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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102章

掌中的手掌清瘦,指骨分明,虎口与食指处同自己一样长着薄薄一层枪茧,让它摸起来并不柔软。

安室透再清楚不过,这些通通是姬野凌时刻不曾松懈练习枪械而留下的痕迹。

sat的工作并不轻松,他们往往要在001秒之内做出瞬间判断,击毙凶犯,解救人质,这就需要持枪的人拥有极度精准的枪法以及一颗不会犹豫的心。

但姬野凌作为sat的一员,一直以来都做的很好,他的任务成功率接近于100,是警视厅的记录里有史以来最高的数字。

他记载在档案中的唯一一次失败发生于今年春天,

————那场被命名为“黑天鹅事件”的冰演馆[爆][炸]案。

当时姬野凌在现场,却没有救下那条被julep利用的生命。

这也是造成安室透怀疑他的理由之一。

为什么偏偏如此巧合,

为什么百分百的成功率偏偏在遇到julep有关的事件时遭遇唯一一次失败。

但假如姬野凌真的是无辜的呢?

假如他也日日夜夜为那场失败所困,辗转反侧。假如他也同自己一样珍视并想守护这个国家呢?

那又该怎么办,那又能怎么办。

安室透至今记得春日里某个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清晨,姬野凌站在波洛咖啡厅的吧台前同自己聊起过去。

那时咖啡机慢慢磨着豆子,烤面包的焦香弥漫在微冷的晨雾里。

他眼里闪烁的光,明亮又充满希望。他说想要成为最尖锐的子弹,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在意的人。

其实姬野凌同自己很像不是吗?性格也好,身世也好……

他们在警视厅地下训练场里打过同一个靶,用过同一个型号的[枪]械,走过同样的来时的路。

他们本来能够成为朋友的,不必站在不同立场互相怀疑,而是成为志同道合站在同一处的伙伴。

本来……

但他作为降谷零不敢赌这个概率。他赌不起,他的国家更赌不起。

所以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放弃了他。

真讽刺啊……

自己这种人……

安室透的思绪飘散出去一秒。

身边传来一道阴恻恻的视线,带着隐约杀气,将他猛然拉拽回现实。

萩原研二心里现在恨不得把这只同期大猩猩一拳锤进地板里。

——空气,他到底读不读的懂空气啊!没有看出来这里现在并不需要也不欢迎他吗?

“安室先生好像和另外两名警官相处的很愉快,果然还是同龄人之间更有话题呢。“

毛利兰看着前面三人几乎紧挨在一起的并排背影,发出感慨。

“是啊是啊。”

柯南连连点头赞同,安室先生同姬野哥哥之间终于能够和携相处,不再互相提防彼此了。

【喜报!!!!透和凌之间终于和解了。】

【不仅仅是和解了,已经开始友好贴贴了。】

【我刚才把动画暂停放大图片,确定从柯南和兰他们这个视角看,是透子主动去牵的凌的手。】

【破冰破冰破冰《全论坛都在磕真酒的cp》,牢记网址:m1!】

【好耶!真要算起来,透子也是凌的前辈,等一句凌乖巧喊透子一声前辈不过分吧(幻想)】

【艹,太美好了以至于我甚至想象不出来这个画面。】

【太难得了呜呜呜,秀和透之间什么时候也能这么和谐,不再针锋相对了。】

【有点难,(深沉),透子能接受凌是因为他们都是警察厅的人,而秀一是fbi,你懂的。】

【fbi滚出霓虹!(那种语气)】

【可以滚出我的国家吗(小豆泥微笑猫猫脸)】

【y1s1,走在前面的三个人,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谁加入了谁。】

【总感觉哪一个都很多余,总感觉哪一个都拎不出来。】

【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结构好不好(斜眼)】

【不过看这样子,动画组应该是打算给警校组加人了吗?】

【连透子都接受了凌的话。他融入警校组也没有问题了。】

【好耶,警校组是不是要合体了!!!期待完美的六边形战士。】

【我想起一个怪图了(姐妹同心,其力断金jpg)】

【撤回,我求你撤回】

【艹,好怪,再看一眼。】

【八成不会,景光现在的身份应该不能随意出现。】

【但是我感觉动画组现在就是再埋警校组日后会与组织产生对抗的伏笔。】

论坛的话题逐渐偏离原本的方向,开始阴谋论的猜来猜去,而不算长的栈桥已经走到尽头,萩原研二走远几步俯身去看圆堡建筑前竖起的介绍牌。

安室透趁机甩开掌心中握住的手。

身边青年没想到他会突然松手,腕骨猝不及防之下撞到一旁铁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咣——地一声。

明明是被撞疼了,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低头轻轻揉了一下手腕,几缕垂下的侧发挡住了脸上的所有表情。

系统翻了个白眼,以它的角度看的分明,安室透刚才力度很轻,是姬野凌自己碰瓷上去的。

安室透余光瞥到姬野凌手腕上渐渐泛起一道肿胀红痕,在苍白皮肤上看起来格外醒目。

他张了张嘴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这里是座文化展览馆。”

看完介绍牌的萩原研二走了回来,但他随即发现留在原地的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古怪。说不上剑拔弩张,但好像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他们中间的空隙拉的极大,仿佛隔开了一道楚河汉界。

姬野凌向前走了一步,似乎不经意的与身旁的人错开身位。

“那就进去看看吧。”

他轻声说。

安室透闭上了嘴,他错失了刚才那个说抱歉的机会。

圆堡建筑是这座海洋公园所属会社的社长为自己故乡小镇建造的文化博物馆。

他的家乡在鸟羽市的三重摩县,那里最出名的是一种长达千年的职业——海女。

——不佩戴辅助设备,潜入最深海底采取明珠的女性。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一行人步入展览馆之中。展厅里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

斑驳的壁画挂在墙上,几样过去的工具零散摆放在展厅中央的玻璃柜中。

经过时间的侵蚀,这些物品大都被风化,失去了它们本来的面貌,看起来就像一团破烂,毫无乐趣。

这大概也是展厅里毫无人气的原因。就连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小孩子们,都在外面拍合照,只有他们三人很耐心的参观。

“安室先生知道海女吗?”

姬野凌忽然将问题抛给了安室透。

“我记得是古时候不佩戴潜水设备,徒手到海面以下采集珍珠的女性。”

非常标准的答案。

姬野凌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觉得和你很像吗?”

他突兀的停下脚步,抬眸看向安室透。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为什么要拿我类比女性呢?”

安室透怔了一下,面不改色。

姬野凌静静看着他,原本紧抿的唇角一点一点向上勾起,挑起讽刺的笑意,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一寸一寸剥开安室透伪装起来的皮囊。

此时此刻,他注视的不是安室透,不是波本,而是身为日本公安群狼之首的降谷零。

“那我再说的明确一点好了——”

“海女要冒着生命危险下潜到最深的海底中去,才能获取到最有价值的宝物。这很公平,最有价值的宝物往往在最危险的地方。”

安室透微笑,一副虚心好学的模样,似乎正在全力理解他说的话。

于是姬野凌刻意停顿了一下,在开口时,话题已经转向了不同的方向。

“你知道吗,虽然在深海海底锻炼出的身体素质与大肺活量,让海女与一般人相比,普遍更加长寿。”

“但其实海女这个职业的平均年龄非常短,不会超过三十岁。因为他们在海底发生意外的风险太高了。”

姬野凌一口气说完,满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他在影射安室透就是那名举报他与julep拥有血缘关系的人,是警视厅派出潜伏在黑暗组织的卧底。甚至还夹杂私心的对马上步入30岁的的安室透发出暗搓搓的恐吓。

潜入组织获取情报的卧底是深入海底窃取明珠的海女,而潜藏在社会阴影中的组织,恰如黑暗无光深不见底的大海。

“还是听不懂呢,能请你说的再明确一点吗。”

安室透仍维持着满脸温和笑意,这笑意仿佛一层面具一样被镶嵌在了他的脸上。

姬野凌抿紧了唇,他现在可以明确肯定,眼前这个人是要跟自己装傻到底。

萩原研二脸上的神情带上了一丝手足无所。这场针锋相对来的太过突如其来,他在一旁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帮忙。

流动的空气都沉寂下来,人们的嘈杂与嬉笑声仿佛在这一瞬间与他们相去甚远,只有浪涛此起彼伏的单调沙沙声从大敞开的窗户外传来,远远望去,能瞥见蔚蓝海面上遥遥扬起的几张白帆。

今天其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而这么好的天气里,不应该将宝贵的时光浪费在无用的争辩上。

姬野凌的视线停滞一瞬,偏过了头。

“算了。”

他轻声说。

仿佛是想通之后觉得忽然一切都没有意思一样。

“我有点累了,前辈我们去看观赏鱼吧。”

姬野凌率先转身向外走去,与安室透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i他的神情淡淡,仿佛一尊收敛了喜怒的冰雕。

不是觉得没意思了,他只是在这一个瞬间,突然想到了自己。

用海女来影射波本,不也是在影射他自己吗。他同波本,又有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的……

波本如同飞鸟,一头从天光明媚的晴空扎进深邃海底,而他只是游鱼,从黑暗的最深处浮出,难得窥得一眼耀眼天光。

活不到三十岁的人其实并不一定就会是波本。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

这还真是……

讽刺啊。

展览馆前方不远就是整座海洋公园里游客最多的地方——水族馆。

入口处排起了长龙状的壮观队伍,工作人员满面笑容的在门口检票。

有小孩兴奋的大喊——

“哇,虎鲸!”

姬野凌下意识地回头去看身后的气球,萩原研二忍俊不禁的把他的脑袋拨向前。

入口处竖着块一人多高的宣传广告牌,上面黑白两色的鲸鱼身型矫健的跃出水面,于空中腾跃翻身。

是这座新竣工水族馆最吸引游客的噱头——虎鲸表演。

姬野凌对这类表演丝毫不感兴趣,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成功的营销手段。今天来到的游客一多半都是为了虎鲸表演而来。

看着昔日肆意遨游在海洋中的王者,成为人们观赏取乐的对象。这件事的存在本身就极大的满足了某些人的阴暗心理。

狭长的圆筒状海底通道,四面八方皆是做成圆弧型的玻璃幕墙,绚烂鱼群拖着长尾在他们身边游来游去,如同一道悬挂在水中的彩虹。

通道里人流如潮,喧哗热闹,姬野凌兀自向前走去,清瘦背影像是一只垂头耷脑渐渐远离人群的小兽。

萩原研二撇下安室透一行人,加快脚步追了上来。走在前面的青年明明察觉到了他在靠近,却没有回头,只是渐渐放慢了脚步。一直以来挺拔如劲竹的肩背慢慢低了下去,就连身后那只一直耀武扬威飘着的小虎鲸也焉了下来。

主动说要来水族馆看鱼的人是姬野凌,现在心不在焉的人也是他。

萩原研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顺着他的步伐速度,慢悠悠地陪在他身边,用身体帮他隔开迎面而过的人群。

七彩透明水母慢吞吞的从他们身边悠悠飘过,好奇的打量着这并肩而行的缄默二人。

“那天,闻到了。”

明明萩原研二没有开口询问,但姬野凌却率先说了出来。

“什么?”

“咖啡的味道。”

姬野凌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不怎么开心。

“闻到的时候,总觉得很熟悉。但是因为气味太淡,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刚才突然想起来,是波洛咖啡店招牌咖啡特有的味道。”

萩原研二的肩膀也渐渐低了下来。

“你……”

“嗯,我都知道。”

萩原前辈应该也认识他吧。你和他之间好像很熟悉。”

姬野凌抬起了头,看向萩原研二,像是想要从他的反应中得到自己的答案。

“你们之间的气场不是陌生人之间会有的。不仅仅只是工作上的同事……”

“是小时候的玩伴还是警校时的同期?”

话语停顿一瞬,像是在思考。随即他得出答案,自顾自的说下去。

“是同期,因为你和他之间没有松田警官那么的默契。”

“原来你们都认识那么久了啊。”

他慢慢叹了一口气,幽幽感慨道。

说完这句话后,姬野凌垂下头,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原来他们认识的时间,要早于他认识萩原研二的时间。

他没有同期。准确的说是没有关系很好的同期。他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萍水相逢的浮萍,短暂相聚,随后各奔东西,飘散而去。

如果现在有人向姬野凌的同期问起他。那么得到的答案会是,

——好像是挺厉害的家伙,警校期间一直是第一,以首席的成绩毕业。

但如果再多问一点,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家住在哪里,家庭情况如何。

得到的答案只会是一句苦苦思索后的,抱歉不太清楚呢。

他留在众人印象的始终只有一个模糊而苍白的影子。

这才是姬野凌一贯的生存方式。他可以活在任何地方,他可以离开任何地方。他不会与任何的人扯上关系。这样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他明明是这么打算的。

可他又破戒了,屡教不改,明知故犯。

第一次破戒,他与赤司建立起了羁绊,代价是他被迫离开日本。

第二次破戒,他与萩原研二建立起了羁绊。这次他又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姬野凌缓缓眨了一下眼,仿佛在借着这个动作,压抑住心底翻涌而出的情绪。

气氛是冰冷而凝滞的,沉默如同他们四周的海水一般,蔓延向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萩原研二没有出言否认。他可以不说话,但是他不想撒谎。

更何况他知道的,姬野凌虽然看起来是不会多想的那种类型,但实际上是很敏感的人,更是标准的直觉系,不能确定的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既然他现在会这样问自己,那就说明他其实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

——安室透就是自己的同期。

视野尽头豁然开朗,海底通道的尽头,是巨大的圆形展厅,在他们的头顶,玻璃幕墙之上,成吨海水替代了蓝天,阳光从海水中折射而出,七彩鱼群缓缓跟着潜水员盘旋,做着精彩的巡游表演。

通过这冗长的沉寂,姬野凌已然知道了答案。

他顺着人流停下脚步,眼神闪了闪,仿若无心的自言自语低喃道。

“那么……我同他,谁又更重要呢?”

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走向对立,

如果有一天我和波本之间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

那么你会希望那个人是谁。

姬野凌抬头仰望头顶不存在的“蓝天”。鱼群像厚重的云一般从他的视野上空飘过。

海天之下。他和萩原研二站在拼接成圆形图案的地砖上。中间一道细细的缝隙像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越过的隔阂。

即使站在同一处地方,即使交过同一群朋友,即使每天一起去上班,他们的心也始终不在同一处。

如果想要靠近,就要披上伪装的外壳。

这是错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姬野凌非常清楚这一点。

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抓了起来。温暖掌心沿着冰凉的手背滑过,粗粝疤痕摩挲过肌肤的触感分外分明,萩原研二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没有回答刚才那个幼稚的孰轻孰重的问题,而是轻轻晃了晃姬野凌系着气球绳的手臂,连带着身后的小虎鲸也跟着晃了晃。

“你知道这是什么动物吧。”

“逆戟鲸。”

姬野凌不解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虎鲸的学名。

“它们是群居动物,是海里凶猛的猎食者,也是智商最高的动物。”

“我刚才买气球的时候,突然就觉得你很像一只掉了队的小虎鲸。”

“即使努力发出鲸歌也收不到回应,即使努力去寻找也找不到自己的族群。”

姬野凌静静的看着他,安静而认真的听他说出来的一字一句。

“虽然这趟旅途很漫长也很辛苦,但是你会拥有自己的归宿的,世界上一定存在某个地方,是你的归宿,总会有人在那里等你。“

这是萩原研二送给姬野凌的祝愿。

同是否会与自己在一起无关。同他的归宿究竟是不是自己这里也无关。

即使日后毫无关系,归于路人,他也仍然希望姬野凌的前路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不会永远孤独下去。

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太过矫情,又或者现在的气氛有些古怪,于是萩原研二打算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这明显不太对劲的气氛。

“我都送了你礼物,你是不是也该回个礼给我。“

他笑着指了指漂浮的气球。

姬野凌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的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有吗,现在去买一个水族馆纪念章都行。“

萩原研二有点受伤,非常受伤。

老实说,直到提出这个要求的那一刻他都自信的认为自己不会被拒绝。

姬野凌垂下眼,又缓缓摇了摇头。

他没有什么可送的了。

现在的自己已经什么都送不出了,也什么都不可以送出。自己不应该在萩原研二的世界里留下任何有形的痕迹。

他唯一能送出的,干净的礼物。

是七年前自己的一天。

———那个尚且没有全然步入黑暗时的自己,所拥有的所有坦诚热烈以及一腔少年心性。

他希望萩原研二能理解,但又不希望他理解。

而这份礼物,他已经送完了。

于是姬野凌定定站在原地,再度摇了摇头。

海水是蓝的,像是天空。水波漾开,波纹泛起。

姬野凌的眸子闪烁,眼底像是金色的海,有风拂过,潮涨潮落。

他沉默的凝视萩原研二,表情温柔又坚决。四周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海水搅动起的波纹反射在白瓷砖上如同流动的光影。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好,又或许是因为姬野凌现在的表情让萩原研二产生了一丝不安。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如水一样,从指间不受控制的流走。

他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不受控制的张开了嘴。

“小凌,其实我……”

阳光从水层中漫过,如同滴落在水中的黄金。

“……”

萩原研二未说完的话语被封在了嘴边。

喧嚣的人群之中,姬野凌向前迈近一步,微微踮了踮脚,竖起的手指轻轻抵在了他的唇边,指尖的冰冷枪茧摩挲擦过柔软唇畔。

嘘————不要说出来。

他望向萩原研二的眼睛这么说道。

明明姬野凌没有用力,但他却再也发不出一言。

时间好像停滞在了这一刻,在这一个眨眼之间却又漫长如整个世纪岿然崩坍的时间里。

时光在无限倒退,从这一秒开始疯狂向后倒转。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走过很多格子的时钟向后拨动。

萩原研二分不清这一刻站在他眼前的人,到底是七年前他从公寓里带出来的少年,还是现在的姬野凌,他们的身影重合交叠在一起,尽数化为身前的这个人。

他望向自己琥珀色瞳孔清澈明亮,在水波反射下犹如一轮破碎的太阳。

沉入水底的太阳。

“——听我说。“

姬野凌的声音轻到如同不真实的梦呓。

四周围绕的人潮乍然爆发喧嚣喝彩,似乎鱼群表演达到了一个**。

在人声鼎沸却又仿佛四下无人的这个瞬间里。

他的嘴唇轻轻翕动,吐出一个单词。

“suki。”

这句话现在的姬野凌是没有资格说出来的,但是十六岁的姬野凌可以。

———十六岁的姬野凌很喜欢过去的你,也很喜欢现在的你。

他很……感谢你。

明明是无声的唇形,却犹如带着惊雷炸响在萩原研二耳畔,激起千层浪涛。高耸的崖壁在这一刻轰然崩溃,竖起的防线划定的距离溃不成军。

“你说什么——!“

他难以置信的重复追问道。

砰!的一声巨响,

玻璃碎裂,水花四溅。

“啊—————!!!“

拖长了音的刺耳尖叫声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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