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根发芽

契已成，就是老爷子也没有办法违背。 也就是说，待来日，这黑江尸煞我必须得去捞他们。 而这个契约的问题在于，怎么样才算是能捞黑江尸，能走水路?这个捞尸的标准是怎样的? 捞尸人自有其传承，如果我不学捞尸的法儿，不去琢磨走水路，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这个契约? 老爷子摇摇头:“没用的，那些尸煞鬼精的很，既然它们主动提了出来就不可能让你钻了空子。这水尸你肯定要捞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到时候你应当能感觉到。 “好似阴债，背上了就是背上了。这尸煞同理，你能捞了，自是就能捞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个数。 这时候，我突然注意到，房间里的四角不知何时贴上了镇宅符。那符咒崭新，明显是刚刚贴上去的。 老爷子在家，为何还要贴这东西? 我不过出去了一天，有什么脏东西上门来了? “呵，说来这镇宅符，还是村长来让贴上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爷子继续说道:“也不知是哪儿传来的话儿，说我当年带你来村子，不过是看上了这地方的风水，想借村子的龙脉，借村里的人来镇你身上的阴气。” “镇压我?”我当时就愣住了。 老爷子揉了揉大腿，嘬了口烟袋:“对。说是你被厉鬼缠身，随时会发疯。村子里这么多年，闹了那么多鬼祟都是因为你。靠近你的人都没好下场，小时候害的李家闺女说不了话，现在害的阿飞也死了。 说完，老爷子瞥了我两眼，道:“你没啥想说的么?” 想说的? 我默默关上门，往常一样的收拾着桌子，从厨房拿了个馒头啃起来，道:“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很正常。 这是老爷子曾经和我说过的话，那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我懂了。 老爷子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牙，笑骂道:“吃什么凉馒头，让别人见了，不知道还以为我待儿子呢。锅里还有点菜，你自己热了去，就着馒头吃。 我顿时笑着起了身，去厨房里忙活了半天，一菜一汤，俩白面馒头。当真是饿极了，吃了个干干净净。 “爸，你说咱在这住了这么多年，就这空穴来风的谣言，他们也信?”老爷子早年就替村里人治病除祟，还主事着村里的白事。这几十年的交情，还比不过两句谣言? 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微微坐直了身子，缓缓道:“他们自是不信的。但有时候，谣言并不需要人去信。它从传出来的那一刻，效果就已经达到了 我苦笑了一下，老爷子说的很对。 只要这谣言还在，就一直会是一道坎。村民现在不信，是因为几十年的交情，可一旦之后出了事儿，比如村里又死了人，那么他们就会想到这些话，并去怀疑这些话的真实性。 这种怀疑一旦开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谣言是个种子，种下了，只要有水去浇灌，总有一天会发芽。 待有一天，事儿多了，信的人多了，谣言也就成了事实。 到时候，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身怀厉鬼的炸弹，威胁着村里人安全的恶魔。 就好比现在，他们哪怕相信我不是厉鬼，也会下意识躲着我，和曾经一样。 人的观念总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的。 这话不无道理。 “如果我没猜错，这谣言这个时候传出来，是因为老爷子你查到了害死阿飞家真正凶手的马脚了吧?"我突然开口。 “嘿，聪明。不愧是我儿子。”老爷子哈哈大笑道。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这算啥聪明。 村子里突然冒出这种谣言，明显是想疏离我和老爷子，再回想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儿，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所以，那人到底是谁啊?”我好奇道。 老爷子嘬了两口烟袋，目光落在房间中贴着的四方镇宅符上，眯起了眼睛:“现在还不能说，只是抓到了马脚，想要让村民相信咱爷孙，可还不够呢。 四方镇宅符，贴在房间中，着实有些嘲讽。 “对了，爸，你知道养鬼么?” 我把瓷人拿了出来，被收服的鬼婴就在其中:“我下午去了趟二狗他姐家，发现了这个东西。”紧接着，我把禹鸿飞的反应和家中布局同老爷子讲了一遍。 禹鸿飞暂先不论，孙大姐和婴儿可是无辜的。 老爷子接过瓷人，一阵阴气升腾，三道虚影从瓷人里钻了出来。那对阴童子见了老爷子，连道了声好，随后又钻了回去。余留鬼婴和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五鬼运财术。 老爷子用烟杆拨弄着鬼婴的身子，顿了顿，他突然紧皱起眉头:“不对不是五鬼运财术，让我再看看……”话音落下，老爷子作了张符，又取了一根银针。 符烧镀银针。 “忍一忍。” 这话是对鬼婴说的。 下一秒，老爷子以银针为引，直刺入鬼婴的魂魄中。 只听鬼婴忽然凄厉惨叫起来，它身上的阴气在快速消散，面目惊恐，它本就虚弱的魂魄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银针贯穿，针身在鬼婴的身体中清晰可见。 这时，我突然鬼婴的肚脐上延伸出一条线，远远的连到未知的地方。这线好似脐带，是联系婴儿和母亲的唯一通道。 看到这线后，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随即把银针拔了出来。 “没想到这阴损之术，竟然还有流传于人间的副本。 “爸，这不是五鬼运财法么?” 老爷子道:“是五鬼运财，但不仅仅是运财。炼这鬼婴之人，手段恶毒。他分散鬼婴于各处人家，看似是在帮人，其实只是在借人精血养鬼。 “五鬼运财，法如其名，需要五只鬼婴才得以运转。但是养鬼婴就必须日夜以精血喂养，一只还好，五只，一般人根本抗不下来。所以，炼鬼者将这些鬼婴分给他人，让别人替他养。那根线，类似于一种契约，只要炼鬼者愿意，随时都可以通过契约召回这些鬼婴。 我看着鬼婴凄惨的模样，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不仅仅是运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