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我们没有第六年了
“不会有任何原因,会使我不要你。” 楚伊看着他严肃的面孔,弯了弯嘴角。 “我高中的时候追过你,给你写过情书,但你没收到。”她咬着薯条说。 “后来知道你出事了,之后都不会来学校上课,我就知道我错过了,为了能追上你的脚步,我便好好学习,脱下那层伪装的刺,很乖,可你看不到,一直都没看到。” 她每说一句,他便后悔一分。 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注意到他。 当年他的课桌里时常出现一些粉红色信封,不是被他丢掉,就是带回家时,被程相宜拿出来宣读一番。 程相宜对于儿子很受欢迎这一点,丝毫不避讳,并引以为傲。 “其实我高中毕业就可以出国的,但知道你因为家族原因在国内读研,我也留下了,想离你近一点。” 他握住她桌面上的手,紧紧不放,“现在很近。” 楚伊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笑了笑没说话。 “大二时,知道你家里出事,我听我爸说,墨家和韩家,给你家注资巨大,但还是堵不住窟窿,我就对自己家的钱动了心思。” 她笑得很傻,想到曾经的自己,为了眼前的男人和家里人吵翻天的模样。 “珊珊和我开玩笑,说我像个土霸王,用钱买娇夫,我说我乐意,谁叫我有钱,我那个时候特别感谢我爸妈,让我生在有钱人家里,要不然,我这辈子根本不会跟你有瓜葛。” 宗砚俢的手重了两分力道,"楚伊,你相信缘分吗,就算没有这些,我们还是会相遇,还是会在一起。” “我不信。”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只信钞能力。” 掌心落了空。 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一种浓重的不安在心底滋生。 他一直盯着她,可她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饭后,两人顶着大雪朝停车场走。 临近元旦,校园内,到处都被装点的氛围浓郁。 大雪依旧下个不停,很快在两人肩头和头顶落下一层。 楚伊看着前方广场上巨大的新年标识,停下脚步,“宗砚俢,还有六天就要过年了,新的一年要到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他一把攥住她的肩,紧张地问,“为什么提前祝福,我要你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分第一秒,第一个跟我说新年快乐!” 楚伊愣愣地看着他,许久后,潮湿爬上眼底,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第六年了呀。” 他感觉喉咙泛着酸涩的苦意,“嗯,我们的第六年,马上就要到了。” 第六年。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数字形容词,可其中却包含了太多的苦辣酸甜。 楚伊眼眶有些热,手落在他缀满白雪的肩头,轻轻拍动。 然后踮起脚,将他头发上的雪花也拍落。 她忽然想起庄园的那场大雪,那场雪后,他一个人给她堆的巨大雪人。 那时候她想,要怎么才能让雪人一直保存下去呢。 原来没有办法。 就像她和宗砚俢,真的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了。 暗色光影下,她笑弯了眼,对他说。 “宗砚俢,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我在网上刷到的,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一瞬间,宗砚俢感觉心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 他眼中浮现慌乱,“这不算!” 楚伊还是在笑,眼底晕染出潮湿,“算,这样我们也算是白头过了。” 宗砚俢看到她眼底溢出的层层酸涩,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手臂死死箍着她,仿佛怕她消失不见。 “不算!这不算,楚伊,我们会一起白头的。” 手臂再一次收紧,让她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我们会一起活到九十八,会有两个孩子,会看他们长大,等他们各自成家后,我也依然会陪着你的。”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侧,透过围巾,用他冰冷的唇瓣一下又一下亲吻她的侧脸和耳廓。 楚伊感觉眼眶酸涩得厉害,鼻腔里涌出滚烫的气息。 她的手抓着他两侧的大衣,闷闷的声音,透着压抑和心酸。 “宗砚俢,我们……没有第六年了。” “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结束吧。” 男人身体僵住,漫天大雪中,他仿佛置身冰窖。 喉结哽咽的声音在唇齿间弥漫,他死死抱着人不放,“你说了不算!” “一段感情的开始,要两个人共同点头。” “而结束,一个人就能做到。” 她用力推他,却推不动分毫。 宗砚俢死咬着唇瓣,浑身都在抖,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孩子,慌乱解释,“不行!我不同意!” “楚伊,我能解释的!林洛莲的孩子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宗家的孩子只能是你生的!你信我好不好!” 楚伊忍不住笑出声,但声音比坠落的雪花还要轻,“那你为什么要囚禁她,给她吃药,其实你也不确定了,对不对?” “你也不敢百分百肯定那晚没做什么事。” “是吗。”楚伊淡淡地看着前方的雪景,“我在医院照顾你那几天,看到你脖颈处的吻痕,还有后腰上的牙印。” “不是我留下的。” “那会是谁呢。” “那段视频里的男人,和你长得一样,手臂纹身一样。” 楚伊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根利箭,穿过他的心脏。 “伊伊……你不信我。” 他声音压抑地颤抖,退开这个怀抱,双手死死握着她的肩。 往日里那双暗如寒潭一样的深眸,此刻晃动着明明灭灭的光。 楚伊依旧是很冷静的模样,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这里距离民政局二十分钟车程,我们还来得及。” “楚伊!”他的眼睛被潮湿覆盖,他从未这么慌乱无措过。 “是你答应我搬回星河湾,给我一个机会,重新开始的!你说话不算话!” 楚伊用力掰开他的手,朝后退了一步,“宗砚俢,这世间,每天有多少男女分分合合,重新开始不代表一定能走到最后。” “现在我累了,我不想玩了,行吗。” “刚刚那顿饭,就是我们的散伙饭,大家好聚好散,别闹得那么难看,可以吗?” 他死死盯着她,眸子里的情绪错乱复杂。 “我不允许!” 他语气带着难以抗拒的强硬,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往停车场走。 “你尽管闹,我都由着你,但是想分开,门都没有!” 楚伊被他扯得手腕生疼,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他慌乱又强装镇定的侧脸,她的心仿佛被风雪贯穿了,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凝滞的气氛被他一通电话打乱。 宗砚俢没接,生硬将人扯上车,随后朝星河湾出发。 楚伊闭上疲惫的双眼。 不去想。 不去听。 不去看。 仿佛这样,任何负面的情绪都找不上她。 回到星河湾,楚伊将自己关在卧室里。 不久,她听到玄关的门被重重关上,来到窗口,便看到宗砚俢的车子开出了星河湾。 她看了眼房里的摆设,只觉得心口的涩意要将她吞噬。 来到玄关处,她换了鞋子,看了眼玄关处的日历,上面还有他手写的内容。 今天的内容是。 【近朱者赤,近楚伊者,万事如意。】 她笑了,眼泪也随之掉下来。 她将那本日历装进背包里,随后毫不犹豫,离开了星河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