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毒狗

如果我们不谈以后，只看现在，那么马金虎主动去和唐疯子合作，那就是无比正确的行为。 如果说雷三虎是占山为王的猛虎，那么唐疯子就是潜藏在暗处的毒蛇，现在这条毒蛇和祸害乡土的下山虎开始进行合作，局面也从之前的一边倒，变成了势均力敌。 唐疯子单对雷三虎他肯定不是对手，但现在有马金虎了，两个人的能量和手里的钱加到一起，足矣和雷三虎开始打擂台。 唐疯子的介入，让这场斗鸡博弈，变得更局势多变，场面也因此变得更加诡变起来。 他们三人就像是走在一根钢丝上的杂技演员，雷三虎和马金虎面对面朝对方走去，谁都不能退，因为谁退了，谁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一旦雷三虎倒了，他将压死跟随他的一大片兄弟，反之马金虎也是如此。 没人想从钢丝上掉下去，所以这一次较量也是生死之间的较量。 胜者，继续看着日月交替，四季更换，潮起潮落，人生继续向前推进。 败者，要么陷入逃亡之中，要么妥协放血喂对手，恳求对手放过自己，要么……要么被埋在南山那片，下辈子再想报仇雪恨的事吧。 低级流氓之间的冲突，往往通过拳头和械斗的方式解决，双方打个你死我活，最后伤得伤，抓得抓，更有的直接就被打死了。 到了中级流氓，档次稍微提升了一个阶段，大家开始变得文明了，不再用拳头，冲突模式也从街头械斗，变成了金钱较量。 谁有钱，谁就能获得冲突的胜利，很少有低级流氓能升级变成中级流氓，因为有很多人不等到这一步就退出了，或者不等到这一步他就死了。 所以，能从低级升到中级的流氓那是少之又少。 相比之下，低级升到高级的流氓那更是罕见中的罕见了。 这样的流氓往往有着不小的能量，有着宽大的人脉圈，有钱有人，他们之间的冲突对垒，往往拼的就是谁人脉硬，谁手里的钱多。 高级流氓之间的冲突所付出的金钱鲜血和精力，远远不是几个街头地痞可以想象的。 械斗打输了未必会要命，但是高级流氓之间冲突你要是输了，百分之百会要走你半条命。 谁都不想从钢丝上掉下来，所以谁也不会退。 雷三虎和马金虎之间，必须是一山不容二虎，必须得有一个滚出这座城市的，要不然那就是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如果死的是马金虎，陈年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巴不得这个祸害人的早点归西。 可如果死得是雷三虎呢？ 那陈年该怎么办？ 陈年可以很肯定，一旦没了雷三虎，唐疯子和马金虎就会像疯狗一样对自己展开扑咬和报复。 他绝对不能让雷三虎死。 无形之中，陈年也被迫加入了这场流氓争斗。 他想加入吗？他当然不想。 可是陈年有办法吗？ 他肯定没有办法。 说一句很俗的话，那就是一入江湖深似海，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只要你沾了个边，那你就再也没有说退出的权力，从陈年成为雷三虎核心成员的那一天起，他也没了退出的权力。 因为江湖路，永无尽头。 幸运的是陈年还能站着和雷三虎进行对话，同样沾边的小广，此时此刻却只能昏迷在病床上，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不止小广，还有马银虎。 让雷三虎和马金虎开战的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家人，从这点来看，他们之间的冲突还是挺令人触动的，因为都是为了守护家人利益。 一个为了表弟，一个为了亲弟弟。 冲突不会停止，雷三虎连着打出两张牌后，接下来就该唐疯子和马金虎之间选择开哪张底牌了。 两个人一合计，决定合作先开第一张自己最擅长的牌型。 阴损牌。 想要打出这张牌，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找一群胆大的小兄弟。 花一大笔钱，给这些小兄弟。 在这之前，要提一下，雷三虎的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狗市上贩狗，凭雷三虎的经济实力，老人家其实早就可以退休不干了。 可雷父天生喜欢这个，闲不下来，70多岁了，还天天早出晚归的看狗卖狗，守在狗市。 雷父租了一个大的仓库，收摊的时候把狗都拉到附近仓库里。 正好，马金虎和唐疯子也知道这个仓库的位置，俩人一合计，既然我动不了你雷三虎，那我就动你爹吧。 在马金虎放贷公司被抄的第三天，他和唐疯子雇了几个流氓，潜入到了雷父存狗的仓库。 把200只大狗加狗崽全都毒死了。 一个晚上，仓库里的狗全都尸横遍野，场面变得血腥无比。 第二天老爷子打开仓库，看到这样的画面时，一口气没上来，犯了脑淤血，直接进了icu。 70岁的人进了icu基本也就被宣判了死刑，与其说是马金虎他们毒狗，倒不如直接说他们想毒杀了雷三虎的父亲。 如果说崩了小广，还能让雷三虎保持冷静，那马金虎毒狗的这个做法，那可真就是触了雷三虎的逆鳞。 在医院里，陈年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看着面前双眼血红的雷三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 既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是暂时闭嘴，陈年拿出一支烟，递给了雷三虎，默默为他点上，然后闭目养神。 这个时候，医院电梯发出叮当一声，电梯门开，玫瑰家园的那些领导乌泱泱的从电梯里走了下来，扑倒雷三虎身边表达起了自己的慰问之情。 让陈年感到意外的是，那个神秘女老板，竟然也在人群之中，她拍了拍雷三虎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过来。 他们两个走到僻静的消防通道，说起了属于他们的悄悄话。 这时王婕凑过来，拽着陈年问东问西，八卦了一阵。 陈年只是敷衍着回答她的问题， 陈年抬头看了看，随口问道“孙主管，怎么没来？。” “他不会来的，他和雷三虎不对付，你没发现他那一派的人马都没来吗，到时候如果怕雷三虎怪罪，随口撒谎说自己不知道这事，把红包补上就行。” 陈年从王婕这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孙丰和雷三虎有仇。 看样子仇应该还不小。 要不然，孙丰不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雷三虎。 消防通道里传来了雷三虎的吼声，他具体吼了什么，大家没人听清。 等他和女老板一块出来的时候，整原本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女老板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就坐电梯，离开了。 陈年看着自己旁边不断喘着粗气的雷三虎，依旧保持沉默。 雷三虎拍了拍他，问还有没有烟，陈年乖乖的拿出自己剩下的半盒烟，全都递给了雷三虎。 等那些领导们都走了，走廊里只剩下陈年的时候，雷三虎一边叼着烟，一边问陈年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玫瑰家园了，你会出来跟我混吗？” 陈年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摇摇头对雷三虎说“如果你能给我更稳定的工作，更丰厚的薪水，那我应该会跟你，但如果你不能，那我不会。” 雷三虎掐灭了手里的烟头，眯缝着眼睛没再说话。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就在陈年以为雷三虎快要睡着了的时候。 雷三虎忽然开口说“知道老板娘刚才跟我谈什么了吗？她不让我复仇，让我暂时隐忍。” 陈年拿烟的手顿了顿，他看向雷三虎，再次陷入了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地步。 陈年有一肚子话，可现在他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不是说不出来，而是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