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化齐之论
蒙骜听了姬复的质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像公孙家这样的败类，恐怕也就那么三四家，只要公子你处理得当，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姬复看着眼前这个还在稚嫩时期的蒙骜，道：“骜兄所说，我不敢苟同。”
“那公子有何高论？”
“高论不敢当，只是骜兄，此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得让外人知道……若有泄露，恐伤了你我情谊。”
看着蒙骜的眼睛向着姜璞望去，姬复补充道：“璞兄已入我麾下，是自己人，骜兄不必担心。”姜璞连连点头。
蒙骜认真的想道，这燕国太子，竟然敢否决上将军乐毅的化齐之策，是真的有才，还是想要出风头呢？若是无才，燕国有此冒失的太子，怎能不败？……当速速离去，早作他途。若是真的有治国良法，化解此处危机，任他驱驰又有何妨？毕竟他是未来国家的主人。……此时的蒙骜已经从原来得到赏识的兴奋中恢复过来，恢复了以往的精明。……他永远也不知道，在姬复心里，他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为燕国效力。
“公子但说无妨，骜非那长舌之妇。若是公子说的有理，骜但凭驱驰；纵使骜不认同公子所言，也必当跟随公子，不离须臾，直至公子办完此事为止。”短暂的沉默后，蒙骜的声音传来。
姬复虽然在心里只给了他一条路，但是还是希望通过自己的远见卓识让蒙骜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再者，若是能够折服与他，也可以消除乐毅在他心中的影响力，为以后平衡燕国政治势力打下基础……姬复自己可不想像燕昭王那样完全放手，任凭权臣施为……那样岂会有当上位者的乐趣？又怎样建立自己的功业？……被文人吹捧与后世之人推崇的所谓仁君，他们真的幸福么，国家真的在他们手上强大了吗？……不见得吧。
“骜兄你说像公孙家这样的只有三五家，是因为你不了解人性之恶，人心趋利。现如今，我上将军乐毅为安抚齐国百姓，减轻赋税，但是这些世家大族却不认真执行，竟然收取与原来差不多的赋税，所凭借何？”
蒙骜眼中也露出询问的表情。
“所凭借者，正是他们的名望，他们在齐国素有威望，而且看准了乐毅将军眼下并不敢真的惩治他们，因为上将军想要的是一个平稳的大后方，哪怕其实只是表面的平静。……所以损失部分人的利益来满足他们的私欲。”
“虽然我心里不大认同，但此种做法，从大局看，确实是对的。”蒙骜接道。
“骜兄着眼之处，倒也不错，他们掌控者齐国的舆论，若是大力度惩处，恐会导致民心浮动。……所以，他们选的时机很对……他们在发国难财。”姬复评论道。
蒙骜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是你要知道人是贪婪的，这些世家大族更是欲壑难填。现在还是刚刚开始，我相信，几乎每座原来的齐国城邑都会存在着这样的“聪明人”，原来还少。可能每个城邑只是存在一两个，但是随着王蠋殉节的消息的流出，他们这些人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最终我燕国将会民心尽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蒙骜沉思起来。
“民心既失，我燕国有怎可能化齐入燕呢？再者，外有列国虎视眈眈，内有田单负隅顽抗。若一朝有变，我燕军溃败，这些现在所谓的齐国败类将会如何选择？”
不待回答，姬复就自己嘲笑似的笑了笑：“他们会成为齐国复国的功臣，跟着百姓说原来那些都是我燕国苛政！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的踩我们燕国一脚，成全他们忍辱负重的美名！”
说完后，姬复喘着粗气，脸上涨得通红。蒙骜他们也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蒙骜才首先打破了沉默，问道：“那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现在还有机会，若是等到这个口开的再大，恐怕也只有大开杀戒才能制止……不过那样，我们燕军也只有退回国内一图罢了。”
“公子准备怎么做，有什么需要骜效力的地方尽管说。”
“不急，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的，我要的是一网打尽！所以现在我要佯作不知，暗中派人探查，摸一下这些人的底。总之，先到上将军那里汇合才是。”
说到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谈话，却是卫二打听消息回来了。
对姬复行过礼后，卫二汇报探查的消息：“那公孙家是这饶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族，风评声誉在这饶安城倒是很好，城内的一些中小家族唯他们马首是瞻。自从王蠋死去的消息传来，饶安城内就开始对针对那些归附我燕国的贤才名士进行打击，有言语上的，也有人出面直接威胁的，这其中，又以公孙家的公子最为活跃。整日在城内散播王蠋的高洁，士大夫更应该如此的言论，饶安城的县令迫于舆论，也不敢对他们有所动作。”
听了卫二的话，在座的三人心情不一。姬复是早知道会如此，只是没想到情况已经发展到如此境地罢了。而蒙骜和姜璞听完后，看着姬复的眼中充满了惊奇……竟然全被公子料到了。这使得他们生出对自家公子的崇敬之心。
“好了，我们先回城外大营。”姬复道。
“骜兄，可会骑马？”
“骑得。”
“卫二，这些钱财你先拿着，你在这里继续探查，将那些仍然收取重税的人家，还有自认高洁，叫嚣着要死国难的齐国士族给我记录下来。”说着将钱袋随手抛给他。
“诺！”
吩咐完后，姬复四人就从马槽牵回了马匹，出了城。到了城外，四人疾驰向着驻扎地飞奔而去……
到了营地，收拾东西准备起行，这一次路上就顺畅了许多。不过，在经过的城池，姬复都会留下一个人去去从事和卫二一样的工作，有的负责一个城邑，有的负责两个。……这次愿意至齐国寻求机遇的有四十六人，这些人或是名声不大，没有才名，或是只是小吏之才。不甘平庸，想要建一番功业。所以，对于太子姬复所派的任务十分尽心，当做是对自己的考较。
一行人，穿过临淄和安平，蒙骜和姜璞也没有提出先回家看看的要求，于是也不停留，继续向着即墨城而去……在那里，燕军和即墨守城军正在对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