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花明
初世羽听到厉埏川病了,茶盏都没捏稳当。天无若在一旁及时收了奏章,茶要是泼上去,这些文书都别想要了。
初世羽皱着眉,说:“现在如何了。”
罗凌垂首,说:“回陛下,总督一直没有醒,也没有退热。”
初世羽叹了口气,说:“回去给你们司狱说,准总督回府修养,但全府禁足,让刑部的人看着他。”
罗凌说:“是。”
初世羽接过天无若的手上折子,说:“你与付思思多走动走动,这么些天也不找人家诉诉情谊,日子长了,她都该怪你了。”
天无若面颊微红,说:“陛下…”
“你和付思思的事情要瞒朕几时啊?”初世羽心情不错,便与他说:“找个日子把人娶了,这四年过得跟偷情似的。”
天无若唇角微勾,说:“谢陛下关心,不过时日还早,等些日子再说。”
初世羽搁了奏章,拿着朱笔点了点,说:“朕现在无事,你和罗凌一起去诏狱吧,也帮朕看着,将弛越好生送回府,再带几个太医去。”
天无若行了礼,说:“是。”
厉埏川中途醒了一回,用了药又沉沉睡了过去。小富贵给他擦汗的时候付思思在一旁瞅到了他颈间未消退的吻痕,小富贵一脸天真地看着付思思,说:“大人,这是什么?”
付思思紧皱着眉,她看着这境况跟卓染的一样,她尽力不将两人联系在一起,却实在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付思思说:“估计是总督难受,自己拿手抓的。”
“啊?”小富贵仔细瞧了瞧,说:“这么严重吗?”
付思思干咳了两声,说:“随我出去吧,让总督好生歇着。”
罗凌踏进了诏狱,带着天无若去见付思思,识趣地和小富贵退下了。
天无若微皱着眉,说:“总督这病得突然,陛下都没反应过来,说准了总督回府修养,但得禁足。”
付思思长长叹了口气,说:“阿诚,你知道大夫是怎么与我说的吗?”
“怎么了?”天无若见她愁眉不展,一脸苦相,心下猛地一沉,说:“不会是…”
付思思悄悄附耳过去,说:“…纵欲过度。”
天无若睁大了眼睛,说:“什么?”
“我本来也不信,可是我瞧见了他颈间有…唉,这也太胡来了。”付思思说:“可是我瞧着那痕迹不浅不淡,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总督一直在诏狱里,怎么可能会…”
天无若说:“你带其他女子来过吗?”
付思思想了想,说:“除了我和罗凌,没有女子知道总督在哪里,还除…除了,瑕丘。”
“怎么可能是她?”天无若难以置信,说:“你别多想,说不定就是之前的事情,现在把总督送回府里才是正事。”
付思思原想说她也瞧见卓染脖颈有痕迹,硬是开不了口,只得着人将厉埏川送回府,将信件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直到天无若走了她才想起来,便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阿诚,将此信件交于陛下。”付思思说:“这事是我们一起查的,若我一人占了功劳怕是都不快活,况且这些事情牵扯到的人很多。”
天无若敛了神色,说:“放心吧,这信件只能是没有来头,谁都查不出来的。”
付思思松了口气,说:“眼下还有官银的事情尚未解决,我们也少不了要帮忙。我怎么总觉得有人把六部耍得团团转呢。”
天无若微微抬唇一笑,说:“等这些事情全部解决了就一定会真相大白,你也无需担心。”
***
常胤郁跟在卓染后头,她既不去莲花巷,也不去找付思思,一路上也不说话,闷得常胤郁开始踩卓染裙角了。
付思思勒紧了缰绳,停在了卓染面前,她翻身下马,对上卓染的笑颜却笑不出来。常胤郁张大嘴笑道:“怎么了,小矮子,怎么这副表情?”
付思思当年很爱吃东西,却不长个子,常胤郁时常能见到她,便常常叫她小矮子。付思思心里有事,没和他开玩笑,只是说:“你如今没个一官半职,还是好好管束自己。瑕丘,我有话要问你。”
卓染笑了笑,说:“怎么了?”
付思思正色说:“总督病了。”
“又病了?”卓染惊诧。
付思思追问,她没有想到卓染会脱口而出,说:“又?瑕丘,我问你,你和总督是不是…”
卓染笑出了声,她浅露皓齿,说:“付姐姐你想哪里去了。当日付姐姐不也知道我与总督打赌输了,答应他任他差遣,他生病就是那时的事情。”
付思思抬手,皱眉说:“这齿痕作何解释?别拿无心被伤来搪塞我。”
卓染后退几步,挡住了付思思的手,说:“总督是病入膏肓了?还是付姐姐查到我头上了?怎的惹姐姐如此着急?”
“大夫说,总督风邪入体,纵欲过度。”付思思索性直说了,她看着卓染,说:“高热退不下去,随行太医若是诊出什么,瑕丘你想过后果吗?”
卓染抬眸:“姐姐是怀疑我与总督行苟且之事了?”
常胤郁叹了口气,说:“小矮子,不是我说你啊,这事情你也不能怪到小师妹头上,你看清楚情况,小师妹这身板能强迫得了总督吗?而且这时候,也不兴霸王硬上弓这套啊。”
卓染瞪着他,说:“你这一棒子打得好,我该怎么接话呢。”
付思思也叹气,说:“瑕丘,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当日罗凌和小富贵都知道你进了诏狱,若是上头盘问起来,我真的没办法。”
“付姐姐。”卓染拖长了语调,说:“你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来问我。”
付思思睁大眼睛,说:“你…你真的和他…”
“没做什么。”卓染笑了笑,说:“真的,那日我想走,却被他使绊子,打了一架而已,真的没做什么。至于什么纵欲过度,我是真的不知道。”
说罢卓染抬了手,腕上确有淤青,应是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付思思听她解释了,才稍稍放下心来,说:“不是你便好。系宇刚进了诏狱,总督就已经被送回府里了。系宇已经将信件交给我了,此刻应到了陛下手里,我们静观其变便好。”
卓染将指尖掐的泛红,她点点头,说:“付姐姐回去吧,我也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付思思便翻上了马,疾驰而去。
常胤郁摇了摇头,说:“小师妹,你这撒谎的火候欠佳啊。”
卓染瞪着他,头也没回直直往前走。
***
顾钊赶了回来,吴松趴在厉埏川身边哭得惨兮兮的,将顾钊吓了一跳。如今系宇被关进去了,这案子慢慢查总会水落石出的,他端了药进来,说:“松子,别哭了。”
吴松抹了把泪,说:“钊哥,宇哥被带走了,我们怎么办呀?”
顾钊没理他,叫醒了厉埏川,他被汗捂的浑身难受,也懒得睁眼,只动了动嘴唇,说:“…系宇。”
顾钊轻声说:“主子放心,付司狱没动系宇,信件已呈上去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
厉埏川靠在软枕上,睁眼就见吴松眼里水汪汪的,无力一笑,说:“你主子还没死呢,起来。”
吴松将药递给厉埏川,没有说话。
厉埏川闷了药,哑着声说:“系宇说最近还有官银一事,与方沪有关系,他们少不了要查过来,这几日好生待在府里。顾钊,你去看着禁军,这关头别让他们兴风作浪。”
“是,主子。”顾钊点头。
厉埏川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说:“端午了,松子,帮我找些五色线
过来。”
“主子还是歇着吧,”顾钊替他掩好被子,说:“高热退不下去很麻烦的。”
厉埏川摇摇头,说:“无事。对了,常胤郁在禁军的所有记载都换个人顶上,兵部查起来也比较方便。”
顾钊说:“都记下了。”
厉埏川手里绕着线,仔细将五色线对整,又绕成几个小细股,扭麻花似的拖了长长一根。吴松替他将剩余的线理好,说:“主子,你在做手绳么?”
厉埏川将手绳绕在了吴松手上,比比大小,说:“反正也是闲着。”
“那我之前也没见主子做过。”吴松看着手绳,跟外边卖的完全不一样,他看着厉埏川,说:“主子要送给我吗?”
厉埏川颔首,说:“好久没做过了,都快忘了。等我弄好了之后,你就送去给顾钊他们,我尽量多编点。本就是端午,总督府又禁足,得找点儿乐子。”
厉埏川给吴松戴上了手绳,仔细瞧了瞧,说:“这是最简单的样式,我教你难一点的。”
吴松坐到了厉埏川旁边,很认真的学了起来。
“对了,把那个珍珠扣找过来。”厉埏川抬眸,说:“你找得到吧?”
吴松去取了,厉埏川整个编了红色手绳,将珍珠扣绕在了正中间,他很清楚那个人的手腕,大小信手拈来。
“为什么是红色?”吴松歪着头,说:“这个是送给司业大人的?”
厉埏川尽量不犯困,强撑着精神编完了手绳,脸色也是白了一层,吴松取了软枕,说:“主子睡觉吧,剩下的醒了再做。”
厉埏川缩进了被子里,攥着手绳沉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