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七倍
左边是一个鞋履的初略图。
右边一个歪瓜裂枣、胖肚皮的小人。
而在鞋履的左边，小稚奴拿起刀笔，刻下一颗亲小篆：七。
七...
秦王政若有所思。
难道是指，身高是鞋履的七倍？
轰！
秦王政瞥向黎冷冷道：“等会！”
黎机械的转过身，拱手道：“君上...”
秦王政淡淡道：“你的脚长为多少？”
黎不解，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脚，拱手道：“一尺！”
说罢，黎抬头看一眼秦王政。
他迫切想知道，为何秦王政要问如此稀奇古怪的问题？
秦王政没有立刻做出答复，而是拿起手中的刀笔进行算术计算。
这个时代当然有算术。
而且跟后世没有太大差别，加减乘除，还有分数计算。
唯一不同的是，用的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秦小篆。
九章算术不可能一蹴而就，是在先秦国人的基础上进行略为改进的。
秦王政在心中默默计算，然后用刀笔刻下数字：七尺
秦王政捋了捋胡子道：“你的身高可是七尺？”
黎频频点头。
这...
君上是如何算出的？
仅仅一只鞋的尺码，便能推断出身高？
终于...
黎会心一笑，淡淡道：“多谢君上提醒，臣知晓！”
秦王政点点头，廷尉黎还不算太笨。
......
黎回到廷尉府，迅速根据鞋的尺码，推断犯罪嫌疑人的身高。
然后在廷尉府的书房内，拿出京城所有人的档案。
这里面详细记载着，任何一人的籍贯，性别，爵位，身高，体重。
三日内在京城游历，符合身份的，仅仅有三百人。
三百人中富商又少之又少...
仅仅为十人。
蒙武迅速接到命令，然后命人前去逮捕。
富商们被统统捉拿归案。
终于...
有两人承认了这一切。
几日前，他们乔装打扮，蒙面来到御史府，贿赂御师二十金，然后让他们刺杀小稚奴。
两名富商是楚国上蔡人，一个叫穿，一个叫朋。
可惜，他们再也回不到家了。
不过，黎觉得事有蹊跷，他们作为富商，不可能对宫中的事情一清二楚，其中必有奸情。
两名身穿楚服的富商被五花大绑带入正堂。
首先，让案犯陈诉当日发生的事情。
穿扑通跪拜在地，泪流满面：“我等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哦？”
黎一听穿喊冤，便让他娓娓道来。
穿擦了擦鼻涕，低声道：“数日前，我们家中来了刺客，他们胁迫我们做事，不然我们怎么敢这么做？”
黎一听这话，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若真是受人胁迫，那密谋杀害小稚奴的罪名就定不下来。
黎便让两人说出先后缘由，穿低声下气的解释。
数日前，朋到黎家中做客，突然来了两名蒙面黑衣人。
这些身上都带着长剑，我们很害怕，便只能暂时答应此事。
本想告官，谁知黑衣人说，若是告官，必要杀了富商。
无奈之下，穿和朋只得一起商量，来到御师家中，给他们行贿，让他们帮忙刺杀小稚奴。
听闻穿的解释，黎在竹简上记录疑点，面色逐渐阴沉下来。
黎目光凶狠的看向朋：“果真如此？”
朋面色红润，紧张的点点头。
既然案犯已经澄清了事情经过。
那么...
就进行第二步，黎根据在竹简上记录的疑点，询问罪犯。
于是黎将两人分开，然后询问两人蒙面人当晚说了什么？
穿侃侃而谈，谈论了一大篇，
但朋就不同了，支支吾吾，只吐出几个人。
于是...
黎根据两人的证词，便推断了两人撒了谎。
最后在酷刑之下...
穿和朋只能实话实说。
两人当日的确在家中聚会，然后家中来了两名神秘商人。
因为都是楚国的口音，因此交流起来非常方便。
商人给了百金，让我们刺杀小稚奴。
于是，穿和朋便心动，拿出二十金决定一试。
按照大秦律法，穿和朋将要被罚为城旦，修长城。
但案件尚未结束...
从穿和朋的解释，黎推断让他们刺杀小稚奴的神秘商人绝对不简单。
首先，两人的穿着打扮是上等的楚国丝帛，即便是鞋履也不是普通的麻鞋，而是布靴。
而且，两人虽是楚国口音，但是却带着秦腔。
再加上，知道这些的，必然是朝中大员。
因此，黎如实上报给秦王政。
至于之后的调查，那就要让秦王政去完成了，他没有这个权力。
秦王政接到消息后，便很清楚，这两人是昌平君和昌文君。
也只有两人，符合条件。
但，秦王政还是出于人情世故，没有立刻捕杀他们。
而是看看...
他们接下来的表现。
......
章台宫内。
秦王政宣昌平君和昌文君进殿。
昌平君战战兢兢，神色倒是克制的很镇定。
昌文君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数日前，有人刺杀小稚奴，孤王命廷尉调查此事，发现嫌疑人就在宫中！”
此话一出，昌文君和昌平君纷纷傻眼了，但他们也清楚，秦王政可能仅仅是试探。
只要秦王政不点破，他们便不用求饶。
昌文君克制内心的紧张，用温和的语气道：“此人是谁？臣即刻将此贼捉拿！”
秦王政脸色凝重，语气轻蔑的说道：“是谁...自己心里清楚！”
说罢，秦王政补充道：“若是凶手开口承认，孤王或许可以网开一面，饶恕他。”
两人便更加紧张，昌平君正要道歉，被昌文君拦住。
只见昌文君上前，微微拱手道：“臣愿替孤王起草檄文。此贼看到官府的檄文后，便会主动道出事情！”
“哦？”
秦王政云淡风轻道，转眼望向昌文君的表情，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摆脱了！”
昌文君心惊肉不跳，但声音还是出卖了他，只见他声音沙哑道：“臣遵命！”
这一幕，深深的刻在了秦王政的脑海中。
昌文君知道这是试探。
若不是试探，他们现在早就在牢房中了。
只见两人慢吞吞的起身离开，秦王政直勾勾的看着两人的背影，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在告诉两人，不要有下次，不然决不轻饶。
两人似乎也害怕了，不敢再跟小稚奴做对了。
两人离开后，小稚奴突然出现在秦王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