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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功亏一篑

烛火依旧随风摇曳,好似随时会熄灭一般,何领队凝神注视着田司礼,深沉地缓缓道:“司礼大人,话虽如此,可谁也不知此人到底是老是少!万一是位少年英雄且武艺高超,我这恐怕…”

话说至一半觉的似乎太长敌人威风,换了一口气又道:“恐怕会打草惊蛇,所以便佯装离去,实则乃是去调派人手抓捕。”

说罢之后,一扫众人的脸色,尤其是田司礼。虽然怀疑他与陈有才沆瀣一气,可如今在事情不明朗期间,就属他的官职最高。

见有眼神扫来,田司礼轻轻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听着这不咸不淡的一句哦,何领队心中甚似不快,暗怒道,“哼,果然不出所料!可如今贼人尚未擒获,你就是说出个花来也是空口无凭。”

良久良久,田司礼微吁一口气,似在下什么决断一般,开口道:“既然何领队说祭台上藏有贼人,那自当应该上去查验一番。若真有贼人藏匿,必定要其严惩。”

如今的周国早已不是数年前,国力鼎盛,百姓富饶,就是晚上休憩时夜不闭户也丝毫不用担心有贼人光顾。能做到如此,其中有一条或许至关重要,就是对于偷窃忤逆之事向来决不姑息。

对于此事何领队自然清楚得很,只不过他在诧异,为何田司礼要着重强调这一句,“若要是有贼人藏匿必将其严惩。”

细细咀嚼之后,发现此话明显只是说了一半,那如果没有贼人藏匿呢?

可是事到如今,想要打退堂鼓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无奈之下双手一抱拳,恭敬地说道:“多谢田大人体恤卑职。”

这本是一句客气话,在场之人皆已听出。田司礼本人更是淡淡一笑,好似全未放在心上,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回道:“无碍,你也是恪尽职守而已。”

既然答应让他上去查验,自然是可以确信香炉内不再有人藏匿,如今的田司礼只想快点了结此事,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至于为何要特意说是否有人藏匿,只是想借此卖何领队一个人情而已。

所以当何领队抱拳感激之时,田司礼已然明白,这乃是他承了这个人情的表现。

众人皆以事情再无涟漪,俱都盯着何领队,可就在这时耳际突然传来一句幽怨的声音:“我陈有才微卑言轻任人拿捏,我无话可说,可此地乃是祈福宫,上敬苍天下拜厚土之地,今日你何领队说是我祈福宫藏匿贼人要搜查,明天赵领队说是我祈福宫也藏有贼人要搜查,后天又来个李领队也说我祈福宫有贼人藏匿要搜查,我这差还如何当。”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场之人无一不是听得清清楚楚。众人皆是哗然,此话说的不无道理,刚才田大人也说了这乃是祈福之地,如果真如陈有才所说,那不是与车马店无异了吗?

正欲转身的何领队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瞟了一眼站在祭台拐角的陈有才,语气如锋地说道:“那依照你的意见该如何办呢?”

闻听此言,陈有才连忙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卫兵,我能有什么意见,”说到这里语气稍微一缓,冲着一旁的田司礼苦笑道:“即使有也不敢在二位大人面前信口开河。”

原本想匆匆了事的田司礼,正在心中嘀咕着总算完事了,可耳边突然传来陈有才这么一声,顿时差点气得要跳脚。

若不是身边站着一众卫兵,要装出一副大人之样,早已上去给这个小人一个大嘴巴。正在腹诽之际,又听到他将话头递了过来,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声轻叹,本是田司礼无奈之叹,可是在众卫兵听来却好似在声援陈有才一般。

事情果然如大家所料,稍微沉寂之后,只见田司礼开口说道:“他此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这样三天两头就来此闹一场,这祈福宫哪里还有一点神圣可言。要不这样,待今日之事结束之后,我去与封统领说说看。让他给此地加派点人手,这样人手足了也就不会招来其他领队的误会。”

并未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陈有才怔怔地看着田思礼,心中暗暗诧异,此人为何突然间偏袒起了何领队。

虽然心中忿忿不平,但在众人面前又不好发作,只能抱拳行礼道:“如此甚好,卑职先在这里谢过田大人。”说话间瞟了一眼已经站在香炉之前的何领队。

本想着如何应对陈有才的刁难,却陡然听到田司礼所说之话,何领队也是一脸茫然。

以他所见这两人应该是蛇鼠一窝才对,怎么对突然发难的陈有才,这个田大人非但没有相帮,反而云淡风轻地制止了。难道说刚才是自己的错觉,这位田大人就是这样一个刚正不阿、善恶分明的人?

正在思忖的他,猛然间瞥到陈有才射来不善的目光,便甚似挑衅地将嘴角微微上扬,轻哼一声。

远远看见陈有才吃瘪的神情,何领队觉得这一晚的忙碌都是值得,甚至有点赚了的感觉。

一想到待会将蕃薯贼拎到他面前,他那副表情估计比现在要难看百倍不止就想笑。

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扭转头,垫起脚尖向香炉内望去。

呃...

空空如也,并未有人藏在其中

三个香炉,这才看了第一个,不急。

何领队这样告诉自己,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抓到,那样也太没有挑战了。

便迈着步来到中间的香炉近前,拿手指指点点,似乎在告诉众人,蕃薯贼就藏在这里一般。

祭台之下,众卫兵纷纷闭气凝神。比等新媳妇掀红盖头都紧张,有的甚至都感觉听到了怦怦心跳声。

嘶...

看着依旧空空如也的香炉,何领队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香炉已看其二,别说是贼人,就是一点踪迹都没留下。

何领队怔在原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旁边最好一个香炉。

“怎么了吗?”陈有才佯装焦急地问道:“贼人是藏在哪里吗?”

闻听此话的田司礼,瞥了瞥正在演戏的陈有才,心中不由暗啐道:“他妈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才那两位女子可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真当香炉是密室啊。”

祭台之下,不明真相的卫兵们一个个将脖子伸得老长,有的甚至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领队,怎么样,有没有人藏在里面呢?”

火头上的何领队正愁找不到发泄之处,头都没回便开口骂道:“问问问,我说藏了你家祖宗你信吗?”

这一句既骂了台下问话的卫兵,也骂了趁机准备刁难他的陈有才。

众人一听这语气,便知这个香炉也是空的。便纷纷看向放在最外边的香炉。

吃了一记暗亏的陈有才,气的差点炸了心肺,但又不能公然呵叱,只好将满嘴钢牙咬得咯咯直响。

而出了一口恶气的何领队,好似忘记了两个空香炉的窘像,便信步来到第三个香炉旁边。

单手搭在香炉的边缘之处,转过头来看着陈有才,捻须微笑道:“陈兄弟,而今就剩下最后一个香炉了,你看这足迹也是在此消失。所以...”

心中早已笑到不能自已的陈有才,脸上依旧佯装惊惶失措,甚至都有些结巴地说道:“何..何兄,你什么意思?”

何领队双指频敲香炉,得得有声,边笑边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这是第三个香炉了,你回头瞧瞧,这诺大的一个祈福宫,能藏身之处不外乎这三个香炉,而今我已经探查过两个了。”

顺着他的话语,陈有才环顾四周,默默点头道:“真是如此,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恐怕我都不知道,这最后一个香炉也能藏身。那何领队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香炉内没有人你怎么办?”说罢话竟然脸色骤变,从惊慌失措到镇定自若只有仅仅一瞬间。

看这陈有才似笑非笑的脸,何领队顿觉整个祈福宫无比的压抑。就正如陈有才所说,如果最后的这个香炉内没有人呢?他又该如何。

这个问题从一开他就没有想过。与其说没有想过,倒不如说是压根没有想到。

事到如今他才想明白,从初登祈福宫拖延不作为,到刚才开门时的阻拦,以及后面举步维艰甚至摔倒,就连刚刚的结巴都是陈有才装出来的。也许今天一晚只有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装出来的,那身后的香炉必定也是和前两个一样,空无一人。

那这足迹又是从何而来,难道真的如田司礼所说,是没有清扫干净遗留下的?

香炉就在身后,看与不看已然没有意义,这一晚他彻底得输了,步步皆在他的算计之下,就连自已何时会做出何反应,也应该都在此人的意料之中。

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测,那此人调到驻守祈福宫,难道也是早有预谋吗?

如果这一切是局,而自己只是无故闯入这个局中的一粒尘埃。那么此刻陈有才所表露出来的镇定才应该是装的,他应该已是强弩之末。照此推断,那么身后香炉内必定有人。

思念至此,便仰天大笑道:“陈有才,你可知功亏一篑这四个字怎么写!”说罢便扭过头去探头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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