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巴豆

本来耶律贤以为板上钉钉的胜利，结果大败亏输，任谁也会火急攻心。 有史书记载以来，中原汉族和少数民族交战，胜负分野都十分明显。 攻城之战，基本上是游牧民族失败，汉人胜利，原因很简单，“鲧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从夏朝始祖大禹的师傅鲧开始为自己家粮食筑墙以来，中原汉人的筑墙术水平是越来越高。从最开始的竹木篱笆，到夯土墙，再到唐以后的巨大的青砖城楼，更不要说后面的马面，垛口，女墙，瓮城等城墙附带设施的发展，游牧民族缺乏有效的攻城技术手段，自然在攻打重兵驻守的坚城这个问题上，骑兵并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两军对垒于野的时候，基本上是游牧民族取胜。毕竟不管是秦汉时期的匈奴，还是三国时北方的柔然东北的东胡，或者五胡乱华时的匈奴、鲜卑、羯族、羌族，和隋唐的突厥、回纥，北方牧民无一不是自幼生于马背长于马背，所以骑射自然是相当厉害，相同数量的北方骑兵用骑射的战术几乎可以完胜南方骑兵，更不要说一万契丹骑兵对四千大宋骑兵。 毕竟汉人军中霍去病这样的BUG，上千年才出现一个。 大宋没有霍去病，但是韩当还是输了，在正面战场上，双方堂堂对阵，契丹万人骑兵被四千宋国骑兵打败了。 不仅是打败，更甚至是连宋军的粮草都没有碰到。 本就被田重进突袭拿下范阳的契丹军，想在固安的防御中取得胜利，扭转颓势，不曾想，这一次巨大的失败，比范阳失败更加的动摇军心。 毕竟范阳是攻城战，契丹士兵不会因为攻城失利气馁，攻城打不过宋军很正常。 但是这一次是对垒野战，这还打不过宋军，难道阿保机的子孙衰落了么？ 耶律贤昏厥后，御医，萨满忙碌得进出营房，加上前面韩匡嗣和韩当肉袒负荆的情景，落在了很多契丹士兵眼中。 这次大败，皇上也病了？ 一时间，契丹士兵人心惶惶，现在燕王负荆请罪，皇上昏厥，目前主持大局的只有一个皇后萧燕燕，能够独当一面的重臣有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北院大王耶律休哥。 心中虽然很是焦急丈夫的情况，但是目前人心散乱，强忍着情绪的萧燕燕在军帐中，对着下面的臣子发出一条条的旨意： 着南院大王耶律斜轸，率领析津府城外部族军，加强操练，应对宋军突袭，随时候命。 着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坐镇析津府。 燕王韩匡嗣，因这次战败，姑且记下，先戴罪立功，继续防守固安，确保万无一失。韩当乃是你韩家子弟也是你麾下将领，于公于私，由燕王处理韩当此次战败的罪责，上一个折子来。 这样处理，算是基本上稳定了军心，除了对韩当有明确的处理要求外，燕王韩匡嗣的处理基本上就是一个形式，这次战败实际上的责任人有两个，一个是韩当临战判断失误，使得骑兵失去先机，这是战败的主要原因；其次责任人应该是耶律贤，耶律贤作为皇帝，在韩当请战的时候，没有仔细考量韩当的经验是否符合担任万人骑兵的指挥官的要求，轻率答应韩当，虽然说和耶律贤自己身体有恙有关系，但是这不能作为没有责任的理由。但耶律贤是契丹的军心，所以不可能处罚，萧燕燕只好拿韩匡嗣开刀，而韩匡嗣也是人老成精，主动将自己送到析津府金帐，任凭发落，帐中诸位大臣心中都是一清二楚，这次大战后，韩家必然更得到皇室和后族的信任。 正当契丹军中一片军心浮动的时候，闲散的魏羽从军帐里面溜达到了战地医院。 整个固安城中，跟随魏羽的卫士只有两个地方不会一直跟着他。第一是魏羽的个人帐篷，第二是战地医院。 战地医院只有一个出口，魏羽进去多半也只是闲逛，真正具体的医疗事务有一大群契丹医生和汉人医生处理，魏羽心里面清楚，就算自己去帮忙，往往也是越帮越忙。倒还不如闲逛。 初冬时节，天气转寒，所以战地医院中，除了治疗伤兵的这一块十分繁忙之外，治疗时疫的大夫们也是忙个不停。 魏羽百无聊赖的转了进去，看着大帐中，两列桌子一线排开，桌子后面坐着两列大夫，有些头疼脑热的士兵们在每一个大夫面前，排着队，等候大夫的诊治。队伍中还有几名专门的士兵负责维持着次序。 诊治完成的士兵，拿着大夫开出的药方，到大帐的另一个角落领取现成的药汤。 这个也是战地医院的改良，寻常医馆，拿了方子后就是抓药，接着煎药，服药。但是军中可不比家中，如果士兵分开煎药服药，根本就不具备这个条件，所以战地医院将主要的病情分了类，风热感冒的一类，领取一众汤剂，风寒感冒的另一类，再领取不同的汤剂，脘腹胀痛内伤湿滞的，也有一类，汤药又各自不同。 大多数士兵说患的病，基本上在这几种汤剂之间，只有极少的士兵需要单独煎药。 如此以来，士兵可以直接服药，不用麻烦的煎药。 所以大帐的另一头，就是一堆堆的药材放在架子上的木斗里面。每一个木斗上面写上了文字，避免抓药的士兵忙中出错。魏羽放眼看去，人参、黄芪、白术、茯苓、甘草、当归、白芍、黄苓、黄柏、栀子、连翘、贝母，巴豆，金银花等一应药材，准备得也还十分齐整。 等等，魏羽的眼神从一长串的药材名字上再巡弋了一遍，巴豆。 就是巴豆。 这一位中药有一种很猥琐的药效，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魏羽还能响起当年看百度的时候那一段话：巴豆中医药上以果实入药，性热，味辛，功能破积、逐水、涌吐痰涎，有助于治寒结便秘、腹水肿胀、寒邪食积所致的胸腹胀满急痛、大便不通、泄泻痢疾、水肿腹大、痰饮喘满、喉风喉痹、痈疽、恶疮疥癣。有大毒。 其余的功能魏羽倒不感兴趣，但是有一种功能现在对魏羽又大用，治疗胸腹胀满急痛、大便不通，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吃下去后，要不了多久，便便将会十分通畅，流得滑。 想到此处，魏羽装作检查药材品质，在几种药材上面都用手抓了抓，一旁煎药的士兵看到是战地医院院长，也是萧长史，便忙自己的事情，对魏羽的举动不在理会。 于是乎，魏羽将磨成粉的巴豆，抓了一大把，趁人不注意，塞进了自己的裤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魏羽十分开心，哼唱着小曲儿，往外走去。在战地医院门口，两名魏羽的卫兵明明白白听到了魏羽口中的：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 回到自己的帐篷，魏羽确认了两名卫士没有跟进来后，将床上用来垫床到的一匹白色的布取下来，叠好了放进怀里，再摸了一摸里一个口袋中萧凤的信，魏羽决定开始行动了。 在整个军营中，魏羽没有什么重要的私人物品，除了这封信。 离开帐篷后，魏羽对跟在身旁的两名卫士说道：“燕王去了析津府，我现在去看看，什么情况。”毕竟虽然韩匡嗣尽可能压低了战败的影响，一众军士还是看着燕王将韩当将军绑着去了析津府，所以魏羽说出这话来，两名卫士不觉得有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