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柳青受罚
结束练功房的洗漱时光,穿戴整齐后,胡捧、苟友两位铜镜便将赵子安领到长青堂的一间一进二的侧室。后面是休息室,被褥是刚刚洗过的,可以用以睡觉休息;外面是专门办公用的,每个铜镜都有独立的办公桌椅,可以办公,也可以会客。
守夜人虽然上班时间相对机动,但一旦有任务时又异常繁重,常常需要夜间巡逻或者通宵达旦,所以这样的设定和配置很有必要。
找到了自己的“工位”,赵子安很是满意,自己也算是在这个异世界谋了一份正当职业,以后即便霉运缠身都不至于饿死街头。
按照前世的习惯,新人报道是要请同僚吃饭的,只是现在囊中羞涩,请客一事就要改日了。眼看就要到了放卯时间,却见两位同僚仍在那里东张西望,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柳头儿怎么去了这么久?”胡捧看着牟公所在的万和楼方面,疑惑道。
“也许是在谈重要的事情呢!”苟友猜想道。
“这一次,柳头儿应该会有不少奖赏吧?”胡捧向往道。
“倒也是!前几天,柳大人成功破获皇城风筝引雷案,使皇城避免了一起浩劫。这一次,又助刑部找出了皇城风筝案的真凶!这么大的功劳,朝庭不奖赏怕是说不过去!”苟友也是两眼发光。
“是啊!前几天,雍和太后就给大家伙儿送来了赏赐,可是这圣上的赏赐却是迟迟没有到来!柳头儿有可能去领赏了!”胡捧也充满着希望。
原来这俩货是在等着奖赏。赵子安早已囊中羞涩,身上唯一还有三钱银子。
闻言,顿时也开始心安理得的耐心呆在工位上,说不定今晚就有大餐呢。赵子安这样愉快的想着。
说着说着,胡捧、苟友二人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了赵子安:这位新晋的铜镜同僚,人还没到守夜人,就为守夜人办了一手好差。
“子安啊,要是这次柳大人得了赏赐,说不定你能拿大头!”苟友笑嘻嘻道,“到时候可别忘了请客!”
柳青虽然御下极严,但向来公正,只要有了褒奖,也从来不会亏待手底下这些铜镜。不该拿的决不能让你拿,但该你的,一定给你到位。这就是柳青的处事原则。
赵子安转过身来,有些意外的看着两位贪财的同僚,不明所以,疑惑道:“我拿大头?有这好事?”
“柳大人就是根据你在长平县的表现,提前发现了皇城有危险。这一次刑部破案又是你先勘破了关键,给刑部递了条子。你说说,你是不是该拿大头?”胡捧道。
“要是有了奖赏,请客算我的!”这样一说,那倒也好像也是。赵子安倒是豪迈一笑,膛子拍得当当响。
听完苟友的话,赵子安也开始充满着期待,就连雍和太后都给了赏赐,这圣上不给赏赐也确实说不过去,奖惩分明,方是明君所为,总不能不如一个妇道人家吧?
甚至开始想像自己第一天上班就拉着满满一马车财物回到书院,看到九夫子和那些书院学子满眼冒光的情形了。
几人将期待值拉得满满的,三双眼睛就死死盯着万和楼的方向,就等着领银子回家。
哪知正在这时,就见柳青从万和楼上下来,不仅两手空空,还被人除去守夜人官袍顶戴,身后还跟着两个执法堂的铜镜,去的方向竟是天牢方向……
这就是你说的奖励?守夜人衙门的奖励是不是有些太特别了?你俩可不要骗我!赵子安愕然的看了看身旁的两位搭档。
显是两位搭档也看到了眼前的情形,顿时大惊失色。苟友意外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立了大功吗?怎么还押往大牢?”说罢,便与胡捧两人朝着柳青去的方向追去。
“先不要轻举妄动!先把情况弄明白再说。”赵子安急忙拉住两位搭档,见另一个执法堂的铜镜从万和楼下来,立马几步参上前去,随意而不失亲昵的扶住肩头,袖中滑出那砣唯一的碎银,这是他身上最后的银子。
赵子安随意道:“哥们,这柳银镜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好端端的就给送到大牢了?”
“是长青堂的铜镜?怎么面生得很?”三钱?那铜镜不动声色的接过碎银,感觉份量有些不足,长青堂柳青御下极严,大多数铜镜都只能靠俸禄吃饭,一个个穷得叮当响,但这也确实太少了吧,顿时脸色有些不大好。
“这不,今天刚一报道,就看到头儿的去的方向好像不对!怎么像是被罚的样子?”赵子安露出春风般的和煦温情。
又是长青堂的,又是新来的,银子少点那就可以理解了,那铜镜面无表情道:“怎么叫像?就是被罚!”
“到底怎么回事?”赵子安单刀直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铜镜道:“刑部的天雷案破了,听说是柳大人递的条子。今日早朝,圣上大怒。牟公昔日政敌又借机攻击……”
“据说这个案子,牟公事先还曾专门有交待守夜人不得介入。就在刚才,柳大人还和牟公发生了争执……”说完,便神色漠然的走开。
这件事情赵子安倒是知道,昨天刑部的条子就是他们三人送的,当时他还问过为什么守夜人不自己办案,两位搭档就说牟公曾有专门的交待。
刚刚走了几步,那执法堂的铜镜又回过头来,神色肃穆道:“帮我给长青堂的兄弟传句话,也是牟公的意思,牟公有令,任何人不得探监!”
“传话?那得给银子!”赵子安想起那是自己身上唯一的银两,想要回来。
“爱传不传!”那铜镜将碎银收好,又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的赵子安。
“那算了!在下通传就是。”执法堂的铜镜自是得罪不起,赵子安神色自然道。唉!我的银子啊!明天早饭钱没了!
八品武夫听力极好,先前赵子安打听时,那执法堂的铜镜又没有刻意隐瞒,见赵子安回来,两位搭档下意识的看向赵子安,眼中充满了疑问,眼神也不一样了,给银子的动作他们明显看到了。
虽然碎银不多,他们可知道,那是赵子安最后的银子。赵子安来之前,他们奉命对这位来自书院的同僚事先作过调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靠接济度日,身上银子早已不多。
俩人历经世事,非常清楚穷人的最后一个铜板和富豪的一掷千金的本质区别!
看来,确实是一个值得信赖之人。
胡捧疑惑道:“明明是立了大功,圣上怎么视而不见?还反复敲打牟公?”
这是高智商的问题!你们两个粗鄙的武夫怎么懂?结合早前神景帝大修寺庙的圣意被牟公和首辅大人联合驳回,赵子安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圣上想逼牟公同意他修佛建寺!”
赵子安也想不明白,这圣上怎么就突然迷上了修佛呢?这三千后宫佳丽不香吗?
“那柳大人呢?又是怎么一回事?”苟友很是不解,“不就是递了个条子吗?反正也是为了破案,怎么就这么一个事情,就被打入死牢?”
想起自己竟然三枚大还丹都没有破境到九品,而这两人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就已是八品武夫,可是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难道真得是武道修为占领了智商的高地?
赵子安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两个粗鄙的武夫,道:“牟公重罚柳大人,这也是牟公的态度,想借此表达自己不不愿在此事上让步……”
没想到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两位八品武夫顿时就对眼前这位新来的同僚有了新的认识,下意识问道:“那柳大人有危险吗?”
“放心吧,柳大人应是有惊无险!”赵子安道。“想必在监狱里面,柳大人应该也不会受太大的委屈才对。”
“哼!等会儿我们去天牢打声招呼,那些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敢对付柳大人,莫怪以后我们长青堂不认人……咦?你一个刚来守夜人衙门报道的新人,怎么搞得比我们还了解牟公似的!”胡捧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是啊!在你这个新人面前,感觉这些年在守夜人衙门都呆到狗肚子上去了……你是怎么知道柳大人应是有惊无险?”苟友也感慨道,又充满了疑问。
那是因为你没有勘破人性。赵子安沉吟道:“我至今没有见过牟公,但在这次圣上修佛事件之中,牟公能和首辅大人共同进退。由此可见,牟公心中是有苍生的,这样的人,不会对自己的下属太差!再者,要是牟公真要处罚柳大人,那么,现在的长青堂的堂主就已经易主了。”借着前世经验惩治腐败和检察官的经验,赵子安条理清晰的分析道。
特别是像守夜人衙门这种强力机构,又是圣上身边内臣,若不处理得当,怕是要横生事端。
“还是读书人脑子聪明,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胡捧稍作沉思,就感到赵子安的话很有道理,顿时放下心来。随即面色一喜,话题一转,开心道:“既然头儿不在,那岂不是明天我们就可以摸鱼了?”
赵子安愕然,“头儿刚刚抓进大牢,我们不是更应该好好表现表现?”
“你刚刚不是说了,柳头儿有惊无险吗?哦,你刚来,可能不大了解头儿。我们柳头儿虽然看上去很严肃,但实际上人却是很好相处的。只要做好了份内的事情,其他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都不重要。”苟友解释道。
苟友又道:“柳大人对我们这些下属的铜镜也是尽心尽力……”两人刚刚说到这里,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竟是同时看向赵子安,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赵子安见这两人画风突变,脑海里升起一个十分不好的念想,奇怪道:“怎么了?”
胡捧道:“有件事情,或许和你有关。”
苟友详细说道:“刚才,你在练功房的时候,我们给柳大人仔细汇报了今天到京师马场办案的过程,由于涉及到你的案子,柳大人就叫我们多留点心,没想到我们俩一打听,还真发现了异常……就是长平县雷罚案之前发生的一些异常……”苟友欲言又止。
没想到守夜人衙门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原本赵子安就有了想借身处守夜人衙门的便利,查清京兆尹衙门针对自己的原因,这么快就有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