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君子不平

谢无忧带着桑桑一路走上后山，路途中一些登山的书院学生正瘫倒在路边。

后山的二层楼弟子们看见谢无忧后一愣，没想到他居然会登山入阵。

“无妨，继续做你们的事情便是。”君陌出声提醒着周围的师弟师妹，听到了君陌的话，各弟子便继续按照之前的安排控制着阵法。

而桑桑随着谢无忧往后山走去，越往上路边瘫倒的书院学生越多，但是其中并没有宁缺的身影，这让桑桑很是开心，这说明宁缺还在一路向上攀登着。

行至半途，一道木门挡在了谢无忧和桑桑面前，在木门之上有一块小小的门匾，上面写着君子不三个字，仔细一看在不字后面还有一处空缺，显然是要往上填字，而在一旁的石头上正刻着答案。

“君子不器。”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器，器物也。

大道不器，乃指天之道，不在事物具体的形态。

君子不器，指人不能够拘泥于一些固有的规则，不器二字便是对规则秉持这居高临下，骄傲而散漫的态度。

这是夫子对弟子的教导，也是对考生的一处考验，夫子一生有教无类，所收的弟子各不相同，既有一心沉浸学识的李慢慢，也有刚正不阿，固守礼仪的君陌，打铁的、下棋的、吹箫弹琴的，这些弟子各有各的追寻。

而夫子没有一味的要求他们修行，而是因材施教，让他们能够在自己所喜欢的道路上去专研，这也是夫子的伟大之处。

倘若这后山之中的弟子没有拜夫子为师，以他们的资质或许会比现在修为更加高深，但是绝对没有现在的他们更‘快乐’。

而君子不器中所衍生出的不器意更是书院的高深功法之一。

然而此处将君子不{}作为考验放在这里，如果以君子不器过关，说明谢无忧也认同了君子不器作为信念，可这并不是谢无忧所想要的。

并非他不认同君子不器，他从小不练神剑山庄的剑法，而是另辟蹊径，以天地为烘炉，以众生为火焰，观天铸剑，本身便十分契合君子不器之意，只是相对于君子不器，谢无忧觉得自己更适合另一种。

桑桑站立在一旁，虽然不知道明明一旁有着答案，谢无忧为什么不用，但是桑桑看的出来，谢无忧正在思考着，便没有去打扰谢无忧。

谢无忧的脑中闪过自出身以来至今的所有记忆，想起下西陵之后一路以来的见闻，脑中的迷雾渐渐消散，睁开双眼，谢无忧上前去，以指为笔在那空档之处写下了一个平字。

“君子不平。”

柴门吱的一声打开了。

此时在世界另一处也关注着这里的夫子和李慢慢不禁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小子果然非同寻常。”夫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他以君子不器为信念，不拘泥于世间万物，万物皆可用之，自身便以超脱至此世最高的境界‘无矩’。

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夫子当年当图书管理员时阅遍天下书籍，渐渐的懂得了很多以前不懂得的道理，也才在年纪大起来之后才领悟这从心所欲，不逾矩的道理。

而谢无忧仅仅十五岁便领悟到了自己的信念，这让夫子很开心，然而更让夫子感到开心的是，他从谢无忧的君子不平意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他一直以来很在意的一种力量。

“人间之力。”

柴门打开之后，谢无忧和桑桑继续向上而行，一路来到一处大青树下，在大青树的树枝上挂着半瓢葫芦。

除去随夫子去国游历的李慢慢之外，其余的十一位夫子弟子全部都出现在了大青树下，见到谢无忧之后，十一位弟子尊敬的向谢无忧行了一礼，这一礼是向寻道路上的前辈，也是给他们教导了另一种法的敬意。

而在十一位书院弟子的前方，正一前一后的站着两个人，站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身形俊朗的男子，站在后面的正是宁缺，此刻二人都紧闭双目，面色不断的变换着，时而开心，时而痛苦，时而恐惧，时而挣扎。

谢无忧让桑桑从一旁走到大青树下，走到这里，谢无忧自然明白自己之前心血来潮感应到的机缘应该就是这个了，毕竟柴门之处虽然让他领悟了君子不平意，但是仍旧达不到他之前所感应到的那种关键的地步，而此处只剩下眼前这最后一道关卡考验了，结果很明显。

谢无忧不多言，向前一步踏入了夫子所设置的最后一道考验。

“问心。”

一步走进，谢无忧顿时眼前天旋地转，来到一处荒原，远处漆黑一片，散发着死寂之意，正逐步蔓延过来，随着黑夜的蔓延，大地之上的生机全部枯萎消散。

“永夜......”，谢无忧呢喃一句，环顾四周，有些失落，这不是他所要的。

然而还未找到之前心血来朝感应到的东西，谢无忧便感觉眉心当中闪过一丝不顺，立刻凝聚剑意追寻着，下一刻，一道气息便从谢无忧的眉心飞出。

“可惜了，居然这么早就被你发现了。”

一道谢无忧熟悉的声音响起，谢无忧顿时一惊，看向眼前的虚影惊讶道：“魔师庞斑......”

怨不得谢无忧惊讶，原来自他眉心而出的气息化作虚影，竟然是当年金陵城外的魔师庞斑。

“哈哈哈，果然啊，不枉本座谋划数年，没想到在世界之外竟然有着如此神奇的一个世界。”

庞斑很是激动，当年他以道心种魔大法将自己的精神化为魔种，在与谢无忧交手之际乘机将其种在谢无忧的识海之中，所以当时他才会轻易被谢无忧打伤。

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原本世界的桎梏便全然消失，他再度感受到了武道的前路。

“我们还会再见的。”

庞斑感叹一句之后，对谢无忧说着便准备遁身离开，此刻他已然暴露，在这谢无忧的识海之中，他不可能是谢无忧的对手。

“想走，你走的了吗！！！”

谢无忧反应过来之后，一阵怒喝，周围的天地瞬间再变。

庞斑撞到一道发光的壁障之后反弹了回来。

“接招。”

谢无忧以指为剑向庞斑攻去，此刻的他破天荒的恼怒了起来，庞斑竟然将自己作为离开原世界的炉鼎，换做任何一人都无法忍受，此刻便是全力施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