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城中城
魅冰正准备起跳,承载着他们的那片云雾,竟然迅速向前偏移过去。 “不好,它要自动去吞并前面那片小云。” 玉合欢惊呼出声,初宴当即覆手施力,他试图以灵力暂停云雾移动。 “没用的,法则之下,旁力都如同螳臂当车。” 她望向魅冰,只见魅冰正纵身跳向旁边一朵较大的云。 但更棘手的是魅音所在的那朵云,竟然又自动向其旁边那朵略小的云,发动合并攻击。 玉合欢算是看穿了这生存法则,不仅弱肉强食还欺软怕硬,稍大一点的云会优先吞并,比他小很多的云雾,且不完成合并誓不罢休。 如此一来,魅冰所在的那朵云雾,便会距离他们越来越远,而绳索却连接着他们。 幸而在魅冰的那朵云雾附近,竟有一朵由于瞬间吞并许多小云,而骤变得比他们要大一圈的云雾。 原本他们与那朵云还不会这么快正面交锋,因为它们都会优先去合并,比他们小得多的云雾,但现在由于绳索的牵系,他们逐渐朝那朵云靠近。 玉合欢这一情形描绘给初宴听,两人商定在靠近那朵云雾时,一起纵跳。 “对了,适才我没选好着力点,你的脚踝没事吧?” 她一面以余光观测云雾,一面看向他的脚踝。 “没事,还能活蹦乱跳的。” 他说着,还真就要做一个弹跳的动作。 幸好他她问了一嘴,否则他们都不会发现,一旦上了这朵云,便会与这朵云绑定,不能再跳到另一朵云上。 这是上了贼云啊真的是。 其实绳索并非不是无法扯断,只是她的力量不够,若是以他的灵力应能断之。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两难抉择,要么斩断绳索,让魅冰自求多福,要么就是与那朵云正面交锋,赌一把能否有转环之机。 此时,他们第一次意见相左。 “初宴,我知道你是想助他们佳缘得成,以此获得他们的情力,来替紫砚前辈达成心愿。但你鲛人一族,极有可能是圣物种族,也就是说你极有可能具有对战傩神的力量。大道当前,你当为众生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初宴微叹一声,他不想与她争执,而且有一点,他也不知是否该告诉她。 在相助蛟龙时,替紫砚前辈达成心愿,确是他唯一的出发点。 那现在他有了另一个出发点,那就是积攒情力,尽可能得使他与她的情缘维系得长久一些。 他知道,现在若将这一点道出,她又会责怪他因私情而罔顾大义。 他们皆非纯善的人,为了大义,放弃一个妖的性命,在他们的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他们也记不清从何时开始,他们的心变得愈发冷漠。 他们也有的底线,那就是只有为了大义,他们才会草菅妖命。 现已也没有时间待他们达成一致,趁他眼睛看不见,她打算私自行动。 她当即自小挎包中取出一柄短刃,迅疾唤起鲛妃令的力量,将短刃狠狠扎向她与魅冰相连的的绳索上。 “簇”的一声,刃尖停滞在距离绳索不足半厘米处。 他的手紧握在刃上。 她双瞳骤然一缩,她方才使那么大力,没想到受力竟是他的掌心。 她后悔不该动用鲛妃令的力量,这下他的手,伤得一定很严重吧。 “我积攒情力,是不想与你离散。”他声色俱哀,“你知道的,终有一天我会变成紫砚,或者你会先变成玉将军,我想,让我们的故事长一些,再长一些。” 傻鱼痴情起来真可怕。 逻辑清晰的他,应当不会想不到,若想让他们的故事长久,得先保住命再说。 果然,他有后招,此招名为“以幻治幻”。 据初宴分析,若是静物是不可能受到法则牵制的,这些云雾受法则牵制,至少说明它们并非是静物,而是具有一定的灵气。 只要具有了灵气,便会有灵识,它们的灵识别虽不及人族妖族能生七情五感,但此灵识助让其辨别强弱绰绰有余。 “你的意思是,利用你的催眠术,让那朵云误以为我们这朵云,并不是其最优选的敌手?” 她迅即捋了一下思绪,当即赞同了他的想法。 她确信,只要他有后招,定能一招制敌。 他可是初宴啊。 在与她达成共识后,初宴当即向那朵云施以催眠幻术。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多云雾也是也是幻术制成,在那朵云察觉到他识破其幻术后,当即朝他发动攻击。 幻光自云雾中迸发出来,径直朝他袭去,他以灵力感应其方位勉强还能躲避攻击。 百密终有一疏,一道幻光径直朝他心口袭来,她当即展臂去扳他的肩头,助他躲避。 幻光自她手腕侧擦过,割断了联结她与他的绳索。 玉合欢虽未被幻光伤到,但强烈反冲力使她猛然朝云朵一侧倒去。 初宴听到气流声,感应到她有危险,他当即斩臂扶住她的肩,用力将她往里一推,但反作用力却使他从云端坠落。 玉合欢高呼一声他的名字,接着当即施以全力斩断联结她与魅冰的绳索。 她纵身跃下云端,向他伸手,空气流的阻力湮没了她的声音,却没有带走她的微笑。 他也向她伸手,但由于两人纵跳有先后,即使再怎么努力,手也无法牵在一起。 不知急降多久,二人先后落入冰川水。 奇怪,这冰川水不似先前这般寒冷刺骨,给她的感觉也不像是水流,倒像是置身于一朵软软的棉花云之上,轻轻柔柔地微微摇着。 是了,有一种家的感觉。 他们一落入水后,他便向她游去,不多时就拥住了她。 他们本欲逆流而上浮出水面,但水底似有一种神秘力量,一直在将他们往里吸。 既然走不掉,不如顺势而为,去一探究竟。 二人达成共识后,携手向神秘力量源游去。 在不远处伫立着一扇不断往外发散灵光的法门,法门的四周皆是禁制墙,看来此处是一个密闭空间,而法门之后就是另一度空间。 二人同时偏头向对方,颔首一记后,携手游入法门。 在他们穿过法门后,他们的衣着,甚至形貌都开始逐渐发生变化。 他一头华发转变成橘金色,青袍外兮白衣其里的衣着,变成一身淡紫色薄纱广袖外袍,袍子的模样有点似话本上的仙家朝服。 她一袭青衣竟似镀了金一般,金光熠熠,淡青色的坎肩披风骤然变成鲜红色的战袍。 她一头细长麻花辫也不见了,一头乌发高绾于顶,以鎏金高冠束着。 他们虽置于水底,但一切行动皆能自如。 他们眼前骤起华光,两道华光自底部开始向上做半圆弧状的延伸,最终交汇在一处时,形成了一道拱形门,拱形门在成型后,门上骤绽出多簇紫色花团。 那紫色的花团很美,这样的花他们都从没有见过,但却又都觉得莫名的熟悉。 紫色花团似常青藤攀满整座拱门后,自花团里又骤然坠出许多个金铃,金铃声声,花团簇簇,一幅唯美而温馨的画面。 金铃其声悦耳,似是在奏一曲悠长的恋歌,在欢迎久别归家的主人。 “菱花城。”他轻语出声,其声空灵,似流转过千年的乐章。 玉合欢终于明白,他们之所以衣着会发生改变,极有可能是沾染到玉将军和紫砚残存的执念。 也许,他们是希望他们的故事,在她和他的身上,能得以延续、圆满。 她忽似如梦初醒:“初宴,我们也算替他们回家了。” 二人穿过拱门,原来这个门也是一道传送阵,拱门之后,便是真正的菱花城。 她微微一笑,花千树手中的确是真的菱花古鉴,只是外部被一层邪力裹挟住,失了原本的光芒罢了。 破解邪力的,就是他们在云端没有放弃魅冰的善念。 正邪交锋后附着在外部的邪力褪去,障眼法一除,便显出了真正的菱花城。 好一出城中城,妙哉。 令人意外的是,传闻中的菱花城竟然是一座海下仙城。 其实也不能算一座城,因为里面既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鳞次栉比的屋舍,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 “初宴,你的灵海也是这样吗?我以为海下世界,都是满地珊瑚贝类珍珠,没想到竟会是一片花海。” 初宴看不见面前的盛景,他只能从玉合欢的描述中了解。 玉合欢自诩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如此胜景依旧令她瞠目结舌。 奇怪的是,为何菱花城没有屋舍,这不是他们的家吗? “停一下。”二人几乎同时发声。 玉合欢下意识将初宴护在身后:“这花海每隔一处,便会有一堆晶石散落在地里。该不会又是什么机关吧?” 她话音未落,这晶石就突然爆开,从中连发出数枚弩箭。 她大吼一声“小心”,接着揽过他的肩头,带着他躲避弩箭的突击。 “不是吧,说什么来什么,这不会也蕴藏着一个法阵吧?” 玉合欢没料到,她竟然又一语成谶。 周遭骤然升腾起灵气壁,形成一个阵法,将他们困在其中。 完了,闯荡江湖太久,她都快忘记自己这倒霉属性了。 她这“乌鸦小娘子”,先前不论是咒自己还是咒别人,百试百灵,就连她无意中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给她自己或旁人带来“灾难”。 他没有立即运转灵力破阵,而是轻轻发声:“放我们出去。” 玉合欢一面运起法力,准备破阵,一面狐疑地回头。 这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他这是在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