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五 欲休妻的将军(2)
“宝钏,宝钏,我刚刚好像看到原谨了。”一向和王宝钏交好的李大花,紧赶慢赶回来报信,生怕自己给错过了。
王宝钏从窑洞中出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震惊”二字,“你是在哪里看到相公的?他现在往哪里去了?”
李大花明白她的激动,可她又不敢说了,她总不能说之前是在山上放牛的时候见到一行人,领头的骑马的那人像原谨吧。那时候的一个乞儿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造化。
“你说啊。”王宝钏的双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肩上,满脸都写上了焦急。
李大花吃痛,眉头刚刚皱起,敲锣打鼓声从不远处传来了,赶忙道:“就是这堆人里,我之前在山上放牛,看到他们领头的……”话还没说呢,王宝钏已经跑了出去了。
王平见着拦在荒郊大道上的女人,正准备出声驱赶。他一向尊敬的将军大人却翻身下马,跑至了农妇跟前。
“宝钏?是宝钏吗?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我……”原谨眼含热泪,想要伸手确认是她又不敢确认的模样让代战心酸不已。
“你……你……你是……”名字就含在口里,王宝钏想认却不敢认。
他的样貌和年轻时候变化不大,还是那般的威武帅气,只是气质成熟了许多。然而,现在的他和年轻时候身份地位却大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身穿将军铠甲,有高头大马当坐骑,有着赫赫士兵下属,有着娇艳新妻和襁褓幼子。
而现在的她,不消看也知道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了,因为年纪增长而产生的皱纹,因为长期风吹日晒增添的斑点,因为经常性吃不饱而有的浮肿……
原谨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掌,她的手上已经有了劳作留下的粗粝和硬茧,比不得年轻时候的细嫩白皙。这的确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仍然在等待着他,他心软得一塌糊涂,落下泪来,“宝钏,是我,是原谨啊。你的原谨啊。”
“我……我等了你十三年了,你……你终于是回来了。”王宝钏痛哭出声,荆布钗裙的她现在完全就是农妇模样,哭起来毫无美感却更拷问人心。
她王宝钏,为了他原谨,过得好苦,等得好苦啊。
被他给忽略的代战狠狠别过了头去,不忍再看两人相认的情景。
十三年,一个女人有多少个十三年呢。听说她曾经也是千金小姐,是为了原谨才特意等待着未改嫁。换做是她,她不一定能够做到像她这样。
“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现在有了新妻幼子,你还来找我干嘛。”王宝钏注意到了马车里坐着的代战,甩开了他的手,竭力想要保持自己正妻的尊严。
这十三年来,他杳无音信。无论是父母还是身边的好友都劝诫她改嫁,可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相公原谨没有死,她一直孤独地、无望地等待着,然后等来了这样一个结局。她王宝钏的命真的是苦啊。
“宝钏,你听我解释。”原谨按住了她的肩膀,强势地让她看着自己。
他的目光仍然清亮得如同王宝钏心中的十八岁少年,可她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位独属于自己的小乞儿了。现在的他,有身份有地位,也有着新妻幼子。要不是她偶然遇到他,认出了他,他应该会……
“宝钏,我从军的每一年都让同乡给你捎带了银两。你应该都收到了吧。”原谨目光迫切,却又厚重悲愤,“我从军第八年,再让同乡给你捎带银两的时候,他告诉我已经找不到你了,据旁人说你已经死了。他还特意去看了,的确是你的衣冠冢。”
王宝钏先是震惊,再是茫然,最后才是恍然大悟,她接连苦笑,“你以为我王宝钏死了,所以在外心安理得娶了新妻是吧?”
“宝钏……”原谨还想继续解释,被李大花给打断了。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宝钏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一直被家中父母奉为掌上明珠的她,日日守在这寒窑吃糠咽菜,看着原本娇嫩的容颜一点点枯萎下去。她是女人啊,女人谁不爱美啊。你说你让同乡给她捎寄了银两回来,可你也不想想那些银两够她花吗。”李大花越说越激动,手已经快戳到了原谨的鼻子上了,“同乡告诉你王宝钏死了,你回来看都不看一眼,你便以为她真的死了?王宝钏是你的妻子啊,不是别人,你回来看上一眼,你会怎么样呢?”
原谨被说得无地自容了,李大花则更加起劲,“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同乡以为王宝钏死了?那是王宝钏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她一个年轻女人家,日日守在这寒窑里等待你回来,早就被恶霸给看上了,准备对她下手。她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选择这样的方式的。”
“恶霸?”这是原谨并不知道的细节。趁着他出神,王宝钏挣脱了他的桎梏。
“恶霸早就被府尹大人给处置了。看你这副震惊的样子,我都替你感到羞愧。真的,原谨,我看着你甚至觉得恶心。王宝钏没嫁你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嫁给你之后又过得是什么日子,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倒是你……”
“好了,大花,别说了。”王宝钏紧紧捂住了自己耳朵,“都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现在面对这样的结果,我也……”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灼痛的却是代战的心扉。
代战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为什么会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呢。要是她早知道这一切,她一定不会选择原谨的。一定不会。
“原谨,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但我作为王宝钏最好的朋友,我要告诉你,她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所以,你现在要是想把她给休了,你妄想。”李大花挑衅望向马车中的代战,代战低头避开了。
现在的她,面对在寒窑等待了十三载的王宝钏,真是有理也要让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