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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隋唐风云 > 第34章不耐烦

第34章不耐烦

此时的陈宣帝明显已经听不进任何的反对意见,听一次还可以,听第二次,陈宣帝就不耐烦了。 就在蔡景历收拾行囊,准备前往豫章上任的时候,一封弹劾的奏疏送到了陈宣帝的面前。奏疏的内容是弹劾蔡景历的,奏疏上指控蔡经理贪赃受贿。 陈宣帝看罢,一肚子的火,本来考虑到蔡景历曾经侍奉过先帝,所以给他留了情面,因而没有给蔡景历治罪,只是对他贬官外放,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贪污受贿的事儿。 陈宣帝立刻派人对蔡景历进行查问,结果,蔡景历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 陈宣帝随即罢免了蔡景历的所有职务,蔡景历无奈孤身一人徙居到了会稽。 陈宣帝可以打击不同意见者,但他却无法左右战场的形势,此时的战场却并未像陈宣帝所预料的那样轻松。 萧摩诃和他的十二骑士 战败的梁士彦充分吸取了吕梁战败的教训,梁士彦开始玩起了他的老把戏——守城。 梁士彦紧闭徐州城门,据城而守,任凭吴明彻的大军在城底下如何骂娘,他就是不出战。 梁士彦以守城而闻名天下,虽然在野上被吴明彻打得丢盔弃甲,但是在守城方面,梁士彦绝对算得上是一流名将。 吴明彻一时根本无法攻下徐州,而就在此时,北周的援军赶到了,援军主帅叫做宇文忻。 宇文忻在伐齐之役中,多次在关键时刻发挥了重要作用,表现英勇,深受宇文邕器重。在平阳之战中,宇文邕攻取平阳之后便下令撤军,正是宇文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后来在晋阳之战中,宇文邕差点命丧高延宗之手,宇文邕心生退意,也是宇文忻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的,最终促成北周反败为胜,生擒高延宗。可以说,宇文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吕梁丢失之后,宇文邕连忙派出宇文忻驰援徐州。宇文忻所率骑兵长途奔袭而来,虽然只有几千骑兵,但却都是北周精锐。 吴明彻并不畏惧,因为他手下有一张王牌,也是头号猛人,他就是萧摩诃。 萧摩诃虽然生在陈朝的江南水乡,但他却有着比北方人还剽悍的体格。 萧摩诃在第一次太建北伐之中,就令北齐军闻风丧胆,萧摩诃的威名也早已在北方流传,也难怪吴明彻会称赞萧摩诃是当世的关羽、张飞。 宇文忻目标直指吕梁,他要把丢失的吕梁城夺回来,当宇文忻的骑兵行进到一个叫做龙晦的地方的时候,正好遭遇到了迎面而来的萧摩诃。 萧摩诃只带了十二名骑兵,他大喝一声,便跨马向宇文忻冲杀而来。 宇文忻一时懵了,就十二个骑兵,也赶来进攻?就算是一百个打一个,宇文忻的几千骑兵也都绰绰有余。 萧摩诃所率的十二名骑兵,如同一支长戟,瞬间便把宇文忻的骑兵阵营撕开了一道口子。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一幕现场版的“十二圆桌骑士”。 萧摩诃单刀直入,挥动着手中的长枪,在宇文忻的阵中左右冲杀,如同一条蛟龙在翻腾舞动,宇文忻的军队人数虽多,却没有一个人可以阻拦萧摩诃进军的号角。 萧摩诃的部队气势如虹,个个都骁勇善战,凶猛的气势几乎压倒了百倍于己的敌人,宇文忻的军队一时间手忙脚乱,被冲杀得四处溃散,就连宇文忻自己也难以抵挡萧摩诃冲锋的步伐。 宇文忻自小就精于骑射,甚至连韩白卫霍都不以为然,但是此刻,宇文忻终于领教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一个真正的猛人,他就是萧摩诃。 在萧摩诃面前,宇文忻引以为豪的武艺完全无法施展,自己的部队就像一只羊群,在被一匹饿狼凶狠地吞食。 再不逃命,就要全军覆没了,宇文忻勒动马栓,挥动战旗,全军撤退。 这场战役参战人数并不算多,规模也不大,但却是难以置信的,萧摩诃和他的十二骑士,创造了一场不可思议的胜利。 宇文忻溃败了,徐州城也陷入到了空前的危机之中,吴明彻又采用了对付王琳时的老办法——水淹。 泗水和徐州距离很近,吴明彻在泗水河上修筑堤堰,截流蓄水,再引水灌向徐州城,徐州城顿时变成了一座水上威尼斯,犹如一座水上的孤岛。 如此一来,泗水上的船舰便可以直接行驶到徐州城下,船舰环列的徐州城四周,借助船舰的优势,从四面攻打徐州城。 此时的徐州城岌岌可危,宇文邕也深知徐州的重要性,一旦丢失徐州,河南之地就会立刻暴露在敌人面前,宇文邕必须火速援救徐州自负的吴明彻(1) 就在这一年的十一月初四,宇文邕再次向徐州派出了另一支援军,这次的主帅换成了另一个猛人——王轨。 王轨,出生于太原王氏,后被赐姓乌丸,他是宇文邕最为倚重和信赖的大臣之一,始终追随在宇文邕左右,宇文邕正是听了王轨的建议,才决意诛杀宇文护的,后来又在宇文邕伐齐的过程中多次出谋划策。 对于王轨来说,担任领军统帅,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很多人的心中都不免怀疑,王轨能完成此番重任吗? 但是,宇文邕不会怀疑,王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宇文邕最清楚不过了。 据说,王轨的祖上是汉司徒王允,王轨可能正是得到了王允的遗传,因而王轨也以沉稳干练和足智多谋而著称。 宇文邕相信,以王轨的谋略,救援的任务,王轨是绝对可以胜任的。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宇文邕还特意给王轨安排了一名副将,此人曾在伐齐之战中追随宇文宪,并有上佳表现,此人就是杨素。 事实证明,王轨这个人,非常诡,行为的诡异程度,完全超出正常人的思维范畴。 按理说,徐州城被陈包围,应该立刻前往徐州解围才对,但是,王轨偏偏不去,他把目光对准了另外一个地点——淮口。 吴明彻北伐进军,正是沿着泗水一路北上的,淮口,就在泗水河的下游,正好就位于吴明彻的身后,辎重后勤也全都是依靠泗水输送的。 正像官渡之战中,曹没必要和袁绍硬碰硬,奇袭乌巢就可以一举击溃袁绍,淮口就相当于乌巢的作用。 王轨卸去重甲,轻装上阵,避开与吴明彻的正面冲突,率军迂回到了吴明彻的后方,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淮口而去。 有利必有弊,长处往往即是短处的藏伏,吴明彻此次北伐最大的成功因素就是泗水,但同时,由于吴明彻的军队过于依赖泗水,泗水也成为了吴明彻最大的短板。 泗水的河道一旦被切断,也就意味着后勤补给线被切断,辎重粮草根本无法得到补充,同时,吴明彻的军队也将陷入前有坚城,后无退路的危险境地。 王轨的这一招,不可谓不毒辣,不仅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同时也起到了瓮中捉鳖的效果。 果不其然,到了次年的二月,王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淮口,并且用铁索将几百个车轮锁在一起,沉入泗水河中,这下子,吴明彻和他的陈的归路被彻底切断了。吴明彻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下令全军加紧攻城,他相信,只要把徐州城拿下,胜利就是属于自己的。 吴明彻的这一决策,和他第一次北伐时候如出一辙,当时陈围攻寿春的时候,齐将皮景和带着几十万军队赶到支援,吴明彻却丝毫不惧,吴明彻相信兵贵神速,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眼前的城池,就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人越老就越是相信自己的经验,他们认为自己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饭还多,人生的阅历为他们积攒了丰富的经验,因而老人最信奉经验主义。 吴明彻就是这样的一个老人,此时他已是一位六十七岁的老将,吴明彻相信,自己常年的作战经验不会有错。 但是,吴明彻忽视了自己的对手,梁士彦不是王琳,王轨也不是皮景和。 历史的情景会有类似,但绝不会简单重复,历史的魅力正在于它让人不可捉摸,你永远无法预知历史的走向,历史切忌经验之谈。 当年,吴明彻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攻克了寿春城,俘虏了王琳,而此时,吴明彻在徐州城下已经围攻了整整四个月,徐州城却依然岿然不动。 吴明彻早已心急如焚,但是他却从未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主帅,如果连主帅都慌了,那整支军队也就完了。 一直追随于吴明彻的萧摩诃,似乎看出了吴明彻内心的焦急和不安,他本着为领导排忧解难的心意,对吴明彻说:“在下听说王轨刚开始封泗水下游,正在河的两岸修筑堡垒,现在尚未完工。您如果现在派我去进攻,对方一定不敢阻挡。只要我们的水上交通线不断,敌人就无法对我们形成威胁,如果一旦等到敌人把堡垒修筑好,我们可就要成为他们的俘虏了。” 很多人总以为张飞是个大老粗,实际上,张飞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而绝非莽夫。萧摩诃同样也是如此,他虽然以勇猛著称,但事实证明,萧摩诃不仅勇猛,而且也颇晓谋略,他对吴明彻提出的这一建议是完全正确的。 但是,这个无比正确的建议却惹得吴明彻翘了胡子,吴明彻打量了一下萧摩诃,满脸怒气地说道:“到底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你是一个将军,冲锋陷阵上阵杀敌才是你应该干的事,长谋远略,才是我这个主帅的任务。” 看着吴明彻大发雷霆的样子,萧摩诃吓得一脸煞白,他只能沉默着退下,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属,下属就应服从领导。 而领导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吴明彻也不例外,吴明彻此时已是心急如焚,萧摩诃居然还来指手画脚,对自己的战略战术提出质疑,这怎能不让吴明彻生气。 在吴明彻的眼里,萧摩诃分明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该干嘛干嘛去吧,还轮不到你来指挥我。结束在泗水河上( 仅仅过了十天,王轨的水上工程就正式宣告竣工了,泗水彻底被切断了,即使这时候吴明彻想退,也没有退路了。 王轨看着自己精心设置的拦河大坝,得意地笑了,他相信,胜败已定,吴明彻,你输了。 王轨的军队源源不断地向徐州城赶来,而此时的吴明彻却没有丝毫进展,他几乎要气炸了,并且气出了病。 具体是什么病,我们不得而知,但根据史书上的说法,发病部位是在背部,极有可能是疮痈之类的外科疾病,而且是急性的。 可以想象,此时的吴明彻一定是身心俱疲的,不仅要和敌人作战,还要与病魔作斗争。 吴明彻已经无法伪装镇定了,他知道真正的危机已经到了,他立即召来所有的将领,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有人建议,将泗水上修筑的堤堰摧毁掉,人和马都乘上船,从水路撤退。 这个建议刚一提出,就被马军主将裴子烈反驳了,他说:“毁掉堤堰之后,水流湍急,船只一定会被掀翻,不如先让骑兵从陆上突围。” 这时,萧摩诃也站了出来,虽然他被吴明彻甩了臭脸,但是萧摩诃不是那种记仇的人,现在所有的人全都不过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萧摩诃也不例外。 萧摩诃说道:“如今求战不能,进退无路,如此危急时刻,我们趁夜突围,也没什么丢人的。您可以率领步兵撤退,我亲自带领骑兵保护您撤退,一定能将您护送回建康城。” 吴明彻看着眼前的萧摩诃,这个曾被自己喝斥过的武将,不仅不计前嫌,竟然还如此忠肝义胆,要护送自己撤退,吴明彻的内心充满了愧疚。 或许,吴明彻直到此时,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然而,蔡景历刚到建康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陈宣帝对蔡景历的离去充满了愧疚,也充满了悔恨。 陈宣帝又找来了毛喜,一见到毛喜就感叹地说:“爱卿当初所言,如今全都应验了。”(卿之所言,验于今矣)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在毛喜面前,陈宣帝就像个犯错的孩子,陈宣帝不知道该怎样表达他此刻的悔恨。 面对陈宣帝表现出的悔恨之心,毛喜鼓励着陈宣帝,不要灰心,我们还可以东山再起。 从此,毛喜在陈宣帝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尽心血来辅佐陈宣帝,而陈宣帝也给予了毛喜百分之百的信任。 而在另外一边的长安城,吴明彻被周武帝宇文邕封为怀德公,进位大将军。 面对宇文邕给予的高厚禄,吴明彻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喜悦,在长安的日日夜夜里,他都深切思念着故国,他希望有一天能够重返陈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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