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羊群 狼群

身后十数里的萧如军中，一群契丹士兵真兴高采烈的将死羊开肠破肚，除去内脏。 除了内脏之外，其余部分都可以食用，一只羊下来林林总总好几十斤，分成小块后，一什一伍的小队汤锅里就可以多分到些羊肉，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里，契丹士兵们炖上一锅羊肉汤，香气四溢，一口下肚全身暖洋洋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数量少了些，四十多头羊，平均一百人才一头羊，一什的汤锅里面就几大块羊肉，确实吃的不过瘾。 倒不说送回什么雁门关，就是这骑兵们，都还没有做到大吃一顿。 所以，骑兵们眼巴巴的望着去寻找部落的那只军队离开的位置，同时，在行军的时候，一众人等也四下里张望，期望可以看到一些部落。 但是四下里一片荒野茫茫，就算有部落早就被宋军给赶跑了，这个时候想在官道两旁找到部落确实是异想天开了。 两个时辰后，萧如派出去的军队回来了。 领军的校尉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只找到了十六只羊。 一群尝到甜头的契丹士兵觉得找羊的士兵会不会是路上偷偷贪墨了些，而且，否则平日里就算最穷的部落也不止这一点羊吧。 但是当着萧如的面，士兵们不好说太多，只是另外的校尉们在手下士兵的怂恿之下，纷纷向萧如请令，主动申请离开大队去寻找羊群。 正当萧如军中闹哄哄的时候，党进的军队距离山阴县已经不到七十里。如果急行军，凭借着一人双马的优势，也就一两个时辰就可以赶到山阴县。 这个时候，斥候带来了一个消息。 追击宋军的萧如军队，再一次分兵了，一部分士兵往两侧散开，而还有两千余士兵顺着官道和官道两旁的旷野，散开队形，往山阴县而来。 “这明显是在找羊吧，方老弟。”党进嘴里叼着一根草根，懒懒的说道。 契丹军队这样前进，要不了几个时辰，多半就会追上从小路赶往山阴县的羊倌们，但是党进的表情很轻松，完全没有感觉到紧张的样子。 方信看着党进好整以暇，心中知道他应该有所安排，于是只笑笑，不说话。 党进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很多时候不累，但是有些时候没有意思。”然后对身边亲卫说：“你们几人分头从小道搜索前进一下，看看羊群到什么地方了？” 亲卫领命而去。 天色昏暗的时候，亲卫回到本队，对党进说道：“将军，这羊群昨日出发，一路行程虽然缓慢，但是现在已经距离山阴县不到四十里。今日一早的羊群就在我军附近不远处。” 党进略微一沉吟，笑着对方信说：“方兄弟，今日你卖了多少羊啊。” 方信顺口答道：“今日只有昨晚的部落中的羊群，也还好有羊倌这几天都跟着我，大概算下来，今日有一千多头羊。” “一千多头？那只有数百辆银子，不是很多。”党进只知道方信打折卖羊的，一头羊就几百个钱就卖了，所以山阴县的羊倌商人才会趋之若鹜。 听党进如此说，方信笑道：“难道将军用得上这一千多头羊，那我还得退钱给他么，哈哈哈哈！” 和聪明人说话确实不费力，党进当即下令道：“全军散开，在大道两旁树林埋伏，神臂弩和角弓准备好。”同时，在对亲卫说：“你带一些人，将我们附近的羊倌找到，让他们把一千多只羊带过来，我有用，方老弟会付钱。” “哈哈哈，将军居然如此小气。” 随着天色越来越黑，四下里云层也越来越低，在夜幕的掩护中，党进全军在树林中，静静等待着。 随着斥候们的回报，萧如的前军和党进军队距离越来越近。 萧如军队分兵后，前军大约还有两千人不到。 带着军队走在昏暗的官道上，萧如越走越是焦急。 随军的粮食还只剩下明天一顿的量了，本来寄希望于羊群，但是现在还没有看到一头羊的踪影。 还不知道宋军在山阴县有没有埋伏，到底是继续找羊还是直奔山阴县。 萧如内心纠结，还在马上轻轻抚着额头，这时候一匹快马冲来，马上骑士高声叫道：“报！” 斥候翻身下马，声音中掩饰不住的惊喜:”将军，前边两里远，有大队羊群，只有几名羊倌，已经被兄弟们赶跑。 “大队？多大？”萧如也来了兴趣，马上问道。 “一千余头，几位斥候暂时看管着，但是需要更多人接手。”斥候队长十分兴奋。 旁边的契丹士兵们也听得一清二楚，一千多只啊，这一下军粮问题就算解决了。 萧如这时候多问了一句：“左近没有宋军？” 斥候队长回答道：“除了远远的看到过宋军斥候，还真没有看见宋军。” “会不会是宋军的埋伏？”萧如自言自语道。 以前看着林牙将军或者思利将军带兵，看起来一言而决，很是爽快，现在自己带兵后，萧如是越来越瞻前顾后，更痛苦的是，就算这样，还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 旁边的校尉说道：“将军，要不我们干一票。我觉得应该没有宋军，之前不是说宋军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吗？” 斥候队长也搭话道：“有宋军还不把羊弄走啊，宋军也要吃饭的，如果这群羊被宋军发现了，宋军拿走了就不是我们的了。” 斥候队长的话让旁边契丹士兵情绪激昂。 “干吧，将军，干一票就回雁门。” “将军下令吧！” “干一票就有军功了，干吧！” 将士们纷纷请战。 萧如略一思索，下令道：“全军搜索前进，斥候队往前撒出十里，一旦有宋军消息，马上回报。” 两千余名契丹骑士，在萧如的命令之下，大踏步的往前进军。 道路昏黑，不存在的，不是还有些月亮吗？ 搜索前进，也是不存在的，斥候队已经搜索过去了。随着一众骑兵加快速度，骑士们距离羊群也越来越近。 萧如看着两旁的道路，心里面总是有些不踏实，但是又不知道这不踏实来自于哪里，至于刚才下达的搜索前进的军令，就没有契丹骑士在搜索。 两千骑士再奔跑一阵，隐隐约约，官道上羊群已经模糊可见，甚至已经有之前在那里约束羊群的契丹斥候过来给萧如打招呼了。 契丹士兵们看到羊群，仿佛打满了鸡血，高兴的嚎叫着往羊群冲去。 萧如心道：这几名斥候在这里都没有什么事，应该没事吧。 心里面刚刚一阵放松。 突然，月色昏暗的树林里，一阵梆子声，响了起来，又急又密。 顿时，箭如雨下。 月光下，簌簌簌簌，飞来的箭矢，箭头闪着寒光，宛如深夜里，野狼的牙齿。 隐没在树林中的党进军队，在将神臂弩上的弩矢一射而空后，马上操起角弓，将箭囊里面的羽箭直接往密集的契丹士兵人群中射了出去。 契丹士兵从兴高采烈的看到羊群，到被袭击后的惊愕，只经过了短短的时间。 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大量身穿皮甲的契丹士兵被射下马来。 树林黝黑，而契丹士兵一片混乱。 虽然知道树林中便是宋军，但是没有组织好的契丹军队根本不敢深入树林。 萧如十分幸运的躲过了第一轮箭雨，然后慌忙跳下马来躲避，在漫天的箭矢中，萧如觉得，月色之下，那一群羊只是诱饵，而自己这两千军队，才是狼群眼中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