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变故

待苏颜赶到五镇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晌午。打发了守卫，苏颜直接驾马走了进去。这个点，有能力的大多在城里做工，镇子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听见马蹄声，纷纷急忙将门窗关死。生怕又是哪个富家子弟过来找乐子。

径直来到绮儿住的房屋门口，苏颜轻轻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门才慢慢挪开了一道缝隙，绮儿偷偷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是苏颜，“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一下子抱住了苏颜。苏颜顿时感觉不好，赶忙抱起绮儿进屋，哄道：“绮儿不哭，哥哥回来了。”

“哥哥，你快救救奶奶，奶奶她......”

苏颜朝里望去，只见卢奶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只是用了简单的布条缠绕了几圈，这一看就是绮儿包的。“绮儿，发生什么事了？”苏颜急忙帮卢奶奶医治，一丝气力注入，发现情况并不乐观。卢奶奶的内脏严重受损，她不是修武之人，不能及时止住伤势，现在大部分内脏都已经开始出现了溃烂，回天乏术了。

“哥哥你不知道，昨天奶奶用大宝哥哥给的钱，想托镇口的守卫帮忙买点肉回来给我补补身体，却被那两个守卫毒打了一顿，说我们偷了他们的钱，他们还来家里四处乱翻，将大宝哥哥给的钱全抢走了。”绮儿抽泣的说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颜怒不可遏。心里已然动力杀意。眼神里透露出的冷漠，吓了绮儿一跳。“苏颜哥哥，奶奶她没事吧，先前我和奶奶说话，奶奶还答应我呢，为什么现在奶奶不说话了啊！”

卢奶奶内脏大量出血，一直在强撑着让自己清醒，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卢绮儿，现在见到苏颜回来，一口气卸了下来，想对苏颜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见卢奶奶撒手人寰，苏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眼前这个小女孩，她奶奶已经死去的事实。想起了南浔的那句“这城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在天阳大陆时虽见过权势之下弱者的悲哀，但也没遇到过如此这般，为了几个金币对老人下如此重手的！这些守卫多半都是五等城民里出来的，真就是得势弱者猛于虎！

“绮儿，奶奶她去了一个没有等级划分的地方，在那里奶奶身上的伤过几天就痊愈了，而且人还会变得特别年轻哦，跟绮儿一样，可好看了！”苏颜擦拭着绮儿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喃喃的说道。

“是去了爹爹去的地方吗？奶奶说爹爹先去那里等我们了......”绮儿听着苏颜的话有些耳熟，奶奶好像也对自己说过相同的话。“可奶奶为什么不带着我呢，她还没有告诉我那地方在哪里啊，这样绮儿怎么去找她和爹爹呀？绮儿在这里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啊！”

“苏颜哥哥，你怎么也哭了啊......”

苏颜扭过头来，“绮儿，你今后就跟着我吧！”

“真的吗？苏颜哥哥，我可厉害了，我会洗衣服，会劈柴还会烧饭，虽然只烧过青菜和土豆......不过我想其他的也差不多一样烧就行了，我肯定会好好服侍你的。”绮儿听见苏颜要带着自己，十分高兴，先前奶奶还念叨着要是自己能给苏颜当个丫鬟就好了，不至于永远陷在这里。奶奶一直讲，苏颜是一个好人，是西长城外面的人！

苏颜看着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鼻子一酸，明明自己对前路一无所知，现在还要带上她真的好吗？但是他实在不忍心丢下绮儿一个人。“不行就请夏家帮忙照料一下吧，那里不是中洲，绮儿定能健康成长。”苏颜暗暗想到。

“说什么傻话呢，哥哥作为一个男子汉，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做这么多事吗？”苏颜捏了捏还在抽泣的绮儿的鼻子，“走，带苏颜哥哥去找一找欺负奶奶的守卫，哥哥让他们给你道歉。”

两人走了不远，绮儿将苏颜带到了守卫的驻地。地上杂乱不堪，先前的大雨使得地面上全是泥水，几个守卫见苏颜走了过来，赶忙冲上前来，扯了几块麻布垫在地上，“尊贵的大人，您怎么来我们这种破地方了，大雨刚停，可别让泥水弄脏了您的靴子。”他们见苏颜穿着华丽，一看就不是五镇的人。

“绮儿，是他们吗？”苏颜没有搭理他们，转过身来向卢绮儿问道。卢绮儿十分的害怕，紧紧的拉着苏颜的手，躲在他的后面。“不是他们，是两个帽子上有红线绳的人！”卢绮儿偷偷忘了一眼前面的几人，摇了摇头。

“大人，您是找我们头是吗?”一个守卫听了卢绮儿的形容，凑上前来说道。

“你们头呢？”苏颜点点头，“我找他们办点事！”

“大人，您来的真不凑巧，我们头刚去镇子里检查卫生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呢。”那人冲众人挥了挥手，示意都散了。“要不让小的带大人进镇子里找找？”

那人一说到检查卫生，苏颜就感觉到了卢绮儿止不住的颤抖，他急忙握紧了攥着的小手。“前面带路！”随手抛出了一枚银币。

那人的眼睛如银币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一般，笑的更弯了，“大人请跟我来！”

苏颜让他前面带路，自己与卢绮儿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绮儿，那人说的检查卫生是什么意思？”卢绮儿在听到那人说检查卫生时的反应，明显不对劲。“这些守卫经常来敲门说是要检查卫生，他们一进门就到处乱翻，然后就将自己看上的东西都拿走！”卢绮儿小声的说道，生怕前面的人听见。

“这些守卫是几等城民啊？”

“听奶奶说，他们也都是五等城民，但被城卫队选上了，城卫队看不上五镇，就让他们在这管理治安......”

苏颜轻蔑的一声冷笑，“好一个管理治安啊！”

不一会，三人走到了镇子的南部角落，貌似就在前面了。苏颜人还没到，就听见了前方传来的吵闹与哭喊声。走近一看，两个大汉赤着膊正在和一个女子拉扯着。“是彩姨！”卢绮儿不由得叫出了声。“你认识那个女子？”苏颜见卢绮儿好像认识的样子，开口问道。

“是彩姨，她经常来找我玩，也帮奶奶干点活。”

那两个大汉见走来的一行人，有些谨慎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时，领路的赶忙跑了过去，跟两人一阵耳语。“原来是城里的公子啊，不知道公子来我们五镇有什么事吗？”其中一个大汉开口问道。城里经常有些贵公子来这里找乐子，他们来这里多半都是先找自己，他将苏颜也认作了来找乐子的公子哥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苏颜冷漠的问道。

“哈哈，公子你不知道，这贱人是个寡妇，哥几个找了她好几次，想让她去我们驻地帮兄弟们洗衣服啥的，她都不同意。这不今天来教训教训么。”另一个大汉笑着说道。“老李，你带公子去别处转转，我先把活干完......”

“是他们吗？”苏颜蹲下身来，对着卢绮儿问道。

“嗯嗯......”，苏颜就蹲在她身边，都差点没听清这两个字。

见苏颜蹲下来，那人才看到的躲在苏颜身后的卢绮儿，“这不是卢绮儿么，公子是看上了这个小姑娘么？这就带在身边了啊。哈哈，我说公子真是好眼光，这妮子不出几年，定是一个要人命的小妖精！”

“哦？是吗？我刚进来就碰见她了，看来真是好运气啊！”苏颜站起身来说道：“我听她说，她还有个奶奶？”

“哦哦，那个老东西啊，前些天被我发现偷窃，被我狠狠的教训了一下，现在不知道死在哪里了吧！”大汉笑着说道。

卢绮儿听见那守卫这样说道，一下子从苏颜身后跑了出来，大喊：“你骗人，我奶奶才没有偷东西，是你们见奶奶有钱了，就打伤了她！”

听见卢绮儿这样说，两人脸上一下子就变了，“公子可不要听这小丫头胡说啊，我们办事，可可都是凭证据的！”说着两人的手都按在了腰间的刀上。眼前这个公子哥，难道会为了一个五等城民出头？他们有些不信，但这是他们的底盘，对方要真是发难，他们也不怕！

“这样吧，你们跪下来给我这个小婢女磕上几个头，认个错，我就当这个事没发生过如何？不然她天天哭哭啼啼的，本公子也实在是嫌烦！”苏颜玩味的说道：“她跟了我，虽然还是五等城民，但也应该是高你们一等吧？是吗？”

两人没想到苏颜居然真的要为卢绮儿出头，自己堂堂守卫头领怎么能给这个小丫头片子磕头认错呢？况且这四面八方紧闭的门窗后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俩执法自是有理有据，不过既然公子开了口，我俩照办就是了。”那个叫老李的松开按在刀上的手，将衣服穿好，打起了圆场。“公子您看这样如何，咱先回驻地，准备几个好菜，在席上我俩亲自给卢姑娘赔礼！”说完还冲另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好，正好看天色已晚，索性本公子今日就不回了，去你们驻地呆上一晚，看看你们五等城民的生活如何。”苏颜抱起卢绮儿把她放在了马上，自己翻身上马，踩马镫的脚一滑，整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身上的钱洒落一地，自己歇了半天才爬起来。望着身上的泥渍，骂道：“什么破路，这么滑？摔死本公子了！”

那人一看赶忙喊道：“王二，你还不趴下来，伺候公子上马？”带苏颜过来的那个人，赶忙跪在了马的旁边，“请公子上马！”苏颜看了看地上的钱，指着彩姨说道：“你你你，帮本公子把地上的钱捡起来，全部买上好酒好肉，赶紧送过来，顺便帮驻地的兄弟，把衣服都洗了！”

苏颜转身踩着王二的背骑上马，长扬而去。那两人看了眼彩姨，恶狠狠地说道：“一共是十六金五十七银，你敢私吞一个子我就扒了你的衣服，然后把你吊在镇口展览，要是你敢不来的话，那个小丫头片子也活不过今晚！”

回到驻地，在老李的安排下，守卫驻地一时间变得忙碌了起来。先前杂乱的空地被收拾了出来，摆上了好几桌，他们将现有的食物都拿了出来。一群人坐在了一起，没等彩姨回来就已经开始了吃喝。“公子是城里哪家的人啊，我见公子有些眼生啊！”老李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问道。

“本公子姓赵，家里是在城里做布匹生意的，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求学，这不今天刚回来，路过五镇，突然来有了兴致，便进来逛了逛！”苏颜随便编了个瞎话，他对这两个头领早已经动了杀心，只是这里还有十几个守卫，他不想大开杀戒。“那个贱人怎么还没回来？要不派几个人去找一下？”

“你，你还有你，出去看看那个住镇南的寡妇回来没！”王二站起来随手指了几个人说道。苏颜随手扔了几个金币出去，“大家都去，我跟你们头有话说！”“还不谢公子赏！”老李喊道，顺便对另一个头领使了个眼色。他们观察了苏颜一路，见这公子哥骑马都不利索，认定了他只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富家子弟，刚刚听他说的家世也不是城里的显赫人物，两人心里打好了算盘，要在这里把苏颜做了！这小子身上的钱肯定多得不得了，说不定以后直接能住城里了！

见众人都走了，苏颜把腿往桌子上一跷，“绮儿，你过来！”卢绮儿见苏颜叫他，赶忙从一边走了过来，她没敢和众人坐在一起，尽管这些人脸上都挂着她未曾见过的笑容。“我说你们两位，是不是该给我这小婢女磕头道歉了？本公子还打发走了你俩的手下，够给面子的了吧！只要你们以后好好为我办事，钱的多少不在话下......”

苏颜话还没有说完，老李大喊一声，“胡二！动手！”两人抽出长刀就向苏颜劈砍下来！看见明晃晃的大刀，卢绮儿吓得是尖叫连连。苏颜一把将卢绮儿拉入怀里，把她的脸埋入自己的胸口，身形一转避开了刀锋，一步踏出已是百米以外。那两个守卫见状大吃一惊，来不及多想，就要冲向前去追砍，两人刚踏出一步，就感觉全身疼痛难忍，整个人就如同着火了一般，全身火辣辣的疼。掀开衣服一看，两人的皮肤已然烧伤，伤口还在不断的扩大，伴随着阵阵惨叫，两人不一会便化作了一地的灰烬！

“苏颜哥哥，他们怎么了啊，怎么又叫又哭的啊？”卢绮儿看不见后面，却又听见不断的哭喊声，又些害怕的问道。

“没事，他们是想起了欺负你奶奶的事情，后悔莫及的忏悔着呢！”苏颜抱着卢绮儿头也不回的向镇口走去，彩姨差不多要回来了，他要去摆平一下其他的守卫，这是彩姨离开五镇的一个好机会，虽然他改变不了这个小镇里所有人的生活，但能救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