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魏潘问对

汉人虽然文治俨然，大多数百姓就如同李嫂，王武这样，勤勤恳恳，养家糊口。但是依然有道貌岸然欺世盗名之辈，比如唐开元，或者赵光义。 人的好坏，怎么能简简单单用契丹或者汉人一刀切下。 躺在面前的韩匡嗣，已经僵硬。但是要魏羽来说，韩匡嗣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忠于君主，孝敬父辈，结好同僚，提拔后进，重视人才。更不要说谋略百出，关爱士卒，作战勇敢，赏罚严明。 可是这样一条汉子，现在尸首都在自己面前，成为了宋军的军功，拿到军功的宋军士兵，兴高采烈，欢欣鼓舞。 哪儿错了？ 韩匡嗣错了？ 宋军士兵错了？ 即或是耶律贤萧燕燕错了或者赵匡胤错了？ 都没有错。 北地苦寒，耶律贤和历代先祖一样，时常南下，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吃。 中原汉人，将农夫编练成军队，衣甲鲜明，也不外乎想的是保一条命。 这个时候，魏羽能理解一些诗圣的苦楚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果真能够如此，何必南下劫掠。 果真能够如此，何必春闺梦里人。 军帐中众人看着魏羽呆立不动，也不知何意，不敢打扰。潘美在高兴劲儿过了过后，见魏羽不言不语，和周边亲卫打了几个眼色后，亲卫悄悄退出帐中，交代军中准备魏羽的吃食和住处。 帐中只剩下魏羽和潘美两人，如果不算躺在地上的韩匡嗣。 气氛一度压抑，直到魏羽说话，打破了沉静。 “潘太傅喜欢杜工部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吗?” 潘美也是儒将，才学造诣极高，听了魏羽说话后，稍稍一想，便接口道：“杜工部诗歌沉郁浓厚，我自然是极为喜欢的。” “那杜工部所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这个天下，可分契丹和大宋？” 潘美思索片刻便道：“这个自然是不分的，杜工部对小民都是大爱，在他眼中，朱门小民，汉人蛮夷，并无多大区别吧。”说到这，潘美心中已经开始紧张，羽皇子近段时间不知道在哪儿去了，这说话的口气，难道是受刺激了？ 今日大喜，对羽皇子可要小心应付。 魏羽接着问道：“那潘太傅，大宋和契丹之战，契丹错了吗？” “啊?”这可是送命题。 想说契丹错了吧，这次北伐明明是大宋发起，难道说契丹没有错，那么就是大宋错了？ 我潘美几个脑袋敢这么玩? 所以，面对着自己回答不了的问题，潘太傅果断选择了闭嘴。 “我知道了。”魏羽神色沉静，古井无波，嘴里说道：“不回答也是太傅的答案，我知道太傅的意思了。” 潘美瞠目结舌“我都不知道我的意思，你知道了？中学语文的分析作者思想么?” 正在心神激荡中，魏羽说道：“太傅可有吃食。”潘美忙不迭的回答道：“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潘美此时有些发憷魏羽问话了，天知道羽皇子会不会问个奇怪的问题，自己顺口说出一个大逆不道的答案，想到此，正要离开军帐，这时候，军中将官的厨子做好了几样小菜，卫士端了进来。 “太傅一起吃。”魏羽这个时候很想找人说话，面前认识的酒只有潘美，所以便将潘美抓住。 “好吧。”潘美这个时候是一个头两个大。 几道可口的小菜端上来后，放在军帐中长几上，魏羽叫上潘美和自己一起吃，潘美推辞不得，只好坐下。 虽然魏羽平易近人，但是真正的身份暴露后u，自然是没有人有这个资格和这两人一起坐着用餐了。 所以，四下里亲卫纷纷撤出。 只留下潘美，如坐针毡。 实际上等到潘美回过身来，很想知道魏羽这段时间去哪儿了，知道内情后，后面写表功折子也好写一点。 不过，这个话头子必须魏羽亲自提起，潘美可不敢在魏羽不愿意提及的时候提出来这个问题。 万一是不顺心的经历呢？ 那自己问出来后，会不会两人都尴尬。 所以，潘美识相得拿起了筷子，开始用餐。 军中不可以喝酒，自然用茶汤代酒。 魏羽吃了好几口菜，心头妥帖。前段时间在契丹苦寒之地，要么就是馕，要么就是牛羊肉，其中羊肉更多。 契丹人虽然已经掌握了煽羊的技术，羊肉的膻味么有前代那么重，但是这个时候的契丹人没有几家用的起昂贵的八角，肉桂，茴香等一众香料，羊肉也是奇怪，只要没有这些香料，随你怎么做，始终盖不住那一股羊膻味，魏羽在契丹的时候，生活所迫没有办法，不等于他就喜欢吃羊肉，不知道在契丹的单人军帐里面，魏羽好多次做梦，嘴里的口水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大快朵颐后，魏羽喝了一口汤，说道：“潘太傅，今日何时击杀的韩匡嗣，好像没有什么大仗吧。” 潘美听到魏羽询问，便一五一十的将前些日子契丹军队偷袭粮道，然后宋军增派罗玉川率领大军护卫粮道，再到契丹军队战败，一直说道自己也有样学样派遣潘维正率领骑兵，准备袭击契丹粮道，但是第一次出击，便是取得如此收获，说到此处，纵然身为太傅，潘美也禁不住开心起来。 魏羽心道，韩匡嗣确实有经常来往固安和析津府的情况，但是，之所以不多拍护卫，是因为固安和析津府距离不远，只需要半个时辰就快马可到，所以，每次只是带上一小队骑兵护卫。 不曾想，遇到了宋军的千人队。 魏羽想着自己经常代课两三名卫士就从固安一直到析津府居然没有什么时候来个宋军手痒的斥候拿着自己练习一下弓箭，估计自己这个武艺，早就转世投胎多时了。 马克思保佑啊！ 紧接着，魏羽问道：“太傅认为这韩匡嗣是怎么样一个人？” 潘美听到魏羽问话，心头一凛，思索再三后说道：‘此人有大才，借以时日，古之名将不外乎如此也。’ 听到潘美对韩匡嗣的评价如此之高，魏羽也是微微一怔。 见魏羽不说话，潘美以为魏羽不理解，于是解释道：此人文才武略确实是一时之选，而且作战往往是阳谋，极少使用阴谋诡计，可见胸中襟怀日月，是一条汉子，就我带兵数十年的经验来看，将领的个人魅力，在很多时候，比军规军纪更有利于军队的稳定，所以我说他假以时日，必然为一代名将。 “那潘太傅，如果韩匡嗣不是契丹人，你会和他惺惺相惜吗？” 一听这话，潘美的心里由开始吊了起来。 这是诛心之论啊！ 我堂堂大宋检校太傅，怎么会和一个契丹王爵惺惺相惜，折节下交。 难道羽皇子怀疑我？ 潘美心中一阵委屈。 魏羽仿佛没有看到潘美的表情，说道：“有什么说不的，唤作是我，我也会和这样的人相交莫逆。” 潘美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轻易一动，不管是魏羽看成自己点头，还是自己当着魏羽的面摇头。 这个问题本就是送命题，潘美又一次默不着声。 你有个脑袋大的爹，我可没有。 魏羽见到潘美动也不动也不回答，略一思索，想清楚了潘美这样做的原因。 心中叹一口气，问道：“潘太傅，你觉得这契丹人中，有没有好人？” 潘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好回答很多吧。 “羽皇子，臣觉得，契丹和汉人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圣贤之辈，也有十恶不赦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