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暖
玉合欢轻拍着他的背,她向扭动一下头,但她的后脑被他紧覆在手掌之下。 她将手掌打扣,下移些许,箍住他的腰身,并轻轻左右晃动手臂。 在这爱的魔力轻摇摆下,他随着她的节奏,轻轻晃动着身子。 所有的失常都随着“舞步”逐渐被带回原来的节奏。 她柔声轻语:“好了好了,我适才也没想那么多,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初宴险些陷入这温柔乡,幸而终还是他的理智占据上风,他还不忘提醒她去关注海神琴。 “看玉……” 这个“笛”字就是无法出口,看来这试炼空间是将所有能提醒他们的线索字眼都模糊掉了。 初宴不解,为何要这般大费周章,净化试炼难道不是主要看心性吗? 玉合欢没有听清他的话,她想要抬起头,问他在说什么,但她的头却被他紧覆在掌下。 “你先放手,我有话问你。” 玉合欢发声后,他依旧没有放手,还一遍遍地重复着一个“玉”字。 她起先是因为他欲唤她的名字,但嗓音出现状况,因此只能道出一个字。 但他重复几遍后,她感觉他要表达的并非是此意。 初宴也意识到这个提示方法或许并不是那么到位,他随即放开手,将她从怀抱中放出。 他后退一小步,向她比划出吹笛的姿势。 “你是想让我安静地聆听笛音?” 玉合欢想到适才在看到巨鲲幻象时,他就说过一个“听”字。 她当即噤声,将双手相握垂于腹下,安静下来。 玉合欢自小习武修道,这已是她最淑女的姿态,平时她定是不习惯这般扭捏。 今次她也是不忍辜负这般仙音,这才自觉安静聆听。 初宴摇头,他停止比拟吹奏,探指朝自己的眼睛指了一下,又重新做出吹笛手势。 玉合欢微微歪头,思忖一阵,她骤然开朗。 她抬起手,仿着他的手势,他动那根手指她就也仿着动哪根,竭力模仿每一个细节。 好家伙。 他还是条文艺鱼,在玉笛不够用的情况下,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教她吹奏。 有点浪漫,也有点别出心裁。 初宴哭笑不得,他从前在话本上看到,再汉子心性的姑娘,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都会流露出小女儿家的一面。 他在情窦未开时,还道是那些作者为了塑造人物反转,而臆想出的桥段。 今次见她这般,他始知是他之前太不懂爱。 他没有急躁,依旧耐心地重复姿势,并且新增了一个朝后指向的手势。 玉合欢将微歪的头扳正,略一思忖,她当即“理解”了他的意思。 在她这方位望他,他那后指的手势,在她看来,倒像是在示意她向他靠近。 也是,这吹笛,每一个音孔都要按到位,轻重和着力点都会影响发音。 她站这么远,又怎么能看得清楚。 她听话地朝他迈进一大步,初宴在听到她前进的那一霎,倍感安慰,但在听到她止步时,他又显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我打断一下,是不是我的手势都不对?你知道的,我五音不全,对于乐器也没什么天赋。” 玉合欢留心到他的微表情,她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自己并非是不够用心,而是她对于乐器弹奏这方面向来没什么天赋。 初宴摇头,继续向后指,但由于他行动受限,他的指尖都越不过肩膀,因此在她看来,他这个手势就是示意她再向前的意思。 “还要向前,可再靠近,我就看不到你手肘的弯曲度了,这不会影响吹奏?” 在经历过这些之后,初宴已能确定,那玉笛幻影便是此度空间的突破口。 其实他最开始并未取出真正的玉笛,那个分身,是被空间捕捉到一丝意念,高仿出的幻影。 虽然他现在还想不透为何要绕这一大弯子,但这玉笛幻影,必是考量他们能否通关的因素。 既然这玉笛是通关的一大因素,那么为了防止他们破解太快,空间必定会在玉笛上设置干扰,迷惑他们的心智,限制他们的行动。 初宴静下心来思忖,将分身出现后的每一环节都细揪一遍。 自分身出现后,他们就开始变得感性,先是触景生情回忆过往,再后来是情话连绵。 这一切的转折点,都是从音律发生转变开始的。 这笛音,一定就是最关键的干扰源。 初宴思至此处,他骤然跨到玉合欢身前,迅疾将双手覆在她双耳上。 他的手掌捂得很紧,几乎将笛音阻断。 玉合欢的神智也逐渐清明。 “分身,那个分身有猫腻。” 她当即与他思绪一致,初宴颔首,接着缓缓松手,玉合欢蓄力将她的听觉暂封,随后以最快速度冲向玉笛幻影,一把攥住玉笛。 玉笛当即发出一声类似机关启动的声音。 初宴疾呼一声“小心”后,他一个飞跃揽住她的腰,在玉笛朝她发起攻击之前,带着她在空中打横一旋。 紧接着,整个空间大反转,就似在菱花镜外时遭遇的那般,坡面大幅倾斜,导致他们无法降落地面。 更有甚者,就连这空间里的气流都发生翻转,气流将在半空中飞旋的二人,使劲往合欢树所在的方向猛推。 他们只觉似坐滑梯一般,直接就被“滑”到合欢树附近。 眼看他们即将要撞上合欢树,初宴一手护住她的头,另一手按在合欢树树干上。 二人以悬空姿势,与倾斜的青草地呈平行状。 在他的手掌覆在合欢树树干之时,又是一声机关触动声,紧接着原本花团锦簇的合欢花树,骤然被霜雪满枝丫。 以合欢花树为圆心,一股极寒之气迅疾朝四下扩散。 原本草长莺飞三月天的仙境,陡然变幻为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初宴骤然撤手,双手将她护住,一个旋身,以他后背先着地,两人一同滚阔在雪地上。 “好冷,冷……” 这幻境中的极寒之力强度远比自然天气要刺骨数倍,玉合欢不由得浑身开始打哆嗦。 初宴扶着她站起,在将她扶稳之后,他开始大力摩擦自己的双掌。 但鲛人血冷,即使他再如何发力,他的掌心终搓不出一丝温度。 极寒之力已将她体内的部分血液凝固,她的四肢都逐渐开始僵化。 他感知到她现在就连站立也十分勉强,他不忍她再这般逞强,他当即背过身后,将她背起。 比起雪地,初宴的衣衫上的温度确是要“温和”一些,她将双臂紧圈住他的脖颈,似是抱着一只还未凉透的暖炉。 虽然这“暖意”聊胜于无。 但他的脊背确令她这般心安。 “幸此一生,良人于侧。” 她在将紧绷的弦全数松释之后,自然而然也起了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