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熟悉的恐惧感
听到柳念的道歉,禾文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笑道:“我身为丹药房的长老,药理知识在宗门也是数一数二的,你这种漏洞百出的言论,我自然能看出来是胡扯。”
柳念握了握拳头,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从来没接触过药理知识,让道友见笑了!在下还有是,就不留道友了。”
禾文不知觉地双手负后,透露出一种长者威严:“你急什么,我还有话要说,犯了错就好好听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认错态度要端正,也不算丢内门长老的脸。”
“对对对!你说的对,死了!”柳念忍着怒火,笑眯眯地说道。
显然,禾文并没有听出柳念隐藏的怒意,依旧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放声言谈:
“药师之路高深莫测,你能说出这么无知的话,我就猜出来了,你肯定是个门外汉。
这样信口胡诌的话语,我作为宗门药师的代表,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柳念打断道:“既然如此,不如道友你先回去吧,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
“着什么急啊!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你好,你这谬论影响实在不太好,再加上药师盛会即将来临,咱们浩气仙门也肯定会受到邀请,如果真的有人,信了你的话,那才算麻烦……”
禾文继续高谈阔论,赵土包有些厌烦的护住了耳朵。
柳念的表情则是越发可怖,若是柳二念看到刘大念做出了这种表情,绝对不敢多说一个字。
突兀间,柳念闪烁到禾文面前,摘下禾文腰间的长老令牌,强行塞到禾文口中。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以至于禾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柳念捂嘴提到半空。
禾文想开口说话,喝问柳念想做什么。
才发现柳念的手掌堵住了自己的嘴巴,而且还将一样东西塞到了自己口中。
禾文怒瞪柳念,只是柳念依旧闭目无言。
禾文不相信柳念敢伤他,这里是浩气仙门,不遵守门规的家伙,必定会受到严惩。
刘大念着实被这个小胖子烦到了,不让对方吃点苦头,那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考虑到赵土包还在屋里,若是让她看见自己的师傅将别人打个半死,再救回来,是很容易教坏徒弟的。
所以现在最合适的折磨方式,就是吓唬吓唬这个话多的小胖子。
柳念毫不理会禾文的挣扎,强行拎着禾文走到屋外,外面大雨倾盆,雨水却老老实实地避开了柳念两人。
柳念的眼眸缓缓
睁开,笑容邪魅,并用那双漆黑如魅的黑瞳望着禾文。
天雷惊现一瞬,片刻的光亮回归人间。
一双入魔之人独有的眼睛,近在咫尺,漆黑的乌眸,诡异的笑容,在雷光的修饰下,只是瞬间,就成了禾文心中难以磨灭的恐惧。
众所周知,入魔之人是没有理智的,干出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这意味着对方极有可能无视浩气仙门的门规条例。
禾文全身汗毛直立,甚至不敢喘息,眼神惊恐地看着柳念,由于嘴被捂得严严实实,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呐喊。
麻麻呀,他又入魔了!救命,救命!
柳念贴在禾文的耳边,细声说道:“小孩,千万别丢了你嘴里的令牌,要不然即便有人捡到了你的尸体,都不知道你是谁家的?”
那仿若恶鬼抚耳的语气,让完全禾文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觉死亡就在眼前,意识渐渐模糊。
柳念单脚前踏,地面上的积水四处迸溅,在坚实如金的土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随后柳念大臂猛甩,一个人影在夜空中划过,在天上勾画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
木屋之中,赵土包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傅,那个胖弟弟不会有事吧?”
柳念微笑回头,言道:“放心吧,你口中的胖弟弟也是会飞的!即便他吓昏了,凭空他的体魄,这点高度对他而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次日清晨,连绵的大雨已经停歇,放晴的天空重现汇聚湛蓝的颜色,白云如棉般飘在空中,潮湿的土壤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新露头的青草沾满雨露,微风吹过,整个仙门都透着一股浓郁的花草气息,让人心驰神往。
成群结队的弟子从屋舍走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突然间,一位弟子失声叫道,引得周边的弟子齐齐望去。
“啊啊啊,你们快看,河面上飘着的东西是什么!”
不多时,两位弟子抬着满身泥泞的禾文来到药灵峰。
说是在河里发现了一具浮尸,于是赶忙将其捞上岸。
经过仔细检查,发现这人的生命气息还很强,之后就按照对方嘴里令牌上记录的信息,把人送到了这里。
正此时,禾灵恰巧出门,撞见了这个场景,在听到两个弟子的言语后,顿时哭得梨花带雨,紧紧地抱着满身泥泞的禾文。
“师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居然投河自尽。
都是灵儿的错,灵儿不该对你那样冷漠的。灵儿根本没有生师兄的气,灵儿还是很在乎师兄的。
”
听到最疼爱的师妹在自己耳边哭泣,昏迷中的禾文渐渐睁开了眼睛,一双哭红的眼廓就在面前。
禾文抬起肥嘟嘟的小手,擦了擦着禾灵脸颊的泪水,想要开口说自己没事。
“阿巴巴巴……”
“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由于禾文的嘴巴被长老令牌强塞了一夜,刚刚取出没多久,嘴巴还很酥麻,以至于在短时间里有些难以说清楚话。
禾文并不担心,这都是小事。
只要那个可怕的柳念不在眼前,一切都能接受。
那择人而噬的眼神,那刻骨铭心的恐惧,那种被死亡笼罩的感觉。
禾文心中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想要体会那种感觉了,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柳念!
“师兄,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去找柳念,他的疗伤手段出神入化,绝对能让你平安无事。”
禾文闻言,气息乱作一团,身上的法力也无从施展,只能死死抓着禾灵的手臂,拼命地摇头:“鞥,啊啊啊巴巴巴!”
“师兄,你怎么了,这是示意我快去的意思吗?好的,我马上动身!”
“师兄,你喘不过气来就不要说话了!我马上带你去找柳念。”
“师兄你不要睡啊!师傅说过濒死的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这就带你过去。”
不断暴动的气息,难以克服的恐惧,让禾文再次陷入了昏迷。
当禾文再次睁眼时,头顶还是那熟悉的木梁,还是那熟悉的床铺,还是那熟悉的小丫头,还是那熟悉的板砖,还是那熟悉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