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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防亲甚于防贼

大跟班跟着他老大,兴高采烈地来到望城。早一日晚间抵达并进驻到了望城城府驿站, 第二日,望城阳光沛然,两人一直在府衙接洽,直到后半晌。 巫队早早就去巡查了,前一日来的晚,也没见过。 宗政交待给大跟班一些细项,顺便让他等巫队,见着了打个招呼。 他自己抽出身,去望城城北。 城北开设了行业集市。 所谓行业集市,是一整片区域里,有的一整条街,都是家具行业的买卖,小到一个榫卯,大到一整座木结构阁楼,都有的买卖。 宗政来这儿,直接奔着工艺街而去。 这条街,各种手工艺的作坊或者材料都有。 在街面中间,有家“悦轩”,生意和门面都算中不溜。 主营各种绢花的材料、配件、配料。 宗政进了铺子,熟门熟路地进了掌柜歇息的隔间。 “掌柜,我昨儿来的望城,您今儿就给送个信儿,说她要的特材到了,明日这个时辰来取!” “呵呵,这就安排。” 掌柜的是个中年人,脾气温和,看宗政这个时间过来,该安顿的都安顿下了,该吃的也吃过了。 一边安排伙计去送信,一边把自己刚才喝的没味了的茶水换过,新沏了一壶茶,续上新的果子、点心,请宗政上座。 “您别专门给我钱物了,乐媛公子照顾我的生意,已经帮了大忙了。这会儿,有些起色的绢花买卖人,从乐媛公子那儿得了话,都爱来我这儿定货材。” 掌柜的笑眯眯地一边给宗政斟茶,一边出声阻止宗政掏银钱的手。 “呵呵,掌柜的成全就是大恩情,该谢的。” 宗政倒没尴尬,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银牌来。 “这是从朋友那儿,得的精巧物件,也是银制的,给掌柜赏玩吧,也有给乐媛玩的,正好有人打听过来,也可以说是乐媛托着掌柜从别处搜罗的。” 宗政说着,把手里的银牌递给掌柜。 掌柜拿在手里细瞧,发现是快镂空雕刻的银牌,一指宽,一指节长,椭圆边角,里面镶雕着一尾龙,虽然没有爪,却有种即刻腾空天际的灵动。 “哎呀,这银件委实精巧,可是比普通银钱事物值钱,真真贵重!” 掌柜就是吃手艺饭的,过手的都是精细活计,虽然只是个供应材料的铺子,但是是行业里的人,有经验有眼光,立刻就知道这种东西可不可求。 “掌柜别推辞,一来是酬谢,二来我也说了,成全的恩义在里面,三来,不也是您拿着,预防别人打听着,替乐媛掩护,好有这东西来处的说辞!” 宗政放下茶杯,挡住掌柜推辞的手,认真地把这些理由再说一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真真是好东西,把玩着都不错!” 掌柜终于给那活灵活现的银龙给收买了。 “今日我过来就打声招呼,还得去府衙接应同伴,先和掌柜辞过。” 宗政目的达到,也不多打哈哈,和掌柜说明了,办完事儿了,就走。 掌柜和他俩打交道长久了,也不虚留,送到铺子外头,就张罗自己的生意去了。 宗政来之前,乐媛就收到了转送过来的包裹。 她打开麻纸,看到那几个字,呡嘴轻笑。 刚把麻纸翻转,准备拆那个包裹,她娘从后背走进来:“又有包裹,谁给的?什么东西?” 边说边从乐媛手里抓走那小包裹。 也不管乐媛高兴不高兴,直接剥开包裹的油纸。 “这都什么东西?” 妇人一边拈捡,一边一个个扔开。 那包裹里,是一些小铁块、小钢片,散碎残缺,唯一一个完整的,是个小银牌。 镶嵌镂雕着一尾可爱俏皮的无爪龙。 “就这个看着还精致,哎呦,这个还越看越灵动。”妇人翻翻捡捡着,还不住嘴的评价一番。 翻检半天,才发觉坐着的乐媛一句话也不吭。 “这是怎么了,问你也不说话。” “说什么,您都翻了个底朝天了,还用我说?” “翻翻怎么了,你的东西我这当娘的什么时候不能翻、不能看了?” “你翻完了也看完了,没事我要做活了!” 乐媛不想继续纠缠,她娘这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她要和她掰扯,她娘会因为这事儿,哭闹好些天。 曾经因为乐媛不给她看一个册子,就惊动了公西族长,都不是他们这支的长辈。 那回公西族长不问因由、来不来就把乐媛骂了一气。 意思不外乎她要知道恩义,要知道孝道,她娘多不容易多艰难等等,还有为了她如何如何,她即便有本事了,也不能就忘了本云云。 最后当着族长的面儿,她娘把乐媛那个册子翻出来,一页页看过去。 连封皮的角落都揪着看。 没啥秘密或者见不得人,只是乐媛自己心里预想的一些奇巧的花样子雏形。 族长也觉得无趣,但是不好把自己的话当场就撇了。 当下借着这由头又说乐媛:就这么点事儿,非要让你娘难受,你给她看了就怎么了,连银子账本你都由着她,一个画册子就怎么了。 乐媛那时候还小,才十二岁,刚刚把铺子支起来,嘴笨心思单纯,又是相依为命的母亲给她下绊子,简直百口莫辩。 更可气的是,她怎么争辩都无用,越争辩越没理,越让一堆人围着指指戳戳着责备,总之就是不懂事还没良心。 她娘只会不停歇地哭,似乎乐媛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是众人在,她都不知道被乐媛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自那以后,即使乐媛和男孩子一样顶门立户,养家撑门面,也时不时被家族里面,是个人就能指点、指教,还总意犹未尽地对她娘同情万分。 “你看看你,就这点子东西,给我看了就摆脸子,这又是谁给的,藏藏掖掖的,防我呢?防贼也没这样的!” 妇人自那天被乐媛隐晦着说了后,心里就一直膈应着,这会一下子情绪都翻滚出来。 声音即刻就狠厉了几分。 乐媛心里也发堵,站起身要躲开她娘。 “我就不信了,成天价打着制花的名义,都不知道私藏了什么勾当!” 妇人越说越没了理智,看乐媛走开,更是心头冒火,本要撕扯那些花胚或者物件,倒还知道心疼钱,一眼看见那个麻纸,气咻咻地撕了个粉碎。 “我还有几天活头,这就不耐烦我了,见天儿的给我气受。” 发作完了,却没有气着乐媛,自己心里反倒更窝火,脑子里揪乐媛把柄的弦绷得更紧了。 她拍了自己脑袋一下,马上把撕碎的那团纸片收罗起来。 她都不说避开回后面去,就在铺子柜台桌子上,开始拼碎纸。 甚至还拿了乐媛制绢花用着趁手的镊子。 “简直不可理喻,发作起来什么恶毒的话都能扔给我,我不会是捡回来给你养大的吧!” 后面园子里,乐媛气得把水桶扔进水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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