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踏破关山

大宋左路军统帅，枢密院枢密使曹彬，手握缰绳，双腿紧紧夹着马腹，带着麾下大军，疾奔而来。 大宋军制，骑兵两百步以上，勒马步行；两百步时，纵马小跑；七十步，方可以准备刀枪长矛全力冲刺。 如果在军队操练中违背这个条例，军官会被罚俸，士兵会被杖责。 但是曹彬已经额头见汗。 从天际出现的那一刻起，曹彬一眼就看到海浪一样的契丹骑兵正在冲击悬崖一样的宋军军阵。 但是在巨浪之下，这片悬崖岌岌可危。 更甚的是，宋军军政之中，那一面高高飘扬的大宋龙旗。 龙旗是天家的象征，非天子亲临，谁敢用这面龙旗。 而契丹骑士们，距离龙旗也不过堪堪几百步！ 危如累卵。 谁还管的着什么军规条例！ 拼了！ 天佑大宋！曹彬在雁门关取胜后当机立断提兵向东！ 天可怜见！一路上的急行军和风餐露宿，终于在决战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战场。 距离战场还有数箭之地，曹彬见到宋军防线形势确实危及，当即大喊道：“大宋二十万左路军到了！” 身旁曹彬亲兵自然会意，然后也齐齐呐喊。 在亲兵的带动之下，宋军大军也齐声呐喊！ “大宋二十万左路军到了！” “大宋二十万左路军到了！” 声音如同惊涛拍岸，直穿云霄。 这战场上，不只是耶律休哥感受到了大股骑兵的马蹄声，宋军大量步兵，感受得更明显。 但是在混战之中，宋军阵线被契丹骑兵完全掩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知道听到这一句响彻云霄的呼喊“大宋二十万左路军到了！” 沉稳的耶律休哥手心见汗。 虽然契丹骑兵取得优势，但是，要想完全击破宋军，并非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情。 但是，这铺天盖地的宋军骑兵，只需要很短时间便可以冲入战场。 高台上的赵匡胤也喜形于色。 在魏羽托梦所说的仙人指示之下，赵匡胤在宋国军阵数次岌岌可危的时候，镇定自若。 要说心里面一点都不担心，这是假的。 不过赵匡胤心里面一直有个充足的底气，毕竟仙人赵公明在自己这边。 按照魏羽梦中仙人所说，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下去，不临阵脱逃。那赵公明上仙自然会护佑大**平安安，旗开得胜。 而这战线焦灼，即将崩溃的时候，曹彬的十多万大军，便是仙人支持大宋的明证。 曹彬军队的大吼，鼓舞了御营中宋军士兵们殊死作战的勇气。 本来已经强弩之末，行将崩溃的宋军，心中就一个念头：只要再坚持片刻，左路军二十万援军就到了。 怕个球啊！ 但是曹彬的到来，也给契丹军的心里，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甚至连着萧燕燕，耶律休哥耶律斜轸都没有预料到。 纵然南院北院大王再怎么样天纵奇才，将整个宋国析津府周围的军队算了一个明明白白，但是都不可能计算到宋军左路军曹彬会横跨千里将几乎整只左路军带来。 虽然没有宋军叫喊的二十万人，但是十来万是毫无问题的。 但是在契丹士兵心中，看着这无边无垠的军队，便是宋军吼出三十万人来，契丹士兵也会信他几分。 契丹士兵锐气已失， 而宋军御营的士兵们反倒是胜利在望，越战越勇。 此消彼长之际，原本已经偏移的战争天平，被宋军生生拉住，甚至在往宋军胜利的方向迅速倒下。 曹彬的十多万骑兵到了，在控马疾奔中，骑士们慢慢调整好了阵型。 在面对契丹军的一方，左路军骑兵形成了一堵宽大的墙。 铁蹄如锤，长矛如林，铺天盖地而来! 契丹军正在苦苦抵挡御营宋军的反扑，曹彬左路军的杀到，契丹军不可避免的崩溃了。 不知道是谁在军阵中叫了一声：“跑吧，打不过了！” 虽然同样说出来这句话的人很少，但是在激战中，拨转马头，避开宋军的契丹骑士越来越多。 宋军的御营如同铁砧，而曹彬左路军如同挥舞着的巨大铁锤。 怎么退? 为求活命，契丹骑士们纷纷往两只宋军之间的地带逃窜而去。 有一个，便有两个，有两个便有五个，十个。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魏羽看着契丹士兵在阵前崩溃，心中不自主的响起了这句话。 耶律休哥和伊实王萨哈尽力约束，面前的契丹军在他们的约束下，还能够基本维持阵型。 不过，这只契丹军太大了，大到了士兵崩溃主将无计可施的地步。 纵然少量的契丹勇士鼓起勇气约宋军拼杀，但是在气势如虹的宋军攻击之下，这些契丹勇士，犹如大海中大一点的浪花，虽然涌起了更多的洋流，但最后还在在礁石上碰成一片泡沫。 而礁石，岿然不动！ 赵匡胤见状，胸中豪气一生，便拿过高台旁边鼓手的鼓槌，大力的往军鼓上敲了起来。 一边敲打这巨大的军鼓，一边高声唱到：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鼓声震天动地，唱词悲壮慷慨！ 御营中其余鼓手听到中军鼓响，节奏铿锵。皇上迎着朔风长歌。 心中热血沸腾，纷纷相合。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数百面军鼓齐声敲响，气势雄浑。 甚至将战场上的人喊马嘶全部盖了下去。 整个天地，便只剩下这一首《秦王破阵曲》 析津府城下，和杨业骑兵缠斗的耶律斜轸，听到这军鼓阵阵，军歌阵阵，虽然在万军之中，面色如常。但是心底已经知道，这一场旷世大战，契丹，败了！ 败在了宋军士兵的舍生忘死！ 败在了魏羽制出的各种犀利武器！ 败在了杨业战死四子犹自带残军杀回这修罗场！ 败在了曹彬十余万骑兵自雁门转战千里，横空出世！ 败在了独木支撑着宋军抵抗士气和意志的宋国皇帝赵匡胤！ 更是败在了中原汉人千年的豪气，底气，志气！ 秦王破阵，所向无敌！ 自赵武灵王以来，中原汉人何尝真正畏惧过北边蛮族！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耶律斜轸在败军之际，没有想到其他，居然满脑子是当年老师教自己汉文的时候，让自己背下来的中原诗篇！ 想到此，耶律斜轸往皮室军簇拥着的皇后位置看去，他不怕死，皇上都是因他而死，如果皇后娘娘需要，耶律斜轸可以拼死冲阵，就算是败，也要给宋军以难以忘却的杀伤！ 但是，耶律斜轸看到，平素里一直从容淡定的皇后，便是皇帝大行也冷静果决的皇后，在现在，眼神中居然一片灰败。 皇后已经失去了战意了。 再打下去，契丹各部的好儿郎，会被宋军的合围杀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失去男人的部落，会全数冻死正在白灾之中吧！ 长生天，你待契丹何其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