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章 胜利与烂房老尸

仿佛世间的真理在眼前呈现。 实际情况，当然没有这么夸张，但手上莫罗娜甘浓缩汁、星叶滴露、以及各种食材的性质状况，如开天眼般展现在徐生眼前。 温度、融合的最佳时机、调制混合后三十秒内的物理状况…… 明明认知上，是第一次进入这种匪夷所思的状态，但徐生却觉得自己这种状态的掌控，已达炉火纯净的地步。 好似，捡起了一段遗忘许久的本能。 “怎么……怎么可能！？” 望着对面仿佛请神上身一般，完美结束烹饪的徐生，原本认为对方已经认输的泽南，像是看到了天方夜谭。 “我的作品——荷鲁斯的忧伤，完成！” 毫无平仄的声音，宣告自己料理的结束，徐生用一双仿佛神灵般漠视一切的眼瞳，望向对面泽南。 被徐生用那双诡异的银色之瞳盯住，泽南汗毛倒竖似乎看到某种恐怖的未知。 “嗤。” 瞧见泽南的惧怕，徐生绷不住了。 极限的他能进入那种未知状态，完成比赛料理的制作，已是天幸。 笑着笑着，朝场边的小凌招招手，指了指桌上宛如蓝宝石般熠熠生辉的料理后，便仰头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阿生！” 见状小凌赶忙进场，现将昏睡过去的徐生搀扶到座椅上，然后才是走向台案，面露惊色地观察起徐生制作的料理。 “湛蓝如空，蔚蓝流转，内蕴灵动之光。” 阿生这是制作的荷鲁斯忧伤，这……这完成度已是荷鲁斯之泪的级别。 他最后时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惊叹桌上料理的完美，对于胜负小凌的心中已没有悬念。 他看向沉沉睡去的徐生，发现每一次这个男人，在关键的时候都能上演奇迹。 仿佛是奇迹的化身，总是这么闪耀夺目。 “我如果能成为这样的人就好了……” 喃喃一句，小凌听到计时结束的钟声，响彻全场。 “请参赛者呈上，各自的作品。” 对于学徒一级的料理，评审的声音十分平淡，没什么好期待的。 “我先吧。” 深深看眼那个昏迷过去的男人，记忆还停留在对方最后的烹饪过程，那堪称奇迹的几分钟。 泽南感觉自己的心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影，索性选择先声夺人，第一个呈上自己的料理。 “哦，制作的食物，居然是吉利斯蛋羹？” 三位评审看到泽南的作品，碗里仿佛布丁般光泽Q弹的甜点，互相看了看对泽南的选择多出了几分期待。 其实这道料理蛮讨巧的。 低级学徒可以制作，高级学徒可以制作，学厨可以制作…… 堪称一道无门槛的平民料理。 可正因为这种无门槛，在这种至关重要的回合，敢使用这道料理，那么一定是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自信。 “高级学徒的料理，看样子似乎摸到了学厨的门槛……” 余光瞥眼递交完作品后，别搀扶下场的某人，一位评审说着开始了试吃。 “嗯呢，入口润弹，香甜可口的同时，散发着一丝丝仿佛愁绪的苦涩。 前调、中味、余味，三项口感还算立体，完成度不错。” 评审的实力摆在那里，学徒制作的料理，根本无法对他们产生任何影响。 代入美食幻觉，学厨都做不到，更别提学徒了。 所以品鉴只是单纯的品鉴，甚至泽南的甜点只吃一口，便放在一边了。 “同意，学徒能做到这种程度，算是优秀了。” 最终三位评审的评价一致，给泽南打出了优良的成绩。 “稳了，正常发挥的同时，还略有进步，那个小垃圾拿什么赢我？” 听到成绩，泽南再次露出傲慢的冷笑。 “下一位，就是那位几乎搏命，才完成料理制作的学徒吧？” 评审席上，三位评审品鉴完泽南的料理，对徐生这位差不多烹饪掉半条命的学徒，十分感兴趣。 “是他，小家伙现在都没有醒呢，真是期待啊。” 与泽南的评价相反，三位评审对徐生的料理很期待。 毕竟人家拿命搏出来的料理，多给几分尊重，也是应该的。 “哦，荷鲁斯之泪？” “不不，这是完成度极高的荷鲁斯忧伤。” 中间的评审一眼看穿了徐生的真实菜谱，但对他的料理很是推崇， “不过完成度达到这种地步，和学厨的荷鲁斯之泪，已经区别不大了。” “也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小家伙的血脉呢~” 评审点评完外形，各自用勺子㧟起一块宛如宝石的荷鲁斯忧伤，轻轻放入嘴里。 入口的一瞬，味道迸发的同时，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位被孤立的小男孩，处在人潮的边缘，被人潮孤立排斥着。 然后后味爆发，他们看到那位‘无心’的小男孩，笨拙地揉捏自己面庞，学着笑学着哭，学习情感…… 最终慢慢成长为一位青年，脸上带着一股难言的笑意，融入了碌碌的人潮里。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明明是一幕黑白的无声电影，但品尝完后仿佛遭受了苦情戏的二十四小时催促。 理性上，徐生的料理，口味只是接近低级学厨的水平。 但里面的情绪，里面蕴含的情感，却让人情不自禁的无法自拔。 感染上，一抹挥之不去的哀意。 “全是感情！” “技巧完美，但感情真的……” 三位评审中唯一的女性，下意识揩拭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竟因为这道学徒作品，无声无息的流出了泪水。 但学徒乃至学厨的作品，影响不了他们屏蔽立场，外人难以看穿他们的失态。 只是眼尖的看客发现，对于徐生的作品，三位评审品鉴的时间似乎有点漫长。 “不会有事吧？” “不会出意外吧？” 小凌和泽南，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三位评审，心态一样的忐忑，但内核却是各自的迥异。 “好了，结果出来了。” 钟声响起，万众瞩目之下，场内1：1的分数，徒然跳动变成了2:1。 而增多的数字，代表着救助食堂一方。 “好耶！赢了！” “我就说，阿生都拼到这种程度，他的料理怎么会让人失望！” 小凌开心得跳了起来，“那可是学厨才能达到的水平啊！” “那孩子叫什么？我感觉他的料理，似乎触碰到了大师的边线。” 评审席上，用勺子翘着空荡的餐盘，有评审问道。 “叫徐生吧，我刚查了下信息，是这个月才进入地狱厨房的新人。 有趣的是，他才刚刚满两周。” “那么这周的月考，我估计他会参加高等学徒的资质考核，可以去看看。” “高等学徒？我看不止吧……” 三位评审闲聊间，离开了厨皇殿。 随着观众的熙攘离席，泽南望着对面离开的救助食堂一行，指甲掐入肉里，痛苦地牙齿紧咬。 “抱歉，我输了。” 泽南对身后走来的夏代表说道。 “没事，你碰上了这种级别的对手，输是正常。” 什么叫输是正常？ 我难道不如他？ 为了走到现在的地步，我花了多大的代价，受了多少苦！ 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告诉我我不如这个进入地狱厨房，还不到一个月的新人？！ 泽南戴上了痛苦面具，跟随夏代表的脚步，离开场馆。 他清楚财团内部，对于失败者的惩罚，究竟会是什么。 “不过，徐生，我记住你了！等我从地狱里爬出来，我一定要把今天的耻辱，千倍百倍的奉还给你！！” …… 丝毫不知，今日的对决竖立了一位死敌的徐生，现在真的是外界的纷扰都不关他的事。 暗面世界。 曾经遭受毁灭性破坏的木屋，此时已经恢复如初。 魂体进来的徐生，发现这里不但修复了，而且还多了许多以前从未有过的腐败家具。 桌椅、床柜、甚至还有一个梳妆镜，逛了一圈徐生想不通这些家具，到底是怎么来的。 但别说，这些腐朽的家具，和这栋破败的木屋挺搭配的。 “唉哟！” 逛着逛着，走到了木屋内唯一的起居室，徐生看到简陋的烂床上。 一个类似木乃伊，全身高度腐坏，满是干瘪肌肉的家伙，坐在床边。 正拿着一块磨刀石，哧啦哧啦地打磨着一把有着骷髅头刀柄的生锈大砍刀。 看到徐生进来，抬起的空洞/眼眸，似乎隐藏着两点红芒。 但因为力量借给徐生的缘故，磨刀的动作并不利索，却给徐生一种充满杀气的错觉。 “唷，几天没见，混得这么好了？” 徐生发现自己仆人坐着的床后，有面用破布窗帘遮住的窗户。 不时有奇怪的声音，从窗户内传来。 哧啦哧啦…… 没理会主人的忽然造访，沉默的仆人还是老样子，自律安静。 只是他的沉默，让闯入的徐生有点尴尬。 似乎看出徐生的尴尬，像是获得不少成长的仆人，用遍布腐皮的手掌指了指床边。 徐生硬着头皮，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仆人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习惯了沉默，自徐生坐下后就没有出声，默默地磨刀。 破房、烂屋、一位全身高度腐烂的活尸，正在研磨着一把生锈的刀。 情况粗略的描述十分恐怖骇人，但习惯后徐生静有种岁月静好的闲适安逸。 这么一坐，疲劳渐渐上头，魂体躺在床上就这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