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狡兔死
严苍咬牙切齿看着眼前人,衣袖下的拳头越握越紧,“祁忘忧,你这是何意?”
忍九若无其事收回长鞭,不紧不慢地走到严苍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反正他注定是要死的,参加武林大会又有什么意义呢。”忍九抬眸看向严苍,声音轻飘飘的,眼中似乎还带着盈盈笑意。
没有人注意到她紧握血红长鞭的那只手微微颤抖,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脊背笔直到僵硬。
忍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或许是激动或许是紧张或许是迷茫,她不清楚,也没法思考,这混杂到一起的感觉差点把她逼疯。
她紧绷着身子,像不得不发的箭在弦上,屠戮一切的戾气难以抑制的腾升,无忘心经不受控制运行,这一切都该死,包括她自己!
她垂眸,挡住眼中一闪而逝的血红暗芒。
“你这话什么意思!”严苍面不改色,心里却越来越慌,难道祁忘忧知道了?!
他扭头看向华东翰,接着说,“还是你武林盟心胸狭窄,见不得别人夺冠!”
华东翰看了他一眼,目光平静,并没有接话,转而扭头看向华绍,眼神疑惑。
“严伯父这话有失偏颇,既然你问我孙宇康为什么要死,那我就回答你,急着扯上武林盟做什么?”忍九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戾气,微抬下巴,扫了一眼在场之人,又看向严苍。
严苍冷哼一声,“那你最好说个明白,我可不信天蛰教和武林盟都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严苍直接把正派之首和第一邪教等同而论,让在场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武林盟的人。
“呵,自然会让他死的清清楚楚。”忍九沉声说道,“十年前,你为了抢夺祁家山庄的无忘心经,指示五毒教害了祁家山庄满门。”
“你胡说八道什么!祁忘忧你有什么证据?”
忍九看了他一眼,“然后以此为把柄暗中操控五毒教替你做事,欺压抢夺医行遗徒,在兀林偷袭小微门派霸占资源,和风杀门勾结陷害正道门人,为泄私仇攻打琳琅阁,暗中设计杀害玄青大侠,还有”
“难道只凭你一面之词吗!”严苍不敢再听下去,连忙打断她。
“你既然这么着急想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严苍握剑的手有些不稳,他扭头去看华东翰,哪知道华东翰低着头根本没有看他。
“你简直是妖言惑众!到底是邪教教主之徒,你以为大家会被你愚弄吗!”严苍迫切想要拉拢人心转变局势,可谁知这话一出本来还在观战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严教主既然说是诬陷,又何必怕她拿出所谓的证据。”金玉言突然开口,吸引了众人目光。
也让华绍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金玉言虽然低调,但是金家在江湖上地位显赫,他的低调反倒让他多了一份神秘色彩。
忍九闻言也抬眸看了过去,金玉言始终看着她。
四目相对,他的目光浅淡,神情平静,但是声音格外柔和,像极了月色下的温润白玉,不染尘埃,不沾世事,独居一隅的温柔从容。
忍九没来由的平静了下来,心中的戾气似乎散了一点。
“呵,呵,赤星流不愧是赤星流,惹得左息九神魂颠倒不说还能让金家少主为你说话!今天我若不为民除害,改日武林正道必将毁于你这个祸水手上!”言罢,严苍拔剑而出,直冲忍九而去。
忍九轻功后撤,姚炟提剑而上,剑锋相撞,姚炟不是严苍对手,却也迟迟不让。
“姚炟!难道你也被这个妖女迷住了不成!”严苍气急败坏。
华绍闻言看了姚炟一眼,手指微握,神色不明。
“师父为何不敢看看证据!”姚炟目光依旧冷漠。
严苍挥剑而出,却没舍得下死手,只逼得姚炟后退数步。
他没有去管姚炟,而是执剑对准忍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妖女不死,天下将乱!剑霄门徒,斩灭妖女,拯救苍生!”
“我看谁敢。”华绍微微上前一步,依旧一手负于身后,表情平静,不怒自威。
在场的剑霄门徒犹豫不决,纷纷看向宇文赫。
宇文赫也不清楚现在情况,他走到姚炟身边伸手扶他,却被姚炟躲开。
宇文赫也没在意,他知道姚炟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你怎么样?”
姚炟摇了摇头,“没事。”
宇文赫走到严苍身边,脸色凝重,他看向忍九,声音依旧温和,“祁姑娘不可妄言。”
忍九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她和左息九出游那天,在路上碰到宇文赫和周风意,当时周风意说的话她不曾在意,现在想想……
“玉清剑,这与你无关。”忍九眼神复杂。
“既然是我剑霄门事,我不能坐视不管。”宇文赫微微上前,是防备的姿态,将严苍护在身后。
严苍扭头看了华东翰一眼,心一沉,直接推开宇文赫走上前,“你们以为左息九会多宠爱她吗?呵,真是可笑!当年可是祁家害得左”
华绍手指微顿,眼中闪过杀意。
“严门主要的证据,我这就给你!”章越也突然带陈扬出现,打断严苍的话。
忍九不懂严苍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但是现在也不适合去问。
严苍看到章越也的时候猛然回头瞪向华东翰。
华东翰面不改色与他对视片刻,“章越也,说清楚怎么回事?”
章越也将严苍这些年所犯罪行一一道来,证据确凿,众人哗然。
严苍倒是出奇的平静,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剑霄门人一时乱了心神,纷纷目光询问宇文赫,却没有得到答复。
宇文赫自然不清楚这事,他看了看章越也,又看了看不动如山的华绍,心中也对事情有了一些理解。
只是他很难相信,也无法抉择,一方是人间正道,一方是待他如亲生的师父,忠孝仁义难全!
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陈扬父亲知晓一日受制于人,终生将受其胁迫,将严苍指使他做的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也早早将陈扬和陈小小送出五毒教,找了两个和他们兄妹一般大的乞儿假扮他们两人。
不会有永恒的沉默,变本加厉的欺压只会适得其反,在严苍命令五毒教攻打天蛰教之时,陈扬父亲愤而拒绝,一怒之下说出了要将严苍所做所行告知天下,惹来灭顶之灾。
严苍当然知道斩草除根,却不知道五毒教留有后手,余了兄妹二人。
忍九看了陈扬一眼,依旧是俊朗清秀的少年模样,只是他握剑的手背青筋明显,眼眶也微微发红。
她收回目光,握了握手中的血红长鞭,“严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严苍抬头和她对视,眼神平静幽深到诡异,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略显僵硬地扭头看向华东翰,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我当然有话可说!”严苍低低笑了起来,越笑越疯狂,笑声渐止,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又像是毫无所谓的开口,“好一个狡兔死,走狗烹!华”
他话音未落,章越也突然出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