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棺和戏
“你说的是”女儿镇”吧,嘿嘿,那你看,这”女儿镇是啥好叫法儿么?”我愣了愣,这叫法儿自然不是好的,在外人眼里,这是棺戏镇的"恶咒,这样叫,其实有种讽刺的意思。 师傅又道:“这棺戏村,棺和戏要分开说,戏就是那戏园子。当初也就你们这些外地人天天往里跑,咱这些本地的可没多少去的。 “那地方怪的很,百年的园子,谁知道都有些啥。那时候上面的人想要拓展新区,把戏园也划分了进去。动工时都好好的,唯独到了戏园的地儿出了事。工地死了人,据说还闹鬼,后来直接绕了过去,戏园的地动都没动 我倚在座背上琢磨着。 报纸上说,是因为戏园重要,才绕开不顾。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隐情。 可发生了这种事,戏园为什么不关闭,这样开着不怕出事? 听我这么一问,师傅更是来了兴趣,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你以为没关过?工地出事的时候就闭园了,说是再也不开,结果只关了两天就又对外开放了,上面啥话也没说,闷声不做事。你品,你细品。” 怕是闭园那两天里又出事了吧。 “也就是说,只要不管这戏园,任其正常开放运转,就没事了呗?师傅猛地一点头:“对咯。” 车子到了地方,我和刘瞎子上了楼。 老爷子正倚在窗户边儿抽着烟袋,再看其怀里,一只熟悉的东西正蹭来蹭去。 “黄皮子?” 我惊讶道:“这小东西还跟着跑过来了?” 从黑土镇到这儿,绿皮火车都要跑上半天。 这才两天,黄皮子就找到了这儿。 不简单啊。 老爷子笑眯眯的说着,我们刚走不久,这小东西就溜进来了。 像是在炫耀般,小黄皮子爬到了老爷子的肩膀上,贼溜溜的眼睛直眨着。 那模样,和老爷子莫名有些相似。 我心里直嘀咕。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老爷子和这小黄皮子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这一人一兽,相隔多远好像都能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和状态。 我都怀疑这小黄皮子才是老爷子的儿子。 和老爷子讲了从徐瞬、司机师傅那JL问来的消息。 老爷子摇摇头。 戏园的这趟水比我们想的要深,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去原地方看上一眼。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 清冷悲戚的女声缓缓响起,曲调惋转,一字一句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光怪迷离。 眼前仿佛迷上了一层薄雾,什么也看不清。四周隐隐绰绰,满满当当的挤着人,他们的动作僵硬,好似提线木偶,关节滞涩。 我这是梦中? 可为什么我不能控制自己? 视线中的我拍着手,视角不断向上,落在眼前不远处搭建起来的戏台似乎很激动。 此时,我正身处一个戏园子当中。 渐渐的,那一层薄雾散去,眼前场景豁然一亮,灯光乍起。 四周皆黑白,唯独这戏台子有着颜色。 这当真是一处好园子。 台上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豆多在四根角柱上设雀替大斗,大斗上施四根横陈的大额枋,形成了一个方框,下方则是戏台。 其外设辅柱一根,柱后砌山墙与后墙相连,两辅柱间设帐额,把舞台区分为前台和后台两部分,只是这戏园两面山墙砌起,只容观众一面观看。好在我坐的靠前,看的清楚。 台高两尺,上悬四盏明灯,光照的整个戏台大亮。 幕布未起,却见台上只落得一张红丝楠木椅,边上摆着一红木长椅,一柱一瓶,再无它物。 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虽是在做梦,却不是自己在看,而是类似附身一般,附在一观众身上,随着他的动作而观察着戏台。 正想着,视线忽地震动,台下观众躁动了起来,他们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更像是有人提着他们的四肢,一拨一挑。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女声又响了起来,她唱的很慢,水磨调细腻软糯,腔随字转,仿佛石磨碾米,慢吞吞地。 随着曲声,一红衣女子正对着观众,自台侧缓缓走了上来,她一落一顿足,仅仅站在那,就让人心生哀情,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顿时紧绷起来。 因为那红衣女子头上正带着一个红盖头,模样同我和老爷子自铜像中得到的那个,分毫不差。 怪了。 《牡丹亭》中应当没有这一幕,也没有这一角儿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戏到了高,朝部分,女子芊手轻提盖头,露出一角白嫩的下颌。 我死死盯着女子,恨不得眼神能穿过那层盖头,看清楚她的模样。一声炸响忽的响起。 一缕火苗自台下燃起,火舌沿着台边儿一路烧上去,整个戏台瞬间变成了一片火场。我心中焦急,台下观众却依旧拍着手,无声的在滔天大火中看戏。 戏子哀叹,凄凄惨惨,任由火烧到了她的身上。 浑身火烧一般的剧痛,我能感觉到一股股热浪扑面,眼前黑烟密布,好似我真的处在这戏园中,经历这一场大火。 “是你么?负心汉,你终于来找我了么?” 她在和谁说话? 我努力睁开眼,却看见手中拿着一个东西,正是那戏子头顶的红盖头 模样!什么模样! 我不断催促自己抬头看,想要看清她的模样,记住她的脸。漫天火焰,只见一双黑缎靴靠在戏子身旁,似乎是另外一个人。 周遭的一切都在化作灰烬。 我最后只听到一声悲叹,眼前景色轰的支离破碎,化作一团浓雾。紧接着,我从睡梦中惊醒。 天色刚亮,老爷子不在房间中,那只小黄皮子也没了踪影。我回想着梦中的景象,余光忽的瞟到被子上的一团红色。 红盖头! 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我的皮肤,通红通红,有些刺痛,仿佛刚被火烧过一般。心里不禁更是悚然,如果梦境没消散,我会不会真的被烧死在梦里。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我就将其压了下去。 无它,太过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