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析津定计

林牙的手扶着冰冷的城墙垛口，让自己强行冷静了下来。 思利道：“现在马上派人去其他州县，调集粮食，否则这雁门粮食一旦不够，必然军心不稳。” 亲卫队长小声嘀咕了一句：“希望宋军没有在其他州县也把粮食散发了吧。” 林牙将这一句听在了耳朵里，但是很坚定的回答说：“不可能，西京道这么广，宋军就是不眠不休也不可能跑遍整个西京道所有州府，而且还要瞒着我们，让我们还一无所知。” 想到此处，三人心中稍稍稳定下来。 对啊，宋军怎么可能在所有州县都发放了粮食，根本做不到吧！ 不由得林牙还在思考，这是亲卫队长躬身禀报道：“属下刚才回关，路上和一队宋军相遇，属下避开宋军，听到一些话。” “什么话？”林牙勤德追问到。 “宋军在高声交谈说什么烽火令和焰火。但是属下不解其意。” 林牙勤德脑中，之前和耶律斜轸与宋国交战的景象突然记起来。 三次绿色，两次红色，四次绿色······ 林牙勤德慢慢回忆两次焰火的颜色。 思利和亲卫队长看着默不着声的林牙，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 片刻后，林牙勤德抬起头来，双眼一片惊惶之色。 “我军安全，四日后决战。”九个只从林牙口中吐出，在场三人感受到了如山一样的压力。 宋军已经确定在雁门关背后了，而现在只是支撑关前的李汉琼部，林牙和思利已经是精疲力竭，更何况还有四日后准备决战的不知数量的宋军。 思利看着脸色不好的林牙，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四日后我们打得更难一点，只不过现在提前知道了宋军进攻的时间，我们好好筹划，说不定有机会聚而歼之。” 思利的话，仿佛给林牙打了一针强心剂，林牙面色稍微好看了些。 思利接着对亲卫队长道：“林牙将军今日诶呦下城，你扶着他去休息一会，千万不要把身体熬垮了。” 在亲卫队长的陪同下，林牙勤德心里想着宋军在雁门关背后出现的事情，叮嘱着亲卫队长千万注意封锁消息，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回到自己军帐。 雁门关城头，思利接替了林牙看着城下远处的宋军大营。 少顷，思利下令道：“派出信使，到怀仁，大同，朔州，三地分别查探军情和军粮剩余，查探后，直接回报给我或者林牙将军。” 见到军士领命，思利继续说道：“准备纸笔，我要给皇上上折子。” 林牙勤德在上下级关系上，隶属于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一般不能给皇帝直接上书，但是思利不一样，思利本就是契丹王帐军大将，乃是耶律贤派遣过来协助守卫雁门的王帐军，所以雁门关一旦有危险，思利上奏折乃是理所应当。 这个时候，千里之外的析津府行辕内，折腾许久的耶律贤终于悠悠醒转。身旁的御医们后背已经被冷汗弄得湿透了，毕竟旁边就坐着一只脸色冰冷的风暴龙王。 萧燕燕面沉如水，但是一见到耶律贤醒来，顿时红了眼眶，十分欣喜。 等到御医散开后，耶律贤斜靠在床榻旁边，说道：“水，朕有些渴。” 一旁的侍女不等萧燕燕开口，便忙不迭的往后院而去。 萧燕燕补了一句：“再拿张热巾，皇上擦擦脸。” 说完，萧燕燕的手轻轻握着耶律贤的手，看着耶律贤苍白的面容，心疼不已。 “皇上，臣妾去熬一点小米粥，皇上吃一点，好不好。”萧燕燕轻声问道。 耶律贤声音虚弱：“皇后就在这儿陪着我。” 萧燕燕心中伤感，但是脸上还是笑吟吟的看着耶律贤道：“那臣妾让侍女把小锅儿拿过来，臣妾在皇上面前熬小米粥。” 看着耶律贤点头，萧燕燕往旁边伺候的侍女打了一个颜色，侍女便自去准备了。 等到耶律贤吃了小米粥，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神过后，耶律贤主动开口了。 “皇后，固安守将现在是谁？” 萧燕燕看着靠在自己身侧的皇上，心中一叹，耶律贤这个皇帝，勤政爱民，宅心宽厚，也有机变，唯独有一点就是身体不好。 这身体不好的毛病从耶律贤年幼家中遇到政变就开始留下病根，一直没有好。万幸的是早两年萧燕燕还未耶律家留下了后嗣，自从今年白灾以来，再加上后面大宋灭北汉，举国北伐，耶律贤就没有放松下来过，病情日益加重。 这一次遇到韩匡嗣突然地战死，耶律贤心中悲痛，自然又牵连到身体。才会在突然昏厥过去。 这才醒转，关心的又是军情。 萧燕燕柔声说道：“皇上，固安城，我已经让萧挞凛将军率军南下了，应当无虞。” 耶律贤轻轻闭上眼睛说道：“宋军既然已经对固安后方开始突袭，而且在击杀燕王后，士气正高，需得防备宋军大举进攻，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知道燕王此事吗？” 萧燕燕道：“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先前在大堂外等候，皇上休息的时候，臣妾担心影响析津府防务，所以臣妾让两位大王回到自己军中，现在要通传吗？” 耶律贤撑起身体道：“如果宋军大举北上，还需的南院北院通力合作，皇后现在帮我传南院北院大王，到我这里议事。” 不多时，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和北院大王耶律休哥赶到了行辕，两人围坐在耶律贤的床榻前，开始烤炉宋军有可能的下一步举动。 耶律贤道：“宋军这次偷袭燕王得手，必然军心振奋，朕认为宋皇会以此为机会，大举北上。两位爱卿意下如何?” 耶律休哥看了一眼耶律斜轸，说道：“皇上，早前臣和南院大王商议过此事，此次宋国北伐，是趁着我契丹白灾民不聊生之际，想一击得手，而宋皇为了北伐成功，也是倾巢出动，宋的粮食积蓄比我们要多，但是宋国去年灭南唐，限日灭北汉，耗费也不可谓不小，此次北上更是劳师袭远，宋国粮食产区和幽云尚有一段距离，如果粮食转运更是耗费巨大。再加上已经要到隆冬时节，所以早日决战对宋皇更加有利，这次契丹损失燕王，便是宋军北上的大好机会。” 耶律贤听完后，点点头，看向南院大王耶律斜轸。 耶律斜轸拱拱手，说道：“臣和北院大王的意思一样，宋军大举进攻已经是十有八九，我契丹应该怎么样应对宋军的进攻？” 耶律贤沉吟片刻，说道：“当今之计，不外乎是坚守析津府和周边州县，州县之间互为犄角，等到宋军军力疲惫后再行反击。再不然就是我军也大举反攻，以攻对攻，不过朕还没有决断，不知道哪一种对我契丹更为有利，所以请两位大王一起来商议一下。” 不管是固守等待宋军在析津府的坚城之下攻势疲惫，还是主动出击和宋军决战于旷野，这都是关乎国运的大事u，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都不会轻易决断，都要仔细思量，所以一时间大堂之内无人说话，都在静静思索。 片刻后，萧燕燕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皇上，两位大王，自从宋军北上以来，我契丹一直在防御，守太原，守析关，守雁门，守范阳，守固安，守析津府。打到现在，北汉已经没了，范阳也没有了，在宋军左右夹攻之下，析津府和固安还在坚守，西京道的雁门还在坚守，我觉得再守下去，对契丹不一定是好事，这是我们放弃了我们的骑兵优势，在和攻城守城有优势的宋军争夺城池。” 萧燕燕的话音刚落。大堂之中的三个男人都看着萧燕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