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尾随

随后，女人轻轻地抹了一把眼泪，默默地从人群中离开。躲在巷道拐角处的杜海悄悄地走出来，远远跟在女人的身后。他想要知道女人的家庭境况，她需要帮助！莫名地，这种想要帮助她的欲望特别的强烈。杜海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葛淑娟，毕竟那女人的声音跟葛淑娟有几分相似。或许亦是因为葛淑娟也同样需要这样的帮助吧！也不知道，她和孩子到底在哪儿，她们过得怎样！突然的心绞痛，杜海瞬间感觉异常不舒服，胸口疼痛难忍。他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跟上女人的步伐。只见女人先是进了一家大药店，轻声跟店员嘀咕了几句，店员很快会意，麻利地为她取了药。不一会儿，女人就提着一大袋药品离开了药店，并快速地朝市郊方向走去。杜海赶紧跟上，一路东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没跟丢。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女人才到了自家门口，轻轻地推开破旧的房门走了进去。想必这里就是女人的家了。简单的三间土坯房子，屋顶是茅草盖的，连瓦片都不曾见到一块！屋子的四周全部是泥巴糊弄上去的泥墙，由于常年雨水冲刷，墙壁也逐渐变得稀薄了一些，随处可见掉落的泥块，到处都是缝隙与洞穴。危险无处不在的屋子，根本就遮不了风，挡不了雨！杜海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震惊，这样艰苦的居住环境，居然还会在如此发达的津海市郊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还会被城里的三个男人追讨债务呢？杜海心中疑虑万千，一片凌乱。强大的好奇心迫使他一路跟到了这里，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怕是心里依然是极度不安。于是，杜海悄悄地趴在女人半开的窗口下，鼠头鼠脑地朝昏暗的屋里张望。只见女人背对着窗户，低头俯身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病恹恹的男人怀里抱过一个小孩子。由于光线太暗，杜海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见男人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双手轻轻地按摩着自己的两边腰部。“小莲，你今天回来得比往常早了一些。那些竹篮都卖完了吗？”“嗯！都卖完了！不然哪里有钱给你抓药？你放心吧！以后你编多少竹篮，我都会全部卖完的。最近这些竹篮很有市场，供不应求呢！你都不知道，我才一到市场，很快就被抢空了！”女人开心地回应着男人的问话，这些，她说的可都是实话!但绝口不提在大街上被人催债的事情，她不想让男人为此操心！男人听闻如此，心情异常激动。黯淡无光的双眸中，顿时闪着快乐的光芒。“那敢情好！现在天气暖和了一些，我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每天应该可以多编几个竹篮。等到我们的钱存得差不多了，就拿去还给李老板他们。也不知道最近他们有没有在催我们要

钱......”“建安，你放心吧！李老板他们人很好，最近没有过来找我们麻烦。确实是我们对不住他们在先，说好的到期就还款，可是最近家里用钱的地方确实很多，就算把耕田的水牛卖了也还不清借他们的钱。我再想想其他办法，你不要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你的身体要紧，不能瞎操心的。你照顾好自己，不给我添堵我就谢天谢地了。你看你，我一出门，孩子还得你来带，本来你的身体就支撑不住......”女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下，一边自顾自在说着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杜海却听得清清楚楚。男人闻声只能默默地点头答应，毕竟女人说的都是实话，谁让他自己倒霉，患上了肾炎这个“富贵病”呢？这个病可是要花大价钱的病，这会儿医学还未发达到可以根治的地步。只能一点一点地自行在家药疗，去医院治疗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甚是奢侈。两人也只能去医院检查完病情，拿着医院开的单子在外面的小药店抓药回来，按照医嘱进行药物治疗。这样就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家里很大部分的开支，病情也得到了一些控制。“嗨！这点算得了什么！我这条老命也不值什么钱了，就是委屈了你和孩子！以后，你还是尽量少抓些药给我吧。省着点用，以后你和孩子也好过一些！医生也说了，我这个病，日子不长了......”“建安，我不许你乱说话！我要你好好的，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洁儿虽然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好歹我们也收养了她，还花掉了她父母留给她的抚养费......”女人边说边抹眼泪，俯身低头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孩子的小脑袋，满脸的心疼，更多的是愧疚。孩子微笑地抬起头，灵动的双眸中很是不解。随后，孩子紧紧地抱着女人的腰，轻轻地将自己的脸贴在女人的身上，很是不舍。“妈妈，我想吃大白兔奶糖。你早上答应我说，只要我乖乖在家里就帮我带的哦！”“洁儿乖，妈妈回来得太着急，忘记给你买糖了。明天，明天妈妈一定给你带，好吗？”“好~”男人瞬间就着急了，双眸突然湿润，声音还有些哽咽。他努力将双腿放置到地下，准备要下床。女人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下地，随后让他轻轻地坐在破旧的椅子上。“小莲，你也真是的！孩子就想要几颗糖，你至于这么节省吗？我的药以后可以少抓一些，多给咱洁儿买几颗糖！咱不能委屈了孩子！”“建安，我是真的忘记了。我明天就给洁儿多买几颗大白兔奶糖，你也别生气了。”.......杜海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百般不是滋味。扬起手正想要敲开房门，那一刻，他竟然犹豫了。而后只能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开，不曾想，侧边的衣服竟不知何时挂在了窗

户外的一个铁钩上，脚下的泥砖滑开了一些，险些没摔倒在地！“啊！”杜海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顿时惊动了屋里的一家三口。此时，杜海想要离开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谁在外面？”伴随着男人的一声呵斥，房门突然打开了。女人推开房门见到杜海的那瞬间就彻底愣住了，双眸瞪得无限大，简直不可置信。这时候，男人牵着孩子也慢慢地走到女人的身边，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杜海，再偏头侧脸看了看女人，很是不解。“杜少爷.......”“呃......大嫂，你认识我？”闻见女人认出了自己，杜海瞬间蒙圈了，全然不知所措。按理说，两人才不过有了一面之缘，相互之间也并没有自我介绍过，这会儿女人居然能如此轻易地认出自己，着实有些令人震惊。何建安何尝不是如此！自己的女人齐小莲竟然会认识杜家的大少爷，两人还这般似曾相识的神情，看起来的确有些古怪。“小莲，杜少爷，你们~你们认识？”“哦！建安，我和杜少爷是刚刚在街上遇到的！我们还要多谢杜少爷才行，刚刚我在街上遇到抢劫的了，是杜少爷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人家，他就走了，是周围的人告诉我，他就是津海赫赫有名的杜家的大少爷的。杜家果然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家，名不虚传啊！还好遇到了杜少爷，不然我都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回家了。”女人赶紧解释，悄悄地给杜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将自己在大街上被人催款的事情抖出来。她生怕何建安误会，也害怕他又为欠款的事情烦恼而拒绝继续用药。虽然说何建安也并非小肚鸡肠的男人，但男人天生对比他占有优势的男人，总是心存那么一点点敌意的。更何况是像何建安这样一身“富贵病”的穷酸男人呢？然而，不管怎样，何建安也知道自己的情况，要是他离开之后，齐小莲能再找个好人家，那最好不过了。但是，再怎么样，齐小莲也不至于会和杜海有啥关系吧?杜家可是大户人家，齐小莲只是市井贫民，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何建安自然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这样啊！杜少爷，您屋里请！小莲，你去把家里最近采摘的普洱新茶拿出来泡上，给杜少爷好好尝尝。”“好嘞！我这就去拿！”“别，别，别！大哥，大嫂！我只是不放心大嫂一个人回家，所以就暗暗跟在她身后，一路就跟到了这里。你们这样的家境确实太困难了一些，我刚刚好奇就听了一些......”杜海瞬间就脸红了，尴尬至极。他深知未经得他人允许就偷听墙角，的确有些不太礼貌。虽然他是事出有因，偷听也并非恶意，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大方承认了。“嗨！那叫什么事！难得杜少爷不嫌弃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愿意上门坐坐，是我们何家的荣幸啊！

况且，您刚刚还出手救了我妻子小莲，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回报呢！”“就是就是！杜少爷，您屋里请！我去泡茶！洁儿，快叫叔叔好！”“叔叔好！”何建安激动得哈哈大笑起来，一手牵着孩子，轻轻地给杜海让开了一条道。杜海瞬间很是尴尬，无可奈何地扬起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淡定了一些。随后，他微笑地走进了何建安的屋里，上下左右大致张望了几眼，这屋里的确显得窘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