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事后，宋彦之也打电话“问候”她，顺便给她汇报家里的情况，以及……他们父母对成琰圈外女友的看法，一切显得风平浪静，只除了微博上一些脑残粉的闹腾。

成琰这几天惴惴不安，生平第一次因为私人生活影响到了工作，在参加电影宣传的时候分神，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出底下观众的问题，最后还是身旁的顾姿低声向他重复了那个问题，他才勉强应付过去。

结束宣传，众人回到后台，辛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了句“下次带你那圈外女友一起过来吃个饭。”，说完便径自离开了那个地方，留下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其他人大多也知道成琰这人不喜欢被探听*，和他打了招呼，带着各自的助理纷纷离开。

只有顾姿，促狭地朝他一笑，推了推他，小声地向他问道：“你刚才在台上怎么了？不会是想你的圈外女友了吧？”

现在圈外女友已经成了一个代名词，自他了那条表现已有女友的微博后，身边几个熟悉的朋友接二连三地拿“圈外女友”开他的玩笑，请他把宋微之带过来，大家一起吃顿饭乐一乐。成琰懒得理他们，加之问题还没解决，他更加没什么心思，整日注意着手机，生怕漏掉一个电话。

“你这段时间有点招小人哎，网上关于你的黑点一抓一大把，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的人品这么差啊。”顾姿边走边对他开着玩笑。

除了绯闻之外，几个营销号像是事先商量好的，在同一个晚上布并转了有关他的所谓黑历史，其中有一条，是说他在毕业前抱上了班主任甄悦的大腿，凭着甄悦在演艺圈的人脉和关系，成琰才认识了导演胡新华，继而出演了《前尘往事》的明亮。

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说他和甄悦的关系匪浅。

“走了。”成琰笑了笑，朝她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跟着助理跨进了随行的车子，从后门离开了现场。

回去的路上，成琰终于等到了那个电话，低头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的心里竟有些紧张，那种感觉和他当年入学考试见到几个考官一样，那时他的手心还隐约沁出了些汗。

成琰捏了捏两旁的脸颊，迅速地接通了电话，礼貌却又不失亲近：“老师。”低头应了几声，很快便挂了电话，然后和开着车子的司机吩咐了一声，“先不回公司，送我去木意。”

话落，他靠在了座椅上，阖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甄悦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平静很正常，说话的时候同以前一样，温和轻声，这才更让他觉得不安，仿佛就是平淡地和他约个午饭，没有别的目的。

他摸了摸身侧的手机，最后还是把它放下，该他解决的问题就不该让她知道。

车子很快抵达了木意餐厅，这家位于大学附近的中餐厅，不管是在风格还是菜色上，都趋近于简约低调，服务员也显得比较随意，只看了一眼戴着帽子的他，没说任何的话，直接引着他来到了预定的小包厢内。然后给他上了一杯茶水，随即退了出去。

成琰脱下帽子，摘下口罩，抬头看了看包厢四周的环境，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以前大学时候，他们班聚餐都是约在木意餐厅，而这次，甄悦把他约到了这里，深有用意。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推开，甄悦直接走了进来，朝他点头淡笑着，边走边脱下了外套挂在了一旁的挂衣架上。

“学校里突然出了些状况，所以来迟了。先点菜吧。”说着，她把其中一份菜单递给了成琰，随即低下头认真地看着自己的那份。

“阿琰，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她抬起头，轻声询问道，见成琰微微颔，然后又继续看向菜单，用笔勾了几道菜。

“老师，我拿去给服务员。”成琰和以前一样，接过了她手上的菜单，起身走向了门口，把它递给了外面经过的服务员，很快又回到了座位上。

甄悦的态度和往常无异，看着他重新落了座，便问了问他最近的情况。

倒是成琰，他第一次上台领奖，恐怕也没这么忐忑过，面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他有多紧张，心跳噗通噗通跳得极快，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地捏着，有些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越是这样平静，越像是暴风雨前的预兆，虽然依照甄悦的性格，很少会在外面脾气，也几乎没有显露过她的真实情绪，但成琰毕竟与她相处了这么些年，多少能够猜到一些甄悦的心思。

“老师，我……”成琰看着甄悦脸上挂着的淡笑，差点脱口而出，恰好包厢的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三下，随即有服务生端着两三盘菜缓步走了进来，他又默默地咽下了那些话。

甄悦抬眸看了看他，说：“先吃饭吧，有什么话等吃完再说。”然后，便不再看他，微低着头开始夹菜慢慢地吃着。

整个包厢陷入了一种静默但紧绷的气氛当中，没有谁主动打破这个场面，只有动筷子和咀嚼的声音。

伴着这种古怪的感觉，甄悦放在桌上的手机陡然间开始振动起来，但她只是淡淡地抬眸瞥了一眼，随即移开了视线，继续默不作声地低头吃着。

手机不依不饶地接连振动着，与桌面摩擦出呜呜的声响，似乎不会因为她不接就此停止。

甄悦终于放下了筷子，用湿巾擦了擦嘴，从桌上拿了手机，却抬起了头稍稍看了一眼旁边的成琰，在他望过来的时候，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她淡淡地问，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皱起了眉。

成琰也停下了筷子，随即就听到她把木意餐厅的地址报给了电话那头的人，迅速地挂了电话。

还没等他想到合适的说辞，甄悦已经率先开了口，解释道：“之之待会儿过来，阿琰，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不会。”他摇摇头，在这个亦师亦母的人面前，他显得略局促了些，“老师，其实我和微之……”

“不用急，她既然要来，你们俩的事还是等她到了再说。”甄悦淡淡地笑了笑，朝他放着食物的瓷盘示意了下，说，“先把饭吃了。”

成琰见状，没再开口。甄悦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法从她的笑容里猜出她对这桩事的看法，他的心里很没底。

宋微之来得很快，并且在服务生的指引下，迅速地走到了包厢，站在门外，用力地呼吸着。等感觉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在听到里面的声音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探身进去，靠着门，冲甄悦笑了笑，唤道：“妈妈……”

“进来吧。”甄悦转过头看了看她，问道，“吃过饭了吗？”指了指成琰旁边的空座，示意她坐下。

她迟疑了几秒，坐在了一旁，没敢说自己一接到宋彦之通风报信的电话，立马放下了餐盘，犹豫了许久才鼓起了勇气给甄悦打电话询问情况。

甄悦把眼前的盘子推到了一边，又拿湿纸巾擦拭着桌面，最后把它放在了旁边，看向了他们俩：“你们俩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现在直接说吧。”

宋微之气都不敢大喘，和成琰对视了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低着头，没开口说话，微垂着眼眸，然后看见成琰的手伸了过来，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并且没有让她有一丝挣脱的机会。

“老师，我和微之目前正在交往。我很抱歉，几个月来，一直瞒着你和宋老师。”从交叠的手掌心传来一种温热的感觉，令他有勇气面对宋微之家人的指责与反对。

甄悦的脸色淡淡的，尤其是在看到紧握的双手，她更是没有了其他的表情，点了点头，说：“看出来了，你继续说。”

“我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因为我的身份出现在任何的镜头面前，希望你和宋老师能同意我们继续在一起。”

甄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继而看向了一旁的女儿，问道：“之之，你呢？说说你的想法。”

被点到了名，宋微之不好再继续装鸵鸟了，她低头看着十指交叉的双手，稍稍动了动手指，两只手随即分开。

她没有再看成琰的面容，转而缓缓地抬起了头，没有避开甄悦略带压力的目光，坚定地说：“妈妈，我想和他在一起。”

明知母亲的真实想法，她仍想遵从内心，为了不辜负两人的感情，她想，她也应该努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