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商议陕西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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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阁臣率先看完战报之后,就交给了一旁的诸位尚书们。至于刘若宰等人,他们自然是要等到最后的。甚至若是比较机密一点的东西,能允许他们旁听就不错了,战报奏折什么的,也就不要想着去看了。
听到朱友建的话,孙承宗作为统管兵部事宜的武英殿大学士,自然要首先发言了:“皇上,当初针对陕西爆发的民乱,朝中定下的策略是要剿抚并用,担心的就是若只一味的剿,将会逼得更多的人起了逆反之心,更加坚定与朝廷作对的心思,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会去铤而走险,杀官造反。”
众人对孙承宗的话都是深以为然,只听他继续道:“可也需看到,这两年连续不断的灾荒,已经给陕西造成了极大的灾害。不光使许多百姓的衣食无着,而且还给整个陕西带来许多无法描述的问题。再加上那些已经尝到甜头的匪首们的挑唆,百姓们只怕对于朝廷的怨恨会越来越大。这样下去,即使派再多的兵去剿,只怕也是压下一波,又要再起一波。依臣之见,若要从根本上解决,还是需要尽快解决这粮食的问题才是。”
中国的百姓都是很有忍耐力的人,但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他们都不会想着去造反的。同样的,他们也是最现实的一群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若是朝廷只嘴上吆喝着救灾,却没一点实际行动。或者还如之前那样,发给大家一些红薯种,让大家去抗灾自救,那他们只会如现在这样,依然会再闹出事端来。
这样损害的,是朝廷的公信力。一旦这种公信力完全丧失,那么朝廷再想推行什么政策,只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而且若是想要重拾这种公信力,只怕没有几年甚至十几数十年,都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正如孙承宗所言,必须尽快解决粮食问题,这样才能从源头上解决陕西民众造反的可能。
朱友建环视了一周,才道:“孙师所言,朕亦深以为然。百姓们大都是淳朴良善之人,若非实在是活不下去,但凡还能有口吃的,又会有几人愿意去为盗为匪,去杀官造反呢?自古只听过官逼民反,无事生非的又有几人?”
话自然是没错的,这也适用于绝大部分的百姓。没事闲的蛋疼,天生就想要造反的,不是没有,但那也真的是万中无一。所以在场的众人,自然也没有谁去和朱友建辩驳这个的。
“不过在朕看来,陕西如今的问题并不全在于盘剥太重,朕已经免了陕西全年的赋税。以范景文和孙传庭的品行,若是有哪个地方官员胆敢顶风违反的,估计已经被范景文拿尚方宝剑给斩了,以儆效尤。但至今为止,朕并没有听说哪个官员因此被杀的。所以在朕看来,陕西缺粮的问题,更多的还是源于久旱不雨。”
这当然是朱友建马后屁一样的大实话,谁都知道陕西缺粮就是因为干旱导致颗粒无收,但其实朱友建想要表达的并不全是这个。关中三秦之地,自古就是王霸之基,秦汉直至隋唐数代,千余年里,全都是据有关中而成事,席卷天下。
可为什么到了明清乃至近代,关中之地就成了一处乱源,一个包袱。究其原因,朱友建认为更多的还是要归咎于人类对土地的过渡垦伐之上。关中缺水吗?不缺,至少在明清之时,关中还不缺水,还有纵横交错的无数大小河流。
既然有这么多得河流,为何遇到旱灾后就颗粒无收,还引发了如此大规模的暴乱呢?朱友建以一个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认为更多的原因其实更应归于水土流失上。千年之前隋唐之时,关中各地都还是郁郁葱葱,植被繁茂呢!甚至到了明朝前期,榆林一带都还存在着大片的原始森林。
正是因为水系纵横,却又缺乏植被保护,所以才造成了大面积的水土流失,也导致了大量的耕地退化,变成了无法耕种的沟壑纵横的黄土地。然后人们接着砍伐植被,开垦农田......恶性循环之下,就导致了关中的情况愈发严重。
缺地、少地以及各级的盘剥过重,再加上旱灾,这才是导致明末陕西农民大起义的主要原因。即使如今朱友建免去了百姓们的赋税,但他们身上的担子依然不会减轻太多。毕竟绝大多数人还是要靠租种那些地主富户们的土地来过生活,他们可不会因为旱灾就少收佃户们的租子,哪怕你今年是颗粒无收呢,也得给老子交租!
所以很多人到最后,甚至把官府发放的赈灾粮以及生产自救的种子都当成租金交了,结果还是无法还清债务。万般无奈之下,再加上先前已经起事的那些人挑唆,他们就也成为了义军的一份子。
“在朕看来,除了要组织百姓生产自救,抓紧开挖沟渠,引水灌溉之外。更多的还要引导那些田多地广的富户们,减免一些租户们的租子。让他们不要逼迫过甚,逼反了百姓,朝廷自然会头疼,可他们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就算那些起事的百姓一时无法拿他们怎样,但朕手里的刀也是会要见血的!”
这话就有些严厉了,在场的众人虽说都是经过十年寒窗苦读,才得以金榜题名。又经过宦海沉浮数十年,才坐到了今天的高位上。但真要说起来,他们自幼家贫的还真不多,真要算起来,大部分都是家境殷实的。朱友建这一刀若是真的砍下去,早晚未必便不会砍到他们的身上。
“皇上息怒!”众人见到朱友建变了脸色,立刻纷纷跪下,心中也是有些惶恐,生怕朱友建真的会这么做。
看到齐齐跪下的众人,朱友建也很清楚他们都在担心什么。他内心中虽然对这些盘剥压榨百姓的“黄世仁”们痛恨无比,但身处这样一个时代,他本身就又是最大的地主头子,这种阶级矛盾是很难调和的。总不能让他带头去造自己的反吧?更何况现在的大明也不具备这样的群众基础啊!君不见直到满清灭亡后的近代,北洋政府时期,鼓吹帝制的都还大有人在,十分有市场。
所以他现在能对这些人做的其实真不多,没有这些地主富户们的拥护,他想稳固大明的统治,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而没有百姓们的支持,那他早晚也会走上常凯申的老路。这就像是一道选择题,同时也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哪一面都不可或缺。
“都起来吧。朕也知道你们的意思,也明白大家的难处。可如今国事艰难至此,非是某一人或一家之责。卿等当与朕一道,勠力同心,共克时艰。何况朕也不是要求那些人如同朝廷一般,完全免除了租户们的赋税,只是要他们减免一些,不要逼迫太甚,要给百姓们一条活路,不然只会是得不偿失啊!”朱友建语重心长地道。
“皇上圣明!”朱友建这番话虽然没有承诺什么,但作为一群心眼比藕眼还多的老狐狸们,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朱友建话里的意思?众人心中都缓了口气,齐齐的向朱友建拍了个马屁。
朱友建摆了摆手道:“朕继位之前,也经常会到各地去体察民情。对于百姓们的疾苦也是有所了解的,百姓们过得是什么日子,那些富户们过得又是什么日子,朕心里也是很清楚的。虽不敢说完全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景象,但富户们每日大鱼大肉,百姓们半年米粮半年糠还是很普遍的。”
顿了一顿后,朱友建继续道:“诸卿,朕是亲自在济南赈过灾的,对这其中的关窍也是很清楚的。山东也好,陕西也罢,所处位置虽然不同,民风民俗也有差别。但关于赈灾这种事,就算有些差别,那也不大。”
这是自然,总不可能因为一些风俗的差异,你这边的百姓一顿要吃一斤,那边就会一顿吃两斤吧?关于这点是没人会去反驳的。
“而要组织百姓自救,那也得先让他们吃上饭。有了力气,才能够去干活。所以说,没有粮食,想做什么都是空谈。朕看了范景文的奏折,陕南那边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受灾的情况也不是那么重,再加上红薯的推广种植,陕南的百姓基本上都能吃饱,还算安定。可陕北这边旱情十分严重,百姓们吃不上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说到这里,朱友建向众人环视了一圈,加重了语气:“再加上部分地方官尸位素餐,不把推广种植红薯当回事,赈灾不力,眼看着百姓将当作种子的红薯还给那些富户,充作租金而没任何反应。就算百姓偶有留下的红薯,很多也都被他们当做充饥的口粮给吃了,根本没能按照朝廷的要求将红薯种下去。朕看这也是陕北灾情越发严重的一个原因。故而朕以为,还是要从朝中选派一些官员过去,亲自督导,以保证陕北的百姓们能够安心从事生产,并且按要求种植红薯,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这是要从朝堂上派督导组了,这并不是对范景文有什么不信任。他的能力是没任何问题的,不然陕南也肯定会跟陕北一样,早就出乱子了。能把陕南治理安抚好,这足以说明范景文还是很不错的。可他终究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再加上陕北那边的情况又很复杂。而孙传庭的重心又是放在平乱上,也根本分不开身去抚慰地方。
若是从朝中选派几个人手过去,进行督查指导,这也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对此众人自然也是没什么意见的,大家又齐齐地向朱友建躬身说道:“伏惟皇上圣裁!”
“好,既然都没什么意见,那吏部就与户部工部外加都察院一起,拟定一个名单,从各部之中选派八九个人,这些人要熟悉民情,对农事也要了解,不要过去后瞎指挥,不懂装懂。对了,这个巡查督导的队伍还得有个主导的人。唔——朕看左佥都御史倪元璐还不错,上次朕在济南赈灾的时候,他就干得挺好。嗯,就他吧。由他做这个主使,宣抚地方,要尽快把陕北的情况给安定下来。”朱友建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给安排好了。
什么都是您说了算,那今天还叫我们大家都来做什么?只是为了让我们看看皇上您这是有多圣明吗?从众臣进来伊始,除了孙承宗还发了几句言之外,剩下的几乎全都是朱友建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大臣们除了应几声以外,似乎全程都在看戏。所以有些人这时候心里已经开始在默默地吐槽了。
不过朱友建这会儿可没管大臣们心里怎么想的,现在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尽快把陕西的情况处理好,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了。更何况他知道这些事大臣们肯定不会反对,更不会跟自己扯皮,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一言堂的情况。
不过很快,就有人打破了这份沉默——户部尚书郭允厚见朱友建不再安排,出列奏道:“皇上,臣以为如今有关陕西的灾情,最重要的一环还在于粮食。不仅是赈灾需要粮食,自救亦需要大量的粮食。”
对于郭允厚的话,在场众人都想吐槽: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我们谁不知道陕西的问题就是粮食的问题?现在的关键是从哪弄出来粮食?你身为户部尚书,不得赶快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反而在这里继续重复这个问题,又有什么用?
不过郭允厚似乎没有感受到同僚们的目(吐)光(槽),依然很淡定地说:道“可遍观整个陕西,却是一粒存粮也无,现今全靠朝廷拨粮救济。但国库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的粮食,臣与户部诸臣工这几日殚精竭虑,也只堪堪凑出了十万石粮食,真的是杯水车薪,实在解不了陕西之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