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又到了大梦第五郎的时间
就在第五观主暗暗祈祷之时杨遇安也趁机来到河边进行本日浇花任务。
这段时间他已经基本熟悉了上游破釜塘的地里环境哪里可能是河盗据点哪里适合匿藏船舶他已经大致有数。
唯一问题是破釜塘地形太复杂就他们这点人手想一个个排查清楚的话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要是能直接“淘”到一位河盗亡魂就好了。
这些人常年在淮河上刀口舔血想来伤亡不少……
……
“第五郎还没想好呐?”
老者再度开声催促语气中已经带上戏谑意味。
他不跟黄娘子那一路只是不赞成报官而已并非真的相信什么大梦洞玄之法。
早在讨论船上布防的时候他就看穿这个第五郎是个草包。
什么“大梦第五郎”大概是跟猪朋狗友喝酒打屁时吹嘘出来的名声谁信谁上当。
“有……有了……”
此时第五观主已经喝高脚步浮浮目光有些迷离。
“河盗……盗……在……在那里”
众人望向第五观主所指方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那里是县衙所在的方向。
河盗怎会在县衙里?
除非……
“第五郎的意思是官府监守自盗?”老者蹙眉道“可有什么真凭实据?”
“老夫可要提醒你民告官若是诬告按律罪加两等。那就是弃市杀头了不能开玩笑”
说到最后老者已经下意识后退三步仿佛要与第五观主划清界限。
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啊……这这……”
听到“杀头”二字第五观主酒意顿时散去大半。
其实他刚刚只想随便指一下上游方向敷衍过去谁知道昏头昏脑搞反了方向。
这下尴尬大了。
就在此时一只小手忽然搭在了他后腰。
第五观主感觉腹间气海精气上涌而后裹挟着满身酒气直冲脑门。
不过数息后他就瘫软在地鼾声如雷。
老者见状出言相讥道:“说了浑话就装睡这便是所谓的大梦洞玄之法?”
“足下只说对了一半。”
一道童声冷不丁从第五观主身后传来。
正是刚刚对师傅暗暗运功催眠的杨遇安。
“第五某确实在施展陆天师的秘传功法但并非胡言。”
“呦呵这就托梦附身了?”老者撇撇嘴显然并不相信。
杨遇安不理他接过刚刚师傅话头道:“诸位先不要激动第五某并非指官府监守自盗而是想提醒诸君此地乃是淮阴县。”
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才继续道:“淮阴是个什么地方?淮上重镇山阳渎转入淮水的漕运枢纽。如此要冲之地官府对河盗岂会不严加防范?”
“诸位若不信大可向本地人打听打听今岁之前可曾有过官府漕船在末口这里被劫掠的?”
“还是发生在县衙眼皮子底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无法反驳。
最后还是那位老者发问:“所以第五郎的意思还是认为本地县官有问题?”
“呵呵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胡乱说话”
杨遇安用对方先前的话搪塞回去。
“只是事情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天大家可曾见过本地官吏有什么说法没有?”
“总不能还蒙在鼓里吧?”
“若是如此这淮阴县令的仕途怕也到头了。”
且说隋皇杨坚为了抑制世族把持地方对州县长官有一套严格的考核制度。
所谓一年一考课三年一轮换。
在淮阴县这里漕运治安显然是县令考课的重中之重。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迟钝的人也反应过来昨夜那伙河盗多半是跟官府中人有勾结的。
“那依第五郎之见此事我等该如何处置方能自保?”
见“大梦第五郎”思路如此清晰老者也不再抬杠了认真请教。
“自然是尽快找到真凭实据了。”杨遇安道“况且情况未必就那么糟糕说不定只是个别县吏欺上瞒下欺负我们这些小门小派公门中无人故而与河盗私下勾结牟利而已。只要查清盗贼所在拿到实证相信县令会给我们一个公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整个淮阴县都与河盗勾结了咱们江淮宗门头顶上不还有一个扬州大总管府么?还怕他区区一县半城不成?”
“可问题是我等如何查到实据?”老者仍旧不安。
便见杨遇安指着身后酣睡的第五观主自信笑道:“梦中断案正是第五某所长”
……
众人虽仍对大梦第五郎的能力半信半疑但事情牵涉官府他们自己是肯定没法应对的。
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乘坐附近渔船前往破釜塘追寻河盗去向。
破釜塘便是后世的洪泽湖。
此时黄河尚未夺淮入海相比后世碧波万顷的大湖破釜塘水位并不深只能算一堆小湖群的集合体。
有些地方甚至无法行船只能
下船慢慢蹚水走。
这无疑会给搜寻带来极大麻烦。
不过很快众人就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自来到破釜塘后大梦第五郎突然如有神助总能在浅水淤泥间找到一些河盗遗落的食物残渣、衣料边角、甚至兵器然后引领大家去往一个明确方向。
随着前路出现的物证越来越多众人渐渐开始相信他真的能带大家找到河盗所在。
……
杨遇安此行除了查案也是为了实际考察一下这里的环境以便后续找到触发遗愿任务的地点。
毕竟是年代久远的前朝人物记忆地点难免与现世有偏差。
自然环境变化是一方面古今地名的差异同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好比再过些年他便宜老爹杨·热爱折腾·广某日乘坐水殿龙舟路经过此地时恰逢天降大雨湖水暴涨。
杨广不知是不是也信了天人感应那一套触景生情之下随手将“破釜塘”更名“洪泽浦”。
这你找谁说理去?
太玄学了。
……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摸到了一处水寨的外围。
此寨立于河浦间的一处滩涂规模虽比不是杨遇安见过的扬子津大营。
但外围停泊的民船却不少。
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有七八十艘。
他们先前押运的十艘赫然在列。
连船上的旗号都不带换掉的。
仿佛根本不怕别人来报复。
“欺人太甚”
老者忍不住低声骂道。
好消息是他们的船完好无损。
坏消息是这伙河盗的势力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
就凭他们这十几号人别说夺回船了能不能活着走到陆地上都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