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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第九日(4700,二合一)

“好,就按你说的办!明日一早我先一步回去准备,你和你同僚一同前往。”此时,九夫子已有些醉意,说定后,便从怀中拿出一本书来,在上面写好信后凌空一扔,那纸张便飘上天空变成一只鸿雁,展开双翅朝九夫子老家方向飞去。

这是儒家修士的鸿雁传书。酒后的九夫子,行事干脆利落,立马传书族人和狗娃子做好准备,明日就将涨辈份的事做个了断……

赵子安怀揣十二两银子的巨款回到书院,找到纸笔,写了一封书信,邀请两位搭档明天一早到书院汇合,理直气壮的说请两位同僚吃乡村大餐。

嘿!没钱也能请客滴!

然后,又花了十个铜板,请了一个专门跑腿送信的,让他今天晚上将信送到守夜人衙门,体验了一把有钱真好的感觉。要是没钱唤人跑腿,估计明天一早还得亲自往守夜人衙门跑上一趟,与两位同僚当面交涉才行。

本来呢,守夜人衙门的铜镜是可以传讯的,但要输入气机。赵子安尚未破境,这铜镜自然就失去了传讯的功能,就只能挂在身上当个身份的象征。当然,他也可以找九夫子用鸿雁传书的方式,但书信中的有些内容实在是有些不宜让九夫子知晓。

做完这一切,赵子安又拿出挂在胸前的香囊,仔细观察着大祭酒临行前给的定运珠和淘来的那枚黑不溜秋的小石子。

如今已是第九天了,定运珠已很是黯淡,就好像一个气若游丝的老人,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也不知道这定运珠上面的浩然正气彻底消失以后,霉运再次席卷而来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和人生际遇?

又看了看胸口那枚黑不溜秋的小石子。那日从钦天监出来后,一眼就看到这石子很是不凡,当即买了下来,但哪知这么多天下来,却是丝毫没发现与普通石子有什么不同,看来就只一块普通的顽石罢了,充其量只是形状好看一点罢了。想了想,不由苦笑道:“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机遇和好事?是我想多了,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梦想是要有的,但那也要靠坚持不懈的奋斗!”

说罢,便又取出拿出书院的浩然典籍。这些典籍是书院圣人编撰,后又经历代先贤注释加持,以便后人更易领悟修行,融会贯通,获得字神认可,凝聚浩然正气。

赵子安很快就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投入到浩然经卷的诵读之中: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自从懂事以来,在大祭酒的教导下,就开始读书识字,只有一个目的,凝炼浩然正气。虽然悟性颇高,也通理辩义,但就是不能获取字神之力,凝炼不了浩然正气。

一度时间,赵子安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理解到位,便特意去参加了科考,没想竟一路意外考到举人,天赋由此可见一斑。由此看来,这应该不是自身理解和悟性的问题。

后来,赵子安便大胆猜想,是字神之力惧怕体内霉运,从而使浩然气难以进入体内。那日十夫子也说,自己是霉运缠身,浩然正气无法进入体内,自然就无法锤炼肉身,凝聚气息。

但赵子安仍是没有放弃,一有空就坚持诵读浩然典籍。一个时辰后,仍是感受不到丝毫的浩然正气。赵子安叹了一口气,将定运珠和那枚不知名的黑石子重新装入胸前香囊放好。即便这两个东西都没有用了,也权当留个纪念吧。

感到人生际遇无常,有时却无能为力,不由提笔挥毫,边写边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渐雷震,君子以恐惧修省……”

写着写着,纸上放出华光道道,赵子安对此竟是一无所觉,仍在继续挥毫。脑中却不由豪气顿生,索性掷笔仰头大呼:“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自强不息;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份,仿天地之德以爱人,效圣贤之志以成业,纵使无法成就千秋事业,亦正己修心,积善取恶,身性纯洁,方为大丈夫之举!”

吟着吟着,就感觉身体一振,体内某处似乎裂开,一股无形之气开始充盈在体内,感觉浑身充盈无比,胸前的黑石子也似乎动了一下,一道透明而又宛如实质的清气从黑石子中飘飞而出,瞬间飞入书院后山的圣人庙。

紧接着,书院后山的圣人庙中,就发出一阵乒乒砰砰的打砸之声,似是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封印,又似是一群夫子老儒在此相互撕扯捶打……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声音才消失不见。

正在书院诵读浩然经卷的九夫子感受到圣人庙的异常,低喝一声“疾走”。六品儒士境已经领悟到言出法随的一些真谛,能够进行粗浅运用。

然后,九夫子的身形便在书院里如风般的奔行如飞,只是一刹那功夫,就到了圣人庙门口。九夫子将六品儒士境的能力和武夫八品境配合使用,八品武夫铁骨境获得儒家浩然正气加持后,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刚要跨进门口,圣人庙里就突然迸出一股浩然正气,如一道巨大的气墙,瞬间将九夫子弹了出去,瘦骨伶仃的身体被弹得飞了起来,跌出老远。

“圣人,我是书院的夫子,到底怎么了?”难不成这些圣人又活过来了?从未见这种情况的九夫子一个翻滚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说道。

说完这句话后,九夫子明显感到先前那股宛如实质的浩然正气墙消失不见次,便通行无阻的踏了进去。

圣人庙凌乱无比,圣人像和七十二座亚圣像的儒冠和手中的书卷被人扔得到处都是,身上的儒衫也是歪七八糟,像是被人狠狠揍过一顿般……

“这……难道这些圣人也打架吗?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可是几十年都没有见过的情形!”九夫子内心骇然,但这是圣人殿堂,自是不敢说出口来。

九夫子四处张望,见门窗完好,确信没有什么进入的痕迹,小声嘀咕了一声,“真是怪了。”

看了半晌,九夫子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种现象,书院的典籍之中也从来没有记载。只得对现场进行收捡,又凝炼出浩然正气,将圣人和七十二亚圣的儒冠、书卷一一归位,又将儒衫一一整理整齐,尽可能将这里的一切恢复原状。

做完了这一切,九夫子纳闷走出,准备将今晚圣人庙的情况记录下来。但就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今日之事,不可说!”。

九夫子张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时,却是半晌无言;心中也打消了要将此事记录下来的念心,竟然被儒家浩然正气“三缄其口”。

……

第一天一大早,赵子安又早早起了床。今天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了。或许明天,定运珠就要彻底失去作用,十日好运也就此结束,自己又要重新开始前身那倒霉透顶的生活体验了……

钦天监的大司命说,自己一生有十日好运,或名垂千古,名遗臭万年。虽然当时嗤之以鼻,赵子安还是心底忐忑。

命运虐我千百遍,我待命运如初恋。赵子安起床后,又开始到书院后山一遍一遍打熬身体,甚至比以前更加勤奋。他倒是惊奇发现,虽然自身至今没有突然到九品铜皮境,力量却是快速增长,似是只是过了一夜,这力气又增长了不少。

赵子安惊喜无比!有收获自然是极好的。

打熬完身体,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走出书院,守夜人衙门的两位搭档胡捧、苟友骑着快马也正好赶到,照例给赵子安牵了一匹快马。

甫一见面,赵子安便嘻笑抱拳道:“烦劳两位大人贵步,今日请两位大哥吃酒!”

“今日一早还在想着如何摸鱼,没想到就接到了你的信,你这请客的地方选在乡间甚好,不仅可以吃饭,还可以报销出差补助……不过,确定你请客?”胡捧意外道。

“你有钱?”苟友笑着问。

“大丈夫何患无钱?钱嘛,自然是有的!”说罢,拍了拍鼓鼓的钱囊,很大款的从中取出二两银子,正是昨天胡捧给的“差旅费”,还到他的手里。

胡捧也不矫情,收下揣进兜里,与苟友对视了一眼:他们事先可是调查过这位同僚的,他明明没钱的。但怎么突然之间就成了有钱人?对这位新进的同僚,又高看了一眼。

“有柳大人消息吗?”知道他俩的消息灵通,赵子安问道。

“没有!想来你昨天分析得是对的。天牢对柳大人只关不审,不闻不问。我们长青堂也给天牢打了招呼,柳大人进去倒不至于吃亏!”苟友道。

主管银镜关了小黑屋,正是下面铜镜摸鱼的大好时机。赵子安放下心来道:“今日请两位哥哥主要吃酒,虽然不是我请客,但也是请客……当然,也顺带一起作个见证。”并说了今日系受九夫子之邀,要助其重孙狗娃子涨辈份的事。

今日涨辈份邀两位同僚一同前往是其中重要一环。如这两位搭档不一起前往,自己没有快马,怎么到得了现场?总不能说上班第二天就去守夜人衙门借马吧?人靠衣衫马靠鞍,堂堂一个守夜人没有高头大马这些辅助行头,九夫子的族人又如何信服?

再说了,吃吃喝喝也是职场重要的交际手段,他想趁此机会拉近与两位搭档的关系,也想慢慢拉近书院和守夜人衙门之间的关系。当然最重要的是,九夫子那重孙财大气粗,身边还跟着护卫,要是事情不成,“狗娃子”恼羞成怒,自己可是一个文弱书生,虽然长得结实一点。

但这两位就不一样了,都是八品武夫,是有着强大武力值的,至少十分抗揍。在家族之中,也不要指望九夫子能够护住自己。

太阳冉冉升起,夏日晨光中,三位守夜人便骑着马朝着九夫子所在的屈家走去。

听了赵子安的叙述,两位搭档很是纳闷。胡捧奇怪道:“家族里面,还能涨辈份?你可别诳我?”

“这事儿别人或许不行,但本大官人自然是有办法的。”赵子安得意洋洋道。

苟友肃然起敬,读书人的脑子就是灵活,难怪年纪轻轻就能中举,眼前一亮,道:“我在家族之中辈份也不高,要是能改,你也替我改改?”

赵子安嘿嘿一笑:“当然能改,只是有些麻烦……”

“怎么个麻烦法?”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子安故意卖弄着关子。

辈份居然能涨?聊着聊着,两位搭档都感到今日遇到的是一件相当有意义的事,一路上,也迫不及待的想跟着赵子安去开开眼界……

……

九夫子屈洋所在的屈姓乃是京城大姓,虽不属于高门大户,却是人口众多、人丁兴旺。三人骑马,很快就到了——屈家村。据说之所以叫屈家村,就是因为这里整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屈,都是一个屈氏先祖早些年在此开枝散叶自然形成。

村口立着一个高大牌坊,上书硕大的屈家村三字。道路两旁古树苍劲,风景灵秀,古意盎然,难怪这里能够孕育出九夫子这样的学院大儒。九夫子已作了安排,村口有人专门在此等候,三人一到,便被人迎接往兴钱庄。

九夫子要改辈份的重孙狗娃子大名叫屈兴钱,这些年发达以后,便索性将自己的庄子改名为兴钱庄,一来与自己的名字对应,二来寓意简单粗暴。

本来,涨辈份这等族中大事应在祠堂举行,但由于屈氏祠堂前些日子在大雨中倒塌,宴会便改在了兴钱庄。

兴钱庄内,宾朋满坐,热闹非凡。今日,屈兴钱大办宴席,请族中人一起作个见证。大腹便便屈有钱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高大、不苟言笑的护卫,亲自站在门口,笑吟吟迎着前来吃酒见证的屈家族人,逐一打着招呼:“大爹,里边请!”

“二爷,里边请!”

“大祖祖,里边请……”

满眼屈家人,尽是高辈子。

“狗娃子,好志气啊!”

“孙子,不错……”

“狗孙子,不错不错……”

不断的有族人打着招呼。

“大孙子,有志气。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过了今日,我就再也不能叫你大孙子了。”正在这时,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走了过来,笑嘻嘻伸出手来,就要朝着屈有钱的脑袋摸去,哪知却被身后的两个护卫一掌拍开。

“那是!说不定过了今日,你还要再叫我一声高辈子才行!”屈有钱今日心情好,也不计较,反而哈哈笑道。

这时,又见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拐棍气呼呼走了过来,屈有钱不敢怠慢,这可是族中长老,急忙上前笑迎道:“二祖爷好!”

那被称为二祖爷的老者却是满脸寒霜,看也不看屈有钱,道:“简直是无稽之谈,这天底下,哪有给人增长辈份的。这洋娃子,是老糊涂了吗?”九夫子的小名叫洋娃子。看来,这天底下都是一样的,不管你在外面混得如何风生水起,但回到家乡,该干嘛还得干嘛。

“洋娃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天底下哪有给人涨辈份的?”

“你还是书院的夫子,是不是书都读到狗肚子上去?长幼有序,古来有之,哪里有给人长辈份的说法?”

“你这简直是荒唐透顶……”

……兴钱庄大院正中,瘦骨伶仃的九夫子屈洋站在正中,周围围着族中长老和老辈人,正唾沫横飞、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九夫子。

儒家讲究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哪里有给涨辈份的说法?听着族中众人的数落,九夫子内心慌得一批,昨天晚上酒喝多了,竟然相信了赵子安的鬼话:自古以来,哪里有给人涨辈份的道理,也不知道赵子安到底有什么办法?至少,当时也该问得再详细一些。

唉!真是酒后误事啊!心中懊恼不己。

但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神色冷峻的酷酷站在人群里,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神色自若道:“不急,此事,我自有应对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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