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盐漕起冲突
一连好几天,苗显都没有见到方德,于是他在吃饭的时候问女儿:“这几天怎么不见方少爷,他在忙什么?”
苗翠花说:“这几天他真的很忙的,每天要到很晚才回来!”
“那他都在做些什么?”
“这几天他忙着和洋人签什么合约,每天回来还要陪什么文泰来,哪有时间理我们?”苗翠花极为不满地说:“也许等到他闲下来才会想起我们。”
苗显说:“你是说他在陪天地奔雷手文泰来?”
“是啊,听说他们是结义兄弟,”雷翠花说:“而且那个姓文的出手很大方,一见面就给了我一对手镯。”她将手镯从怀里取了出来,那双玉镯玲珑剔透,显然价值不菲。
苗显拿起来观看:“这好象很贵的!”
苗翠花说:“但是他却送了李小环一串珍珠项链。”
“你有的礼收就已经不错了,在他们心目中,李小环可是他们的义妹。”
苗翠花很不舒服地说:“可是那个李小环除了闯祸之外,还会做什么,我真不知道方德看上她什么了。”
苗显笑了:“这你也生气?”
苗翠花说:“我就是看不惯她娇滴滴的样子。”
苗显叹息:“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苗翠花却展颜而笑:“那爹你可听说过一路腿法,好象叫什么……什么一线牵。”
“是不是怀月一线牵?”
“对!”
苗翠花眼睛中变得神采奕奕:“就是怀月一线牵,你教我这路腿法好不好?”
苗显苦笑:“别以为你老子什么武功都会?”
苗翠花有些意外:“爹也不会这路腿法?”
苗显说:“怀月一线牵原本是盐帮的老帮主欧阳无意所创,他以此路腿法横扫江淮两岸,力服盐帮三十四分舵,当上了盐帮的总帮主,不过,此路腿法只所以名动江湖却是因为他的女儿欧阳四海,她将原本只有七路腿法的怀月一线牵,演变成了十七路,更青出于蓝,尤其是她代父亲迎战彭家七虎一役,令此路腿法名动江湖,奠定了她的江湖地位。”
“可是我从未见她练过武功呀?”
“初学武功的人,是要不断的苦练才能不断的进步,但是当你到达了一定的程度,那就是行也练,坐了练、卧也练,一举一动都在练,他们已经将武功融入到了平时一举一动之外,就不需要再常人一样苦练,特别是方夫人的内家拳,它讲究的更是一个悟字,悟性越高,进步就越快。”
“你的意思是我比她笨了?”
苗翠花对父亲夸奖欧阳四海很不满意。
“至少她比你知书达理。”苗显说:“要想不输给她,你就变规矩点,这样才不会惹人讨厌。”
“那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苗翠花不高兴地站了起来,向外便走,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却又站住:“方德让我告诉你,明天让你早上去一趟紫水街。”
苗显眉微锁:“为什么让我去紫水街?”
“这个我不能提前告诉你,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反正我的话已经传到了,去不去由你。”苗翠花悻悻地说:”要知道你这样贬我,我就不答应方德给你传话!”
苗显笑了:“哪有女儿和父亲斤斤计较的?”
方家位于杭州城的中心,在它的四周围绕着四条街,这四条街分别是紫水街,金水街,甜水街,青水街,在江湖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传着一个这样的传说,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别处犯了什么事,那怕是杀人放火,但是只要你走进四条街,就绝对的安全,就连官府也不可以进去抓人。不过,进入四条街的人绝对不可以离开,也不可以在这里惹是生非,虽然这只是个传说,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致疑过,来到这里的人一直遵守着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在这里安居乐业,从来没有人离开过,也从来没有人到这里来找过麻烦。
一走入这里,苗显就知道这条街上是卧虎藏龙之地,高手云集。譬如卖肉的猪肉荣,他的刀法麻利,使得一手快刀,挑水的阿三步履稳重,酒楼的掌柜虽然是个标准的生意人,可是他找算盘的手却非常的快,卖鸡蛋的胖婶则是太平门的高手,就连街头卖艺的小姑娘所使也是五凤朝阳门的刀法……,而令苗显奇怪的是女儿和这些人很熟,居然能准确无误的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并和他们亲热的打招呼。
“你和这些人很熟?”
“我只是和方夫人,方大哥来过几次。”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到了就知道了。”苗翠花拉着父亲走得很快。
她走得很快,就连苗显也有些跟不上。
苗显苦笑,她实在想不到女儿和方德在玩什么花样。
很快的,他就见到了方德,方德站在临街的一间店铺面前,看着一个伙计正在挂一面牌匾,很吃力,而在方德旁边却贺客云集。站在方德身边的一个老者在进行指挥:“初一,你有没有吃饭,连一块牌匾也挂不好,再左边一点,高一点。”
那上叫初一的伙计却很委屈:“财叔,我只有一双手,你上来帮帮忙好不好?”
“没用的东西,”那个财叔已一跃而起,从初一手里接过门匾,将之挂好,稳稳的落地。
他落下时,现场已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当掌声响起时,初一却从梯子失足跌下,在这一刹那间众人的脸色变了,没有人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然而就在初一快落地时,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了他的腰,将他轻轻的放下,也就在众人看到初一平安无事时,才松了口气。
“谢谢财叔!”初一站稳之后,连忙道谢,但是他的话出口时,才发现扶住他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人,一时间他呆住了。
“初一,你好没良心,救你的是我爹,你怎么向财叔道谢。”
说这话的是苗翠花。
“原来你就是苗大叔,”初一连忙说:“谢谢苗大叔了。”
方德这时对众人:“苗师父就是这间鱼铺的新主人,从今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既然都是左邻右舍的,希望大家以后不要见外,以后就多捧捧人场。”
听了方德的话后,众人报以热烈的掌声。
苗显却很是意外:“方少爷,你说我是这间鱼铺的主人,这是怎么回事?”
方德说:“我听苗姑娘说你想开间鱼铺,就替你找了这家鱼铺,怎么苗姑娘没有告诉你。”
苗显立刻将目光转向女儿。
苗翠花却在笑:“我只是想给爹一个惊喜。”
苗显这才对方德说:“老是让你费心,真是过意不去。”
“苗师父实在太客气了,”方德微笑:“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我是借你的好了,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不过现在顾客已经不少了,就请你开张吧,现在我得去商号了,如果铺缺什么,可以到附近的店铺去拿,一切记我的账。”
“大恩不言谢,苗显多谢了,”苗显说:“我知道你贵人事忙,就不多留你了。”
“我们下午再见。”
然后方德就去了方隆号。
这一天鱼铺的生意出奇的好,不到中午,所有的鱼就全部卖了出去。
苗翠花很开心:“想不到鱼铺的生意会这么好,以后想不发财都很难。”
“你以为这是你爹的本事,那是大家给方少爷的面子。”
“这么说你也很服他。”
“他这么年轻就能撑起方隆号的确不简单。”苗显这么说。
苗翠花笑着说:“我看他也没有过什么了不起的。”
“大言不惭!”苗显说:“如果你能学到他十分之一的能耐,爹就不用为你担心了。”
“我没有这么逊吧!”
“总之你以后安分点,别给我出去惹事麻烦。”
“是,知道了。”
从这一天起,苗显父女就开始在四条街正式落足,成了四条街的一份子。
他们父女是有了落足之处,但是盐帮与漕帮却又再起纷争。
起因是漕帮押运的一批货在百草滩被劫,船上的人无一活口,而百草滩却是盐帮的地盘,于是,漕帮的人就认为是盐帮动走了他们的货,向盐帮大兴问罪之师,其时盐帮的帮主是欧阳四海的师兄纳兰见初。
由于这两家均与方家有极深的交情,方德唯有亲自出面为他们说和,说和的地点就在德顺楼。
方德亲自给纳兰见初与李巴山斟酒:“这件事希望你们两家都能冷静下来,莫要一时冲动大起干戈,是非曲直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若到时候发现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那死的人就太不值了,而且这么多年大家也一直和平共处,没有什么大的过节,不是么?”他的话很委婉。
李巴山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了雷一样的声音:“方老爷,你这么做对我们漕帮很不公平,盐帮是你老婆的娘家,出了事,你一定会护着。”
这是雷老虎的声音,他已自楼下直了上来。
“又是你!”
方德的目光锁定雷老虎。
“这种时候,方老爷当然不想见到我了,”雷老虎说:“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事。”
“我没有要护着谁,”方德说:“只是事情要弄个明白,曲直要分个清楚……”
“这简直就是多余,”雷老虎振振有词地说:“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拳脚就是道理,谁的拳脚功夫好,谁就有理,只要李帮主在拳脚上赢了纳兰帮主,盐帮就算没抢这批货,也得照吐出来,否则就算是盐帮抢了这批货,也没什么大不了。”
方德望着雷老虎:“我知道江湖上有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但是我并不喜欢这条规矩,因为武功并不能解决一切,它只会增加彼此的仇恨,使争斗一代一代的延续下去,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而且我相信两位帮主也不想这么觖决问题,毕竟双方都过上了几年安稳的日子,重新走上当年的火并之路,那对谁也没好处,而死的却都是苦哈哈的兄弟。”
雷老虎问:“那你想怎么做?”
“这件事必须以和平的方式解决,”方德一字一字地说:“盐,漕两帮毕竟有了几年安稳的日子,这日子来之不易,我们必须珍惜,而且我怀疑这件事是有人搞鬼。”
雷老虎问:“你有什么证据?”
方德在说:“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你仔细地想想,你如果想打劫别人的货会不会在自己的地头上动手?别人只所以在百草滩动手,就是想引起两家的内讧,好坐山观虎斗,再说漕帮的船去年在淮河遇险,还是盐帮兄弟帮的手,那可是十万两银子的货,他们既然连十万两的货都没心动,又怎么会在乎这五万两的货?”
“方少爷说的是,”李巴山连连点头,然后他向纳兰见初说:“纳兰老弟,是老夫错怪你了。”
“李前辈言重了,”纳兰见初说:“虽然我们没有动这批货,但是既然发生在盐帮的地盘上,我们盐帮就不能置身事外,我们一定与贵帮联手,查出这批劫匪。”
李巴山说:“那就多谢老弟你了。”
纳兰见初说:“盐,漕本为一家,说这些话就太见外了。”
雷老虎冷笑:“漕帮死难的兄弟尸骨未寒,你们打算拖多久?”
“三天,”方德有力的回答:“如果有三天之里没有消息的话,方德从此退出商界。”
“好!”雷老虎大笑:“就给你三天,三天之后,我来等你的消息。”
雷老虎在大笑声中转身离去。
雷老虎走后,李巴山已在问方德:“莫非你已经有线索?”
“这件事就交给我,”方德说:“你们要做的是约束好自己的帮众,以免为他人利用。”
“你可是在怀疑雷老虎?”
方德说:“雷老虎这个绝不简单,你们最好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