍在听到佣人禀告慕老来的时候。

才从床上起来。

用被子把已经昏过去几次的慕晚给盖上。

洗完澡，整理好自己的时候。

霍司衍走出卧室前，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犹如布娃娃的慕晚。

原本一张娇小白皙的脸蛋，已经哭得红肿了起来。

霍司衍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停了好一会儿。

随后。

霍司衍才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