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战争艺术

沿河回到城外，夜幕已降，铃木友纪跟随古斯塔夫来到了选定的地点。白天时候还未下雪的城外郊区，不知为何也开始飘起了雪花。

寒意顺着指缝渗入，铃木友纪感觉今晚也不会太平，神秘的无面骑士一出现就朝他冲来，带着强烈的杀意，还有原本城里的德军已经变成了无法沟通的“不死人”部队。这与未来记载的历史显然完全不同，此外人类理应不可能办到“复活”的奇迹才对。

铃木友纪伸手扫去落在自己衣肩上的小冰晶，周围的气温也比白天时候下降一截，体感温度低于零度。他这次掏出携带的水样检测仪，对着树枝上积起的一小团冰雪作了测试。

不出所料，仪器在显示常规数据之余，发现了不寻常的魔力痕迹，含量微乎其微。

“Archer，这场雪只在我们这边下吗？”

正在“召唤”正常比例火炮的古斯塔夫回头看向了提问的御主，她不由笑了起来。也只有跟铃木友纪在一起时，她才会表现出些许类似人类的温柔，铃木友纪并不知道缘由。

“master，如果只有我们这里下雪，你觉得我还会挑这里慢慢布置炮击阵地吗？很显然这个季节的斯大林格勒城下雪早了。不用仪器测试，我也能想到与我们沿途遇到的下雪情况类似。但——”

古斯塔夫说到一半，抬手指向河流下游，“我们这边只处于降雪的边缘，不论到来的妖精大怪物带着什么目的，它能吞噬caster列夫·托尔斯泰，证明它的危险程度不亚于从者了。布置完炮击阵地，我倒是想先试着过去碰碰运气，真的遭遇那只妖精，拿来实验一下我的炮火威力再合适不过了。”

顺着古斯塔夫手指的方向望去，铃木友纪见到了雪花纷飞的夜景，荒凉的树林、河畔、土丘……相同的雪之冰晶降落下来，冬天似乎提前了。只需要下一晚上雪，纯净的白色将覆盖大地之上的荒芜。

在城外铃木友纪可以看到清晰的星空，而在城内时候他只看到了阴云和雾霭，还有不会散去的硝烟味道，让人排斥回到那样的环境中。铃木友纪还是第一次对“战场”产生排斥心理，之前他对于圣杯战争无关的事情，很少出现情绪化的喜恶差别。

“下雪的范围比我们之前沿途遇到的更大吧？”铃木友纪想到了坐火车时一下子就经过降雪区，而从这里到视线尽头，全都在下雪，不论下雪的程度，覆盖面已经是之前情况的多倍了。

“是的，那还真是只喜欢下雪的妖精啊！”古斯塔夫觉得不是靠异常的下雪天气，一般圣杯战争里的主从不会额外花心思考虑当地神秘侧的遗留生物，这次来的还是一头可能击败caster从者的妖精，如果其擅长偷袭战术，说不定能再帮忙除掉一组其他主从。

“那一定是妖精吗？”铃木友纪对于妖精的概念稀少，迦勒底机构教学的内容里，对于神秘侧的罕见生物介绍很少，除开耳熟能详的龙，例如妖精、邪灵等生物几乎只提过名字。

“不会错的。能自如利用大自然的魔力，营造出大自然的天气变化，这正是大自然的宠儿——妖精的能力表现。”古斯塔夫凭她降临时得到的常识给铃木友纪做了说明，她边说边将又一门两人高的大型火炮布置在划分的阵地范围中。

目前古斯塔夫已经在这处山头安放了大大小小的火炮30多门，铃木友纪觉得要是能一次性召唤出这些武器，光砸向敌人就可以带来一定收益了。当然古斯塔夫每召唤一门火炮，都会让铃木友纪感到自己身上的魔力少了一部分。

“常规大炮暂时就放这些吧。毕竟我们中途离队出城光放置这些小口径的玩具可不够啊。”

古斯塔夫的心情似乎很好，她绕过布置完毕的几门大炮，走到了预先划分出来的空地，严格来说这座山头一半的区域已经被古斯塔夫铲除了树木，她没指望靠树木遮挡隐蔽自己的炮击阵地。

更为强烈的魔力抽取感让铃木友纪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从者古斯塔夫要做什么。后者全神贯注于“召唤”，完全沉浸于意识分离的奇妙感觉中，不单是虚幻的意思概念，古斯塔夫的灵基这一刻也出现了“分裂”迹象，至少四分之一的灵基从她体内被抽离，魔力之光在她面前亮起，钢铁如菌菇般快速“生长”，且毫无停息的征兆。

有一瞬间，古斯塔夫感觉在自己闭目状态下看到了自己的正脸，但这种混乱的感觉很快结束，她费力地睁开眼，与仍在不断“生长”的钢铁巨物对视。

这里是她，对面也是她，如果不是融合了古斯塔夫二世部分灵基，她即便成为从者，也只能靠临时变化成列车炮发动宝具。这在战场上将极为不方便。

墨青的漆色映入古斯塔夫与铃木友纪的视线，顺着高大的钢铁“躯体”向上望去，可以看到一门比例夸张的巨炮从底座升起，对准了斯大林格勒城。

加上底座整座巨炮长度超过40米，底座宽度达到7米，最高处10米以上。而最为核心的炮管长度32米，口径达到800mm，此时代最为巨大的陆地决战兵器随着古斯塔夫的召唤“降临”在了特异点外。

古斯塔夫打了个响指，立刻整座巨炮响应了她的指令，约5.7吨重的炮弹从弹药库内自动运送到了炮膛内。原本需要几千人一起操作的巨型兵器，变成了无需任何人助力的全自动宝具，缺点仅仅是表面的威力有所下降。在炮弹进入炮膛后，只需要古斯塔夫确认发射，炮弹内储存的魔力将在引信作用下激活，炸药只是提供助长表面的穿透力，额外附带的魔力将在炮弹击中目标后，引发对得上评级的爆炸。

“再装填时间在2小时以上吗？我还以为能凭幸运等级缩减些装填速度。”古斯塔夫完全沉浸于召唤出列车炮中，甚至想立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试射一发炮弹。

铃木友纪见到这门巨炮后，先前见到的那些大型火炮立刻变得如同玩具一般，失去了吸引力。对于这件真正算得上巨大的陆地兵器，连他这种只关心圣杯战争的人都不由连连赞叹。或许白天时候不需要拿破仑使用宝具对着已经扭曲地脆弱不堪的特异点光罩发射，靠眼前这门巨型火炮发射一次就可以砸开特异点。

“很不错吧！master，这便是我的本体，历史上将遍布重型要塞的塞瓦斯托波尔城彻底毁灭的对城宝具！”古斯塔夫所求的正是经历一场可以肆意开炮的战争，将毁灭城市的过往再现于人类文明之上，顺带能帮着拯救人理就更好了。

深陷战争旋涡中城市实在是太符合古斯塔夫的期望了，哪怕她在这座城里随意开炮也不会对人理造成影响，毕竟这座城市遭受的破坏不差这些。

“这种兵器现实中真的存在吗？”铃木友纪发出感叹，与书籍中一笔带过的“古斯塔夫列车炮”描述相比，见到实物陈列在自己眼前，带来的冲击让他怀疑起了真实性。刚才古斯塔夫布置的大型火炮已经足够在20世纪前中期的战场使用了。需要用到800mm口径巨炮的场合，是怎样的呢？

“不相信吗？塞瓦斯托波尔战役发生在1942年6月，而后列车炮一直部署在前线。你要是现在能到列宁格勒之类的城市，或许能碰巧见到……”古斯塔夫谈起这些事情，自己也格外兴奋，她不讨厌制造并操控它的德军，只是对最后德军抛弃拆解它并战败的结果不愉快。

“感觉见到这么威武的巨型火炮，对方的士气就会大幅下降吧？见识过威力惊人的炮击后，也会更快投降，能更快地结束战争。”铃木友纪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他本人不排斥战争，但更看重战争对人类文明的推动作用。

“投降？那多无聊。我的存在，正是帮助人类将战争的艺术推向更高峰，一炮炸穿堡垒下龟缩的守军，将过往需要数周数月时间的攻坚战变为1天内决出结果的‘先手游戏’，战争进行地更为效率，你觉得拥有了这样威力巨大的武器，为何还要接受敌人的投降呢？多砸几枚炮弹就能省下数倍之上价值的粮食，战场上就不需要投降。”

铃木友纪不认同古斯塔夫怪异的战争论点，重要的是战争带来的文明推进结果，而非战争带来的杀戮、胜负、降服等过程，文明推进到20世纪，很快人类将开始运用核能，真的有很多人追求古斯塔夫说的“战争艺术”，人类的文明在这个时期就自我毁灭了。但看古斯塔夫现在兴致如此高昂，他没在这点小事情上与自己的从者争论。

古斯塔夫忽然微眯双眼，望向了山坡下的河流，她像是在夜色下察觉到了不该出现的人。

“master，有一名魔术师发现了我们河边的皮筏艇，他身边还跟着从者的样子？”

“从者？”铃木友纪估算了一下他们上岸的地点与这里的距离，不超过500米，他们随时都会被循着痕迹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