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荷包
进入秘境后，阎泽带着周烨有意避开了先前在人群中看见的两个未来魔道翘楚。那两人似乎有任务在身，很快从人群中消失。
阎泽并没有发现楚昭的踪迹，心中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聚集在这秘境的都是整个修真界大半青年才俊，可以说是整个修真界的未来。魔道的人这时候凑在这，恐怕是要准备实施什么阴谋。而楚昭，这个未来的魔道妖女与这件即将发生的事情绝对脱不了干系。
虽然不愿意承认，阎泽现在还是有一丝丝纠结的。
他死前带着未能除魔卫道的不甘，重生后的遭遇却让他几近崩溃。他本想扶正道救苍生，可他本以为的正道却早已腐烂不堪，将他百般折磨踏于脚底。
他不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上天要他重生，恐怕是想让他在一切变得不可挽回时止损。
原先的他确实就是这样，会为了大义，为了正道，舍一己救众生。
可这辈子的经历让他清楚地明白，众生并不是都值得。
什么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他拼命去做事得不到半分真诚谢意不说，还被看成是理所应当。
明明他也是人，他只有一条命。
众生死活本就与他不相干。
这辈子他想为自己活。
他要复仇的对象，可不仅仅只有上一世魔道那些人，就这样放任不管，哪怕冷眼看着是整个秘境的人全部被魔道的人杀光也没什么关系。
只需要护着真心对自己，自己在意的人就好。
阎泽突然怀念起上辈子在秘境里碰见的那个脾气古怪的老爷子，那是个不会用世俗眼光看待他人的人，看待事物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也不知道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了自己这般“自私”的想法会怎么说。
秘境内部的时间流逝似乎同外界有异。
时间的推移和昼夜交替在亘古不变的深林中被无限弱化，上辈子来这时没有意识到，如今回头看来，竟然是一种已经失传了的模糊时间概念的古老术法。
阎泽注意到身边从进入秘境后一言不发的周烨，不禁失笑。他其实到现在都还不太能接受周烨脱胎换骨的变化，谁能想到他昏迷期间那个受到委屈只会默默哭泣的团子一下子窜了个儿，性格外放了不少。
于是他转念又不可救药地思索起了楚昭。
上一世的，这一世的。
冷血疯魔的，在他人面前佯装冰冷高傲的，生动而又明媚的，在周烨和孟怜心面前有些张扬的，还有在他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吧嗒吧嗒掉下眼泪的。
他看出来了，楚昭就是个戏精，一千个人面前一千张面孔，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师哥，你说小昭姐姐真的会暗中保护我们吗？”周烨最大限度地往阎泽身边靠了靠，以便发生什么事他能一把拽着尚未完全恢复的阎泽转头就跑，这几个月下来他也彻底摸清了他堂姐的性子，不着调。靠她还不如靠自己。
为什么不直接搀着阎泽？
那可是他的偶像啊，离太近了会喘不上来气窒息而死的好吗？
走这一路，周烨就像一只护主的小狗，树上落下片叶，裁断一根枯枝，小动物从灌木丛钻过发出的沙沙声响都能激起他十成十的警惕。
一惊一乍的，倒是跟他记忆中的团子更接近了，看着还挺有意思。
阎泽又忍着笑多欣赏了一会儿，才抬手拦下周烨。
“好啦，你过于紧张了。”阎泽犹豫了一下，学着楚昭的样子伸手呼噜了两把周烨毛茸茸的头顺毛，“走吧，咱们这次的目的不是历练加上寻找法器么，往秘境深处走走吧。到时候就能遇见你堂姐了。”
楚昭啊楚昭，不知道这回，你会扮演怎样一种角色。
楚昭这边过得并不是十分愉快。
可能是因为骗人要遭天谴吧，从她跟司朗进入秘境起俩人一直在倒霉。遭遇毒虫蛇鼠都算好的，更要命的是一些中阶的灵兽也在往他们行路这边凑。
司朗完完全全就是个拖油瓶，靠不上不说，就连不给她造成队伤都难。
楚昭一路又要打怪又要躲司朗时不时丢出来帮倒忙的飞刀，打了几架下来，感觉自己打架的敏捷度又精进了不少。
“抱歉啊美人——”司朗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多少次开口跟眼前少言寡语的人道歉，他自己听着都不怎么真诚。
“哎。”楚昭累得话都不想说，抬手打住了司朗后边那些句她都快要背下来的套话。
司朗从善如流，直接闭上了嘴。
“但是美人，你确定你身上带着的东西没问题吗？我们这一路上碰见的东西可多得不像话。”
“你什么意思。”楚昭挑眉。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把你腰间别着的荷包给我看看！”没等楚昭反应，司朗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下她腰间系着的荷包，几下转身卸力让过了楚昭的攻击，直接扯开荷包把里边的东西倒了出来。
他转身面相楚昭，用扇子接住了楚昭全力劈下的一掌，在僵持中缓缓推开。
司朗的脸色不复先前的漫不经心，严肃地看着楚昭：“你看，这是一种特殊的灵草制成的颗粒。”他把手心从荷包里倒出的颗粒碾碎，一股不易察觉的馨香悠悠飘散，很快从不知何处窜出一条毒蛇，被司朗一刀钉在树干上。
很显然，先前的那些东西也是被荷包里的东西吸引过来的。
楚昭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
司朗将荷包里那些颗粒尽数倒出，撒进土里。合了折扇笑着看楚昭。
“或许我能问一下，您这荷包，是谁给的吗？”
楚昭想起临行前，她的荷包曾不小心掉到地上，是阎泽捡起来叫住她给她的。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荷包上刺绣的纹饰，青年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小会儿便抬头递给她。
“是师父自己绣的吗，很好看。”
该不会就是在荷包落地到捡起归还给她的那点短暂的时间，被放进了诱饵……
不，不会的。
“啊，想起来了。”楚昭缓缓说，“这是我路上捡的。”
“捡的？”司朗定定看了楚昭半晌，哈哈笑了起来：“竟然是捡的！哈哈哈哈哈，美人啊，以后可不要随便捡在路上的东西了，不知不觉被别人坑害了找谁说理去。”
楚昭扯了一下嘴角，回过神来，一副贪便宜被人戳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不是想着以后还给失主不是……把荷包还给我吧，虽然说里面东西没了，还能还回去不是？”
“行吧行吧。”司朗见她坚持，大咧咧把荷包递了回去，两人就此揭过，再也没提起这个话题。
司朗没再追问有关荷包的事，楚昭也没追究他之前隐藏实力的问题。
双方心里都清楚，彼此只是这短暂旅程的同行者，没必要过多干涉陌生者的故事。
“但是美人儿啊——”但是司朗他还是八卦。
“嗯？”
“那个负心汉他，究竟是被什么样的人勾了去？在下自诩见过诸多貌美女子，你说出些细节，或许我还认识。”
楚昭：……
楚昭开始一本正经照着周烨的模样悲伤胡扯：“我确实比不过她，她一双眼睛写满了灵动可爱，遇见生人怯生生地缩在我夫君身后，人后又阳光活泼，我没有她那种娇憨之态，没有她会嘤嘤嘤，他会喜欢这样可爱的人，也不奇怪。”
“啊……”司朗思索着楚昭形容的模样摇头表示不认识这样的人，随后折扇点着下巴，闭眼点头对楚昭的话表示肯定。“确实。”
楚昭的眼珠子都快翻到天上去。
夜深了，本就幽深的秘境更加暗了下去，远处传来不知什么猛兽的嚎叫声，听着却更像是人的惨叫。楚昭又开始焦虑起来。
先前在秘境入口看到的人数实在不对劲，她直觉其中有什么弯弯绕绕，生怕阎泽跟周烨遇到不测。司朗已经跟着自己赶了一天的路了，她又不好跟他提继续赶路的话。
司朗看出了她的为难：“没事，美人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便好，在下一定奉陪。”把楚昭感动得不行。
司朗看着急匆匆在前面赶路的楚昭，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瓜，他不继续跟进简直天理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