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ry 25 千金女仆爱丽雅（中）
“爱丽雅姐姐！我的小熊…小熊坏掉了……！”一见到爱丽雅，皮克嚎啕大哭地双手捧着一个被翻出棉花的小熊布偶，扑进她怀里。 “哎…？”爱丽雅眨眨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皮克下午在训练场练习的时候，不小心把玩偶弄破了，这个玩偶对他来说是很宝贝的东西…”帕西瓦尔走到她面前，低下头向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皮克，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缝补一下它！”爱丽雅把篮子轻放在地上，拍拍皮克的小脑袋来安慰他。 听见这话，皮克才慢慢离开爱丽雅的怀抱，抽着鼻子使劲抹去脸上的眼泪，露出单纯的笑容向她道谢：“嗯！谢谢你！爱丽雅姐姐！” “那就麻烦你了，爱丽雅。”帕西瓦尔弯腰拾起她脚边的篮子。 “是！团长大人，女仆爱丽雅一定完成任务！”爱丽雅站得笔直，也学着他的模样将右拳打在胸口，装出严肃的面孔向他宣誓。 这个动作令帕西瓦尔发出轻微的噗嗤一声，他露出端庄内敛的笑容，对爱丽雅轻轻点点头。 他笑了，看到心上人在炫目的橙色夕阳下绽放出笑容，爱丽雅愣了几秒，她从来没见过帕西瓦尔更进一步的笑容，最多只是放松的微笑。 但现在，他确实在自己眼前露出了笑容，就像是汲取月光精华的纯白花蕾，在一夜之间怦然盛开，令爱丽雅短暂地停止了一下呼吸。 “好，完成今天的工作之后，记得来书房向我报告。”帕西瓦尔点点头，转身走向房屋大门，看到他远去的背影，爱丽雅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 也…也就是说…我可以有和他独处的时间嘛……！？不行不行！不能乱想！你现在可是女仆哦，爱丽雅！得完成手里的工作才行！ 想到这里，爱丽雅心跳不已，赶忙用双手拍拍自己的脸颊，然后牵起皮克的手，笑着看向他：“走吧，皮克，去我的房间给你缝玩偶！” “嗯！”皮克使劲点点头。 吃过晚餐后，天空逐渐陷入黑夜。 两人回到房间，爱丽雅点起一盏油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她坐在床边，从木制针线里拿出针线，就开始低头专注于修补手里的玩偶。 她一点点把棉花摁回小熊身体中，再学着母亲给女仆们缝衣服的模样，一针一线慢慢把小熊缝好。 “皮克，刚刚团长大人说，这玩偶对你来说很重要，它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爱丽雅一边慢慢缝补玩偶，头也不抬地询问躺在她身边的皮克。 “这个玩偶…是在我流浪时，一个贫穷人家的姐姐送给我的。那个姐姐很瘦弱，她对我非常非常好，会分给我一点面包和菜汤，可是没过几天，她就因为生病看不起医生，就那样活活病死了……” 寂静的夜晚中，皮克压低了声音说出这个玩偶的来历。 暖调的油灯照应着皮克稚气的小脸，他躺在爱丽雅身后，短短的手指轻轻把玩着爱丽雅的发梢，和系在她腰后形成白色蝴蝶结的围裙绳子。 听到这段话，爱丽雅像是被刺到痛处般地停顿一下动作，她垂下眼帘，心情沉重地抿一下双唇，然后才放轻声音慢慢回应他：“这样啊，这确实是个非常宝贵的小礼物呢，放心吧，我会帮你把它补好的。” 说完，她再也没有问过任何话，继续默默缝补玩偶。 等到她缝好玩偶之后，才长舒一口气地活动脖子，然后她放回针线，双手捧起玩偶，歪着脑袋在油灯下仔细打量自己的成果。 有点丑，但是皮克应该不会介意吧？爱丽雅挑挑眉，转过头刚想叫皮克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嘿呀，晚安。”爱丽雅向皮克投去温柔慈爱的眼神，把小熊放在他身边后，蹑手蹑脚为他盖上被子，最后熄灭油灯，踮起脚尖悄悄走出去。 当爱丽雅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后，她站在门口，微垂着头，表情忧伤地叹出一口气。 “爱丽雅。”亚兰穿着便衣，双手端着托盘走到她面前，问道：“你看见皮克了吗？他没来厨房端团长大人的餐后点心。” “他在我房间里睡着了，我去端给团长大人吧。”爱丽雅看着他，摊开自己的双手。 “在你的房间睡着了…？今天的训练对他而言太累了吧，那就麻烦你了。”亚兰将手里的托盘交给她后，转身就离开了。 爱丽雅低头一看，发现是一盘糖渍蜜饯和一杯蜜桃酒，和一小盘同时混杂果脯和巧克力的杂盘。 她端着托盘，走到书房门口，腾出一只手轻轻叩门：“团长大人，我来给您送餐后点心。” “请进吧。”得到允许后，爱丽雅打开书房的门。 她看见帕西瓦尔穿着白衬衣，匍匐在书桌的油灯旁批阅一些文件，他低头审视完一份文件后，拿着白色羽毛笔的手飞快地在纸张上签字，随后将笔插入墨水瓶中，抬起头看向爱丽雅。 “团长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啦。”爱丽雅把托盘里的食物一一放在桌面上，她将托盘夹在腋下，笑着向他汇报。 “皮克呢？”帕西瓦尔拿起蜜桃酒轻饮一口。 “他在我房间里睡着啦。”爱丽雅拿着托盘，双手背在身后回答他。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爱丽雅。”说完，帕西瓦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轻轻打开窗户，一阵舒适清凉的晚风涌入房间内。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接触到凉爽的风，爱丽雅感觉神清气爽。 她看见帕西瓦尔双手伏在窗边，背对着她问：“爱丽雅，按照如你所见的那样，你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方式如何？” “哎…？”这句话令爱丽雅愣了一下，帕西瓦尔转过身面对她，她看见眼前心爱的青年背对窗口，脸上又浮现那种令她费解的忧郁了。 “那我换一种方式问吧，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呢。”帕西瓦尔双眼专注地望着她，仿佛想从她这里知道某个问题的答案。 “嗯…第一次看见您的时候，觉得您是个像寒月一样清冷，是个难以接近的人，但是只有跟您相处后才发现，您也有自己的情绪和优缺点，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为什么您要这么问呢？”爱丽雅认真回答完后，歪着脑袋，好奇地反问他。 “有人曾经说，我太过拘泥于骑士团的戒律教条与生活方式，就算是在没有战争的日子也一向如此，我…离那些普通人触手可及的平常生活太远了。”帕西瓦尔说完，他便垂下眼帘。 等他说到这里，爱丽雅才想起来父亲的话，帕西瓦尔几乎不怎么与贵族们往来，艾伦说他更不会向贵妇人们献媚。 就连那些贵族间很平常的社交舞蹈，都是作为朋友的爱丽雅教他的。 我大概懂他在说什么了，爱丽雅在心里默默感叹。 “您想说…您无法融入除了骑士团外的其他生活圈，是这样意思吗？”爱丽雅看着他小声地问，发现对方点点头。 “我自小就是孤儿，是神父在教堂门口捡到我，然后佩夫先生收留我，尽心尽力将我培育成为一名骑士。这期间，我将自己的身心与信仰奉献给天神杰拉，勤恳地修行骑士课程，在没参与战争之前，我曾遭受过不少冷眼与嘲笑。”说到这里，帕西瓦尔抿紧双唇。 随后他顿了顿，接着说：“这些冷遇大多来自贵族们，只有托里斯先生愿意对我倾囊相助，因为他喜欢勤奋的人，我没有辜负佩夫先生与他的期待，我也得偿所愿，但亲身经历过战争后，我——” “您开始讨厌战争了，因为战争夺走了您战友们的性命。但作为骑士，您必须要对国家和信仰尽自己最大的忠诚与力量，您对我说过的，我都记得。”爱丽雅立即接上了他的话。 “没错，如你所说。所以我…无法对除了托里斯先生以外的贵族产生交际，因为我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无法违背自己的本心，去接触伤害过自己的那类人，尽管我知道那对我有益。”帕西瓦尔表情痛苦地低下头，双手紧握成拳。 “那艾伦呢？”爱丽雅眨眨眼睛又问。 “他在没成为魔术师之前，我就认识他了，他一个人住在一栋破旧的房子中，拼命练习和创新魔术，在没有登上表演台前，他同我一样，也遭受过来自上层贵族的鄙夷与蔑视，我们就在这种情形下，相互鼓励着对方前进。”听到挚友的名字，帕西瓦尔抬起头来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这件事安妮可能还不知道，回去之后告诉她吧，爱丽雅在心里默默琢磨一下，随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呢，您可以尝试接触一些新的东西。” “…新的…东西……？”这回轮到帕西瓦尔说出自己的疑惑。 “嗯，我认为您完全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因为国王需要您和骑士团。”爱丽雅点点头。 随后她继续说：“至于新的东西嘛…就是在不改变您生活方式的前提下，去接触一些新鲜事物，就算因此而闹出一些笑话或者小事情也不要紧，因为这些对您而言，都是全新的体会呀！” “！”帕西瓦尔微微睁大了双眼。 “而且您也不用怕会出糗，有艾伦在呢，还有卡佩珊和安妮，皮克，我，我们都会帮您的！”爱丽雅俏皮地朝他眨眨眼，用托盘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脯。 “谢谢你，爱丽雅。”得到了答案的他，对爱丽雅展露出温和的微笑。 清冷的月亮也会散发出撩人的热度吗？在窗外白色月亮的映衬下，看到帕西瓦尔笑容的爱丽雅，认为自己好像出现了某种幻觉。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蹿上她的脑海与心脏。 想要将眼前像白月般绽放的青年收入囊中，独占他的一切的感觉。 爱丽雅用尽自己全部的意志力，让自己从这甘甜的泥潭中脱身，连忙摇摇头笑着说：“不！没事…不用谢我…！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告退啦！” “好的。”帕西瓦尔点头的瞬间，爱丽雅几乎是夺门而逃。 皮克睡在她的房间，她只好用钥匙打开祷告室的门，走进去后，躺在书架旁的长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凝视那幅佩夫的油画。 “佩夫先生呀，您知不知道，您究竟培养出了多么想让我偷走，放入珠宝盒里藏好，深怕会被人抢走的璀璨白珍珠啊。”爱丽雅说完，轻叹一口气，转过身面对沙发椅背就闭上了双眼。 等到第二天早上，爱丽雅眼睛还没睁开，她就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开门声，好像还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瞬间猛然惊醒，发现外面已经太阳高照了。 “糟糕！我不会睡过头了吧？！”她刚起身坐好，门就被砰地一声重重打开。 “爱丽雅姐姐你在这儿！”皮克原本着急的脸上瞬间出现笑容。 “怎么了！？皮克！？发生什么事情了！？”爱丽雅急忙站起来冲到他面前。 “刚刚帕特哥哥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们都急死了，就一个个房间在找你！我看到祷告室的门没锁就进来了！你果然在这儿！”皮克靠在爱丽雅的怀里，紧紧用双臂箍住她的腰肢不肯松手。 “爱丽雅！”帕西瓦尔闻声赶来，爱丽雅抬起头，第一次看见他露出如此惊惶紧张的表情。 “你居然睡在这里！？”帕西瓦尔一脸难以置信。 “额…十分抱歉，团长大人……”爱丽雅双手背在身后，不敢抬头看他的脸。 “帕特哥哥，你不要骂爱丽雅姐姐，昨天我不小心在她的房间里睡着了，所以她才会来这里睡觉的！你要骂就骂我吧！”皮克急切地转过身面对帕西瓦尔，伸出双臂将爱丽雅护在身后。 看到这里，帕西瓦尔才叹出一口气，表情恢复到往常时的正色：“你们两个都要受罚。爱丽雅，你没有按时起来工作，立即去庄园门口，到亚兰那里报道领罚。” “是……”爱丽雅抿紧嘴唇，恨不得直接用魔杖当场把自己敲晕。 然后，帕西瓦尔低头看向皮克：“皮克，你擅自将祷告室钥匙交给他人，今天多加一组剑术训练，结束后到我的书房背诵一面《骑士守则》，我亲自监督你完成。” “惨了……”皮克咧着嘴，瞬间萎蔫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明白自己的任务，就马上行动起来！”帕西瓦尔稍微提高一下音量，吓得两个人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