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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灯会

柳玉霖待在国子监里都听说了昨夜卓染跟严承轩一人抚琴一人舞,可谓郎才女貌。他今早刚到,就听学生们议论着,还有人来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果真不能放卓染出去游荡,这太显眼招人了。柳玉霖正想着,卓染便和常胤郁一同走了进来。

常祎柯以另一面目示人,他用了卓染的所有粉黛,愣是将自己化成了另一个模样,出行方便,跟在卓染后边也很是扎眼。

“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柳玉霖将腰牌递给了卓染,说:“我将其他人的任务刚分下去,你的我还没想好呢。”

卓染低头挂好了腰牌,说:“司业历来都只是负责劝学规导,怎么今年也要管秋闱,祭酒是想让我和发解试时一样管这些学生吗?”

自那日和柳玉霖掰开了之后,俩人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谁都没再提之前的事情,言辞里倒也没了以前的客套,更多的是彼此间的互损和不耐,却也饶有意趣。

柳玉霖长袖一抖,展着袍子,说:“这事轻松,我好不容易留给你的。怎么也不见你说句谢谢啊,瑕丘?”

“那可真是谢谢。”卓染动了动脚,她垂眸想了想,说:“对了祭酒,秋闱试场是在国子监的,李博士一向都是主考,这次换人了吗?”

柳玉霖摇头,说:“李博士坚持要做主考,他前些日子刚恢复过来,我原本想让他歇几日的。你得与他交接好相关事宜,我得盯着全程,没空在考场跟前转悠。”

卓染笑了笑,说:“祭酒不是一直都很忙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嘴……”柳玉霖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就听常祎柯在后边低声说了一句。

“说不过咱就少说点。”

柳玉霖饮了口茶,叹道:“不愧是主仆。”

卓染眉角微挑,沾了院落里的花草香,她颔首说道:“知道了祭酒大人,我这便回去好好准备。这些小学生就放回去吧,免得扰了考生复习功课。”

“去吧。”柳玉霖抬起袖子,吩咐说:“后日穿多点,天凉了。”

常祎柯回首看了一眼,匆匆跟着卓染走了。

***

厉埏川接过顾钊递过来的名册,这是他和熊正毫一起安排的,秋闱对于国子监和吏部非常重要,禁军布置的人手也多,几乎没有空缺点。

熊正毫仔细看着厉埏川的神色,他也知道厉埏川没有插手这件事,而是将它们交给自己和顾钊,若是不好好用心安排,真的是辜负了厉埏川的用意。

禁军不应该只听

厉埏川一个人的,所谓用人之道,绝对不能离心。厉埏川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这种法子,禁军一步步地成了独立的队伍,再也不会和守备军或是羽林卫一般,这也是旁敲侧击,告诉禁军他们不必任何人差。

况且经过了莲花巷一事,厉埏川自始至终亲自上阵,这也算是给了禁军莫大的安慰,让他们更加忠心于厉埏川。

“做得好。”厉埏川合上了名册,将它还给了顾钊,说:“后日除了考试时间,其他时候也需要留神,尤其盯紧国子监的那几扇门,别让闲杂人等进去。”

顾钊颔首,说:“是。对了主子,咱们校场外边的栅栏之前被毁了不少,守备军帮忙已经修好了,主子可以去看看。”

大帐外边便是禁军练武的地方,熊正毫一心扑在了打仗上,安排给禁军平日的训练基本都是按照兄长教他的来,眼看这四年里禁军一个个练得体格健硕,平常的长枪或是钢刀都不太顺手了。

厉埏川跨出了帐外,他随手拎起钢刀,这种钢刀自然比不得恶邪,厉埏川掂了掂量,叹息着说:“我会想想办法,皋都军械库我还没去过,等秋闱结束了,我会找一批新的武器来。这些用起来也忒费劲了。”

“总督。”熊正毫抓起一支长枪,说:“这些东西兄弟们着实得心应手了,我和顾钊时不时会带他们去深山上练练身体,不过还是没什么大的提升,总督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顾钊抬唇一笑,说:“得了便宜还卖乖。臭熊,刚听主子要添新武器,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打一架吗?”

熊正毫挠着后脑勺。

厉埏川舔着唇角微微一笑,轻声说:“我们之前想的火油一事我也一直在想办法,但找不到进军械库的机会。你们先别急,如果实在觉得乏味,你们就分批带禁军在林地里滚两遭,或是对打也行,只要不扰民便可。”

顾钊拍着熊正毫的背,说:“臭熊你在这儿盯着,我与主子去看看校场外边。”

熊正毫大步一跨,厉埏川见他的样子忍俊不禁,说:“走吧顾钊。”

守备军做事果然麻利,随了彭戈的性子。厉埏川仔细看了看外边围栏的修葺,满意地点着头。顾钊领着厉埏川足足转了一圈。

“主子。”顾钊说:“昨日我还去看了看山洞里的情况,阴雨天太多了,我和熊正毫试了很多次都失败了。这几日还好,就是碰上了秋闱,又得再耽搁几日。”

厉埏川往前走着,沉声说:“此事原本就急不得,费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那个地方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了,我暂时不想舍掉。”

顾钊颔首,说:“主子的意思属下明白,我会留心的。”

“前几日吩咐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厉埏川问。

顾钊还想着火油的事情,冷不防被这么一问,他懵了一下,看着厉埏川,说:“主子说什么?”

厉埏川皱着眉,他回首盯着一脸茫然的顾钊,愣是把人盯得想起来什么事。顾钊勾起了唇角,说:“这……属下找到了,只是有点……”

“怎么了?”厉埏川向前走了一步,顾钊稍稍后退,说:“主子……你给我的银子不太够,那东西可不便宜了。”

“不够?”厉埏川说:“还差多少?”

顾钊清了清嗓子,举起五根手指,说:“五……”

“五两?”

“……”顾钊垂首不言。

厉埏川懂了,他垂下了手,快步跨了出去,说:“无妨,你只管记账,总有一天可以还上的。”

顾钊抬眸时只见了厉埏川的背影,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说:“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系宇怎么就没摊上这事儿呢。”

在府里算账的系宇猛地打了几个喷嚏,吴松在一旁笑,说:“宇哥你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系宇摇了摇头,看着账本,说:“我怎么觉得这账算不清呢?松子,你知不知道这些账谁动过?怎么突然间少了这么多?”

吴松捏着鼻子,有些难过地说:“除了你跟主子还有谁能动过,我每日还得把买糖葫芦的钱记上去呢。”

“靠。”系宇靠在藤椅上叹了口气,说:“那这该怎么算,我不会要将我的俸银补贴进去吧,那这也太坑我了吧。”

吴松笑笑没有说话,在账本上认真写了今日买糖葫芦花了三文钱。

***

等着夜幕垂下,皋都不知从哪里开始燃着烟火,顿时一呼百应,天色被炸得绚烂。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确实很圆,就那么静静地凝视着热闹的大地,很是安宁。

严承轩换了身素净的袍子,模仿着温容希将头发散着,只松松地绑了根发带,结果被严应贞骂着不伦不类,硬是将头发束好,还加了发冠,这才看起来正常点。

温容希掩唇轻笑,得了允准才和严承轩一起出了门。

“颜述,江南也会有这样的灯会吗?”严承轩边走边问,他时不时回头看温容希,说:“可是江南那边多水路,这种场子应是不多的。”

温容希缓步走着,他笑了笑,说:“也是有的。只是没有这里好玩罢了。”

严承轩候着

温容希,他揪着温容希的袖角,说:“我拉好你,别走散了。”

温容希轻轻一笑,知道这是严承轩没钱买东西全要靠他的托辞罢了,他没有揭穿,只是任由他拉着大街小巷乱窜。

“颜述,我要这个!”严承轩瞅到了高高挂着的莲花灯,这莲花灯非白非红,是透着淡淡的月白,瞧起来甚是美艳。

温容希抬头看了看,笑着说:“你拿吧。”

店家闻言取下了灯盏,笑着说:“公子眼力真好,这盏莲花灯不点灯也会在夜间散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搁在屋子里最是好看了。”

严承轩抱着花灯,温容希则上前付了账,他将严承轩的手拉到了底座上,轻声说:“别碰灯盏,上面有鳞粉,沾到手上很难洗掉。”

店家笑了笑,说:“这位公子见多识广,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不知可婚配啊。”

温容希垂首笑了笑,严承轩挑着眉,说:“想什么呢店家,颜述是我一个人的,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你再去别处找找吧。”

他拉过温容希大步跨了出去,店家在后头朗声笑着,埋头找了另一个莲花灯高高挂起。

“二少方才是做什么。”温容希的手掌被严承轩紧紧握住了,他自然地抽开了手,拿过他怀里的莲花灯,说:“这么怕我娶人家的姑娘吗?”

严承轩摇摇头,说:“不是啊。”

温容希眉目深邃,被这夜间灯火照得更加有神动人,严承轩将视线挪开了,听见温容希说:“挑个东西给先生吧,不能只买这些玩的。”

严承轩“哦”了一声,跟在温容希后面走。

方才到底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那般着急。严承轩想了想,压下心中的不安和焦躁,直到重新拉着温容希的长袖,这样的感觉才慢慢消了下去。

天无若将付思思带到了灯会,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俩的事情在皋都里被传得沸沸扬扬,刚好不用多做解释,旁人自然没有说什么。

付思思也将此事告诉了韩从忠和周聿,作为老一辈,也对此事多做支持,天无若出入醉雪庭也没敢有人多嘴。

初世羽受了叶兰依的启发,专门找了宫里的顶级绣娘,亲手绣了一幅婚书,只留下了付思思和天无若两个人的名字,初世羽说,等找到了好日子,便由他们亲手绣上对方的名字,这样才算圆满。

天无若整日和付思思在一起,罗凌自然空了下来,闲时只得去找常胤郁,而常胤郁他主子也经常被掳走,就只能跟着吴松几个跑,这样人便凑得齐了。

常胤郁看着沿街的吃食,

长长叹了口气,说:“你们要吃什么记得帮我买一份,我主子不给我钱。”

“我主子也不给我钱。”系宇和顾钊也叹了口气,他们的钱袋是空的。

吴松还小,厉埏川没给他钱袋,自然不提钱的多少。几个人齐刷刷看向罗凌,没想到最有钱的还是个小姐姐。

罗凌尴尬地笑了笑,说:“不是,司业和总督应该是很有钱的,为什么你们这么穷啊?”

“那谁知道呢?”常胤郁摊着手,有些许无奈,说:“今日花你的钱便先记下,日后咱几个记得还就是了。”

罗凌拿出了钱袋,鼓囊囊的,看得其他几个穷鬼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厉埏川背着卓染在街上慢慢走着,卓染有些累了,便埋在他的肩窝里阖眸养神,厉埏川轻轻颠了颠她,说:“瑕丘,别睡,待会儿会有烟花。”

卓染用浓浓的鼻音重重“嗯”了一声,她搂紧了厉埏川的脖子,抬起头。

厉埏川轻声笑道:“常胤郁明明说今日你回来的很早,怎么困成这样?是染上风寒了吗?”

“我也不知道。”卓染摇摇头,说:“我不会染上风寒的。弛越,我们去望月楼上吧,那里看月亮看得清。”

厉埏川想了想,说:“不了,风大。我再带你走几圈,买个兔子花灯哄你,好不好?”

卓染颔首,她偷偷吻着厉埏川的侧颈,又玩着他的头发,说:“那我要最大的兔子花灯。”

“好啊。”厉埏川径直往卖花灯的摊子上走,卓染眼尖,瞅见了最好看的一个兔子花灯,她指着花灯,说:“弛越,那里!”

厉埏川笑了笑,说:“搂紧我,别下来。”

卓染就这么挂在厉埏川身上,兔子花灯没碰着,被厉埏川拎着,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卓染的手在他胸膛上画着圈儿,厉埏川忍了片刻,说:“不想要花灯的话,你就继续挠。”

“我要花灯。”卓染要下来,厉埏川便松开了她。

卓染抱着花灯不松手,厉埏川垂首看着她,感觉自己有些被忽视了,他扣着人的后脑勺亲了上去,将那月色含化了,一股脑的全部交给了卓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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