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阶段

温良像是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父亲抱着自己举得很高。 他骑在父亲的脖子上，像是骑大马一样高兴的喊着。 那时候他们还住在村子里，家里有几亩地，养的还有头猪，一年能下很多崽。 家里还有一条黄色的猎狗，很招人喜欢。 后来，父亲和母亲一起外出打工，他便跟着奶奶住。 几年后，在他们回来的路上，钱全装在一个包里，在火车站被人偷了。 那时候火车站到处都是人，熙熙攘攘，也没有监控，钱丢了，就追不回来了。 母亲很坚强，擦着泪说要不我们再回去吧，再挣几年钱，总不能空着手回家啊！ 父亲蹲在路边，满脸愁容。 他抽着烟摇了摇头说：“不行了，小良该长大了，咱娘身体也差，家里总待有人照顾才行。” 后来父亲让母亲自己回来，他出去了。 他去哪了？ 母亲也不知道，但年年总能往家里拿回来不少钱。 后来温良长大后才知道，父亲是跟着别人做了非法生意。 家里有了钱，把猪都卖了。 可猎狗被却人毒死了。 死的时候温白记得很清，它一直往门前河里跳，捞上来，又跳下去，就像是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后来父亲说，当年这条猎狗被人扔掉还是个狗崽的时候，就是从河边把它捡回来的。 温良那时候才明白，它死的时候，是带着执念的啊！ 大概是还想再活一遍吧。 是为了陪着自己的主人，还是不想离开这世间？ 也许已经不重要了。 恍恍惚惚再次从梦境中醒来，温良视线模糊的看着眼前的环境，他这次沉默了。 既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 只是低着脑袋。 他又看到那穿着白背心的大叔站在一旁，对着电绳指指点点：“小伙子，电死两次，这滋味不好受啊！” 张澈抽完烟回来了，看着醒过来的温良，坐下来询问道：“能继续谈了吗？” 温良低着脑袋像是在想什么，沉默半天，然后抬头看着他，眼神情绪复杂问道：“你先告诉我，我爸在哪？” 有着多年谈判经验的张澈此刻很明白，这是一个突破口，表明对方已经愿意和自己进行交谈了。 但问题是，从不久前得知的消息来看，他父亲应该已经死了。 虽然还没找到尸体，但据说他父亲因为生意的问题，欠了胡庸很多钱根本还不起。 按照胡庸的手段，很可能已经杀人灭口。 但是，张澈很清楚，他不能直接告诉温良父亲已经死了。 如果照实说，那温良很可能再次受到刺激，致使接下来的谈话，根本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 想了想，张澈犹豫道：“据我们了解，你父亲目前应该还在胡庸的手上。” “你们...能救他吗？” 温良低着头，脸色十分沉重：“那个胡庸...他...就是他逼着我，吃下那条红色虫子的。” 听到这话，张澈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温良。 旁边的助手玲珑想要说什么，他急忙伸手制止。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着急询问对方，以免打乱他们内心那已经产生的想要表达的欲望。 温良像是回忆起可怕的场景，不安道：“我爸欠了他钱...他当时说，只要我能吃下那条虫子，就放了我们...我吃了之后...他就把我带走了...我只知道这么多，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澈闻言，示意玲珑可以开始在资料上记录，然后看向温良问道：“你能说一下，那是什么样的虫子吗？颜色，形状，大小，你能记得关于它的一切。” “是红色的...但不是完全红色，有点像是透明的感觉，装在一个玻璃瓶里，大概有拇指那么大...” “你确定是红色？” “确定。”温良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疑惑道：“颜色很重要吗？” “没什么，我只是为了更详细的记录。” 张澈嘴上这么说，但心里犯起不安来：“目前所知道的虫子模样，全都是墨绿色...从来没有红色，他是不是记错了？” 紧紧盯着温良，那眼神和状态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想了想，他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是怎么杀死对门邻居的呢？” “他撞进我家了...而且还咬我...我的鼻子和手都被咬伤了...只不过自己又好了...出于自卫，我杀了他。” 他的话语漏掉了关键的信息。 张澈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在他体内发现虫子？” “发现了，在他脑子里，我把那条虫子揪了出来，但...但它钻进我身体里了。” “你不是吃了它？”张澈闻言有些惊讶。 温良则显得更加疑惑和震惊：“我吃它干嘛？那又不是糖！” 张澈和玲珑两人看着对方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复杂。 他的表情似乎在犹豫。 但他最后还是解释道：“温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些虫子并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人一旦被感染，就会产生强烈的饥饿，他们并不是想要吃肉，而是想要吃人。” “吃人？” “最重要的是，这些感染者更喜欢吞噬同类。” 张澈认真道：“从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被虫子感染的人，称为虫人，它们的身体异化结构和人类完全不同，具有非常强悍的复苏能力，我可以简而言之的告诉你，只要不把体内的虫子拔出来，就没办法彻底杀死。” “不管是砍掉脑袋，还是削去四肢，都可以再生复原，我们目前所发现杀死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出来体内的虫子将其拔出，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并且，虫人存在着多种阶段性的成长。” “阶段性成长是什么意思？”温良有些不理解。 玲珑在旁补充道：“我们初步研究发现，虫人在一开始被感染后，会出现过度的饥饿，进而吞噬人类来减少饥饿感，这是第一阶段。” “在第一阶段中，有的虫人吞噬人类后，会突然死亡，我们认为这是身体无法适应。” “但有的虫人吞噬人类后，则会更加健康的活着，甚至饥饿感也会逐渐消失，这种情况，是成功渡过第一阶段，进入了第二阶段。” “而成功进入第二阶段的虫人，并不再热衷于吞噬人类，而是开始渴望吞噬同类。” “也就是虫人之间彼此吞噬，一旦成功吞噬对方，被吞噬的一方会死亡，而另一方，则会成长。” 温良听到这，满脸疑惑眉头皱起：“成长？什么样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