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措手不及
所以她不会趁了他的心。
但如果她松手，不仅可以鼓动图梦国的士气，却也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掉下深渊存活的概率很小，但终究还是有一点活下来的希望的吧。
思及此，沈晚音松开了双手，没有给自己再犹豫的机会。
沈晚音在松开双手的刹那，手中沾染着剧毒的银针射向了连劲背后的死穴。
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一刻松手，连劲自然也没想到，他没有防备，所以被沈晚音偷袭成功。
一瞬间，他就气血上涌，吐出了一口黑血。
那毒流动的很快，一下子就能到他的五脏六腑，回天乏术。
他瞪向了掉落下去的沈晚音，却见她笑得格外灿烂。
南宫修玥怔了一下，但很快就扑了过去，想也不想就要跟着跳下去，却被奉尚紧紧地抱住了。
“王爷，真珍惜王妃的心。”
虽然他们也很伤心不能救下王妃，但他们不能再失去王爷。
刚才王爷的回答的确伤了他们的心，但王妃的这一举动还是震撼了他们。
他们明白了，真的明白。
王爷王妃情深意重，他们也无法怪王爷选择放弃他们。
“放开我——”
南宫修玥红着眼，回头看了奉尚一眼，吼道。
晚儿怎么可以放手？
怎么可以？
难道她不相信他吗？
不相信他会安全地把她救起来吗？
她明明说过怎样也不会放手的。
她明明就知道没了她，他什么都不在乎。
国家，还是天下，他之所以想要夺，全部都是因为她啊。
因为他想要给她一个随心所欲放纵的地方，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
他只要和她在一起啊。
但是就这么一步，明明就隔着这么一步，他却来不及救她，也来不及跟她说，晚儿，我回来了。
她这算什么？
以前不是觉得这种牺牲很可笑的吗？
这现在算什么？“晚儿——”
他挣扎，嘶吼，双眼已是血红，脸上的青筋也突现，这一瞬间，他觉得他的世界轰然倒塌了。
他挣开了奉尚，就要往下跳去，却被慕双儿拉了回来。
“若要死，等胜了再死，不要浪费了殿下的心意。”
一句话说得有些冰冷。
当初她的心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没想到殿下竟然会真的选择牺牲自己。
果然她是很爱这个男人啊。
因为如殿下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牺牲。
明明是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让步的人，却这么放弃了。
她明明答应过她的。
但是她还是失约了，不过她不能失约。
她也答应过殿下，不管怎样都不能轻易地为了她而死。
如果没答应，她会跳下去，因为这是他们慕家的职责，她既然没保护好殿下，自然要殉职。
但她答应了殿下。
所以她没有跳。
或许殿下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既然是她所希望的，那她自然也不能让那个男人死了。
虽然在他们慕家的心底，还是希望等待了殿下千年的小魅殿下一了千年的夙愿，和殿下长相厮守。
但小魅殿下也说过，不管如何，只要殿下幸福就好。
所以他们承认南宫修玥。
慕双儿的一句话倒让南宫修玥冷静了下来，他那一双眸子依旧血红，可是神情却是变得万般寒冷，似乎连周遭的那种冷都比不上他眸底的温度。
都是这些人，都因为这些人。
他说过，敢阻扰他和晚儿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所以他会先让他们死，再去寻他的晚儿。
那一剑那般的迅速，迅速得所有的人都还未反应过来，而连劲的胸口已经插上了一把剑。
现在南宫修玥恨不得所有的敌人全部都死去。
心底似被挖了一个洞，空荡荡的疼，少了晚儿，他的心还剩什么？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就该早点出现。胜不胜根本就不重要。
他只要跟他的晚儿在一起。
一旁的宫九歌也刚缓过了神，他也没想到沈晚音会放手。
他以为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终究没有拉住她的能力。
双手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这般看着她坠落。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无力。
对她，他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做。
雪已经覆盖了一切，在这一片冷寂的萧条之中，南宫修玥冷声道：“图梦国的将士听着，只许胜，不许败。”
因为沈晚音，图梦国的士气也空前的高涨。
这些日子下来，他们也是喜欢着这个王妃，所以他们也悲痛。
而悲痛所激发的力量也是无穷的。
南宫修玥在心底默默地道，这一次，参与这种围攻的每个人都必须付出代价他才会甘心。
大雪纷飞，两军对峙，周遭凝聚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宫倾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他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南宫修玥冷着一张脸，而连劲已经倒在地上，气绝生亡，而宫九歌也是受了伤立在一边。
不过却不见那个一身火红战甲的女子。
难道——
“宫倾城，你会后悔招惹本王的。”
南宫修玥冷眼望着宫倾城，一字一句地道。
他觉得一切都因这个男人而起。
宫倾城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平静地道：“南宫修玥，没想到你竟能看穿我的计谋？”
南宫修玥冷哼，“就你可以伪装吗？我自然也可以。”
当初南宫修玥行到半路的时候就带着一小队人马折回了，而且还绕到了敌军后方。
至于宫倾城一直监视的那个人，自然是他的替身。
他能掩人耳目，他南宫修玥自然也可以。
更何况当初雪空就做了好几张他的人皮面具，只要找一个身形相似的人扮成他就好了。他当初那么做的目的自然是化明为暗，虽然他成功了，但如果失去他的晚儿才是成功的代价的话，他才不会那么做。
他宁愿和他们硬拼，宁愿和她一起死在战场之上。
至少那样的话，他们还是在一起的。
但现在呢？
他不想再想下去。
而眼前这些人必须付出代价。
“不过你就算看穿了又如何？你以为以你们五万大军可以对抗我们二十五万吗？”
宫倾城依旧是那般淡淡的微笑，不急不躁地道。
南宫修玥却不想再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扔下了一句话。
“你试试就知道。”
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如现在这般想要瓦解别人的国家。
他竟然没保护好他的晚儿。
南宫修玥的手握得很紧很紧，连指甲都已经插入了手心也没有知觉，那种痛又怎么比得心底那种空荡荡的疼？
比不上，当然比不上。
那是一种被挖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生不如死。
这就是活着比死去更痛苦。
如果刚才那一刻，他跳下去了，那么可能什么感觉也没了。
南宫修玥转过了身不想再看见那些人，他知道宫倾城不会再攻过来。
后方的粮草问题有他费心的，还有连劲的死又该怎么跟桑越的国主交待呢？
甚至连战场上的修罗王爷也已经不能动弹了，兵心涣散。
此时此刻，他凭什么再攻过来？
“回营。”
果然身后宫倾城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些士兵也随着他离开了。
图梦国这一边却是凝重的，谁也笑不出来。
这样的胜利，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晚儿——等着我——”
南宫修玥走到了铁链桥边，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大声喊道。
那声音带着隐忍，带着道不尽的悲伤和自责，却又那般的强劲，穿过了层层飞雪，不断地回荡着。
这是他的承诺，而他对她的承诺从来不会失约。就算这深渊再深，他也要找到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的众人都默默无声，为了他那种悲恸，而为了他们之间那种至深的羁绊。
一个选择牺牲，而另一个如此的痛苦，生不如死。
“你们先去我的营帐等我。”
南宫修玥又转身，淡漠地道了一句。
众人颔首，转身离去。
漫天满地的白色之中，还残存着浓重血腥味的断天崖畔，便只剩下了他一人。
而没了她，他的世界就如同这一片无尽的白色，再也没了生机，更没那斑驳的色彩。
他的身子慢慢地蹲了下来，眼却一直凝着她掉落的地方。
一句句地道：“晚儿，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只是却晚了那么一步。
笨蛋晚儿——
傻瓜晚儿——
不过他又何其的有幸，拥有了这样一个可以如此对他的女子。
晚儿，他的晚儿。
不管是生还是死，他们都不能分开的。
他们说过的，不离不弃。
那么就算黄泉碧落，也要永相随。
他便这般静静地在崖边立了许久，直到身上，头上都落满了雪花，他才移动了脚步，转身往回走去。
这一刻，有些东西已然改变。
伤害了他的晚儿的代价，他们肯定付不起。
回到了营帐，南宫修玥就让烈风招来了初云骑的暗卫。
“无涯，让无刹帮宫黎岳夺得政权。”
黑暗之中，他淡漠地道。
“是。”
黑暗之中，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只是没人知道他何时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何时去了。
这就是初云骑不为人知的暗卫，遍布各个国家。
无刹，暗卫无刹，现在正是景鎏国年轻有为的右相，深受很多人的爱戴。
他当初不管政，没有任何争权的野心，但并不代表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营帐中，宫倾城脸色难看地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份密信。
从来都不动声色的宫倾城竟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宫九歌有些诧异，问道“怎么了？”
“右相倒戈，大哥夺权成功了。”
宫倾城把那份密信交给了宫九歌。
闻言，宫九歌仔细地看了一遍，问道：“右相不是你的人吗？”
但就是因为是他的人，所以他才觉得不可置信。
宫倾城自认为擅于识人，擅于用人，而右相正是他极为相信的人，这些年也帮了他很多忙。
而且右相明明就极不喜欢大哥，那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想不通右相倒戈的理由。
他也不认识他大哥有那个本事，懂得从一开始就在他身边设下眼线。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倾城想不通的同时，南宫修玥却下达的另一个命令。
这一次，他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多年来布下的网，现在终于到了可以收的地方。
图梦国这么多年可以平安无事，很大一部分程度上也要归功于他安插在各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