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欲求宝不过痴望(贰)
陈天识赶到,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那白凤外衫已然解开,露出里面贴身的亵衣,洁白肌肤清晰可见,不觉怒道:“都说这三山斋斋主为人公义,不想却是如此无耻卑贱的登徒子。”扭头道 :“罗姑娘,还请你替她掩好衣裳。”罗琴咦道:“如此大好的机会,你不去一亲芳泽么?”陈天识又羞又急,慌道:“所谓非礼勿视,男女有别,你说什么话来着?”罗琴嘻嘻一笑,过去 帮白凤将衣服穿好,叫道:“师父,这采花贼身上可有解药?” 万鹏一哼道:“解药作甚,这区区小毒,又岂能难道我的丹药?”一把揪住吴千秋的衣领,道:“你自己说活得不耐烦了。我索性慈悲,就送你上西天怎样?小子,把你腰间的匕首给我,且 看我怎样将他凌迟。”陈天识恨透此人,依言行之,正是当日黑旗帮屠庄之时,他与欧阳伯、辛英从地牢密道逃脱之后,辛家小姐送他的锈迹斑斑之匕首。 吴千秋闻言,顿时魂飞魄散,高呼饶命。此刻罗琴上前,从他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轻轻闻嗅,里面一阵清香甘甜,笑道:“想必这就是毒针的解药了。师父,我们的灵丹妙药昂贵 得紧,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舍不得喂他半粒,还是节省一些,用他解药罢了。”倒出两颗白色丹药,一粒给陈天识,自己取了一粒,转身替白凤服下。陈天识将解药放入蒋理口中,心中愤愤 不平:“佛家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此话其实不然,该说是救好人或是不好不坏之人性命,胜造巍巍宝塔才是。似你这等的恶人,怎可被囊括其中?” 他虽有如此想法,不过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本是宽厚仁义之人,见蒋理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也不忍袖手不管。稍时蒋理与白凤毒性化去,齐齐站起身来。那白凤不喜向人道谢,但方才若 非眼前三人急急赶来相救,只怕早已被那吴千秋糟蹋了女儿家的干净身子,心中自然是感激不止,千恩万谢的。蒋理见这陈天识,不觉愕然一怔,只觉得此人似乎在哪里看过,只是一者二人 的初次相逢,实在月黑云浓的深夜,面目辨识不是甚清;二者过了许久的时日,印象也淡薄了许多,终究不能回想起来。白凤听见吴千秋苦苦哀求,胸中气闷无比,不得喧泄,便从地上拾取 长剑,冲到他的跟前,手起剑落,当头用力劈砍下来。万鹏一轻轻一推,剑锋失了准头,正戳中吴千秋的肩头,如此剧痛,将之额头冷汗悉数崩压呀了出来,哀号*不已。 蒋理叫道:“妹子,你休要着急,一切都听这为救命老恩公的吩咐才是。那,那宝藏若是取不得,你我回去还是免不了受上一顿责罚。”白凤闻言,怒从心起,骂道:“你还有脸说这些话么 ?方才这淫贼对我,对我欲行不轨,你连个屁都不敢放,此刻恢复了元气,便有得意起来么?”蒋理苦着脸道:“妹子,你真是冤枉我了,你只踩踏了两枚毒针,我颇多不幸,却踩上了五枚 毒针,毒性发作起来,尤其厉害。那时我心急如焚,恨不得替你承受这一劫难,但实在是动弹不得呀!”白凤长剑微微颤抖,遥遥指向吴千秋的喉头,道:“你这混帐,如何有这许多的毒针 ?”吴千秋道:“白姑娘,你休要生气,不瞒你说,我身上仅有四枚毒针。你中了两枚是真的,那蒋兄弟中了其余的两枚,剩下三枚,不过是寻常的绣花针而已。”白凤冷笑道:“如此说来 ,‘不能力敌’与我毒性相当?”蒋理闻言,叫道:“好妹子,我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心慌之下,想必毒性发作得更要快一些,是了,就与那什么‘杯弓蛇影’是一样的。”白凤鄙视他 倒了极点,冷嗤一声,不再理他,有心杀三山斋斋主解恨,但是忌惮万鹏一的武功,不敢强行抵逆,于是走出洞去。 陈天识喝道:“吴恶人,你将那辛芙怎样了?”吴千秋愕然一怔,抬头打量了一番,疑道:“我认识阁下么?”昔日辛信逼迫陈天识冒充那不成器的辛家大公子,为了避免黑旗帮生疑,于陈 不是熟睡之际,遣人悄悄将其易容,是以金刀、神医莫不救、吴千秋被邀请到辛家庄助拳之时,都未能见识他的本来面目。陈天识心念一动,道:“我本是辛家庄的一名小厮,那日黑旗帮屠 庄,我佯死逃命,躺在地牢之外,分明就看见你掳掠我家二小姐,从地牢急急窜出。”吴千秋眼睛一转,哦道:“原来如此。我与辛庄主一家躲在牢中,本以为这等隐秘之所,必定不能轻易 察觉,可为万全保佑之策,不想未过多时,还是被黑旗帮发觉。那缪三当家的心狠手辣,将辛庄主、大公子、莫先生悉数杀死,我情急之下,抱着辛芙拼命逃窜,可惜本领有限,救不得辛家 的大小姐,可恨可怜呀!谁知道即便如此,才逃出庄外不远,便遇上了一位女子,将辛芙掠走,此后她下落怎样,我是丝毫也不知晓的。”心中暗道:“你若是对辛家庄忠心耿耿,知晓我是 杀害辛信之真凶,岂能饶我?我将一干责任 全部推到黑旗帮身上,你便不好找我寻仇了。嘿嘿,便是寻仇的念头也生不起来了。”心念如是,竟不觉有些得意。陈天识心中冷笑:“你这恶贼,就是此刻,依旧鬼话连篇。”罗琴眉头微 蹙,低声道:“什么辛家的小姐,你,你”陈天识慌道:“其实不过八九岁的小丫头,为人刁钻泼辣得紧,心地也凶狠一些。”罗琴莞尔,笑道:“是吗?这女娃娃长大了,那可了不得的。 ” 万鹏一揪住吴千秋的衣襟,嘻嘻一笑,道:“你若要诓骗他二人,去哪里不好,为何要寻得这荒岛野地?”吴千秋叹道:“前辈,我何曾诓骗了他们,依将着这地图所标,的确就在此地。我 与他们共行,最初本也想同舟共济,但是他们动辄对我呼喝威胁、盛气凌人,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愤然之下,便想除去这二人。毒针埋伏,也是迫不得已呀1万鹏一道:“如此说 来,这岛上果真有宝藏了。妙哉!妙哉!” 万鹏一接过他的地图来看,见上面用线条画着几条波纹,显是喻示茫茫大海,海中一岛,状若葫芦。葫芦之间,却是一个山峰,用朱红之色作了一个小小的弧圈标记,旁边题道:“海中藏宝 藏,洞中有乾坤,金银多无数,富贵险中求。”底下列有方位坐标,可配合罗盘使用。陈天识看待真切,暗道:“这莫非就是他从辛信身上搜来的那一副地图么?”却看万鹏一颇为惊愕,继 而哈哈大笑,道:“琴儿,你将那副地图拿来。”罗琴笑容盈盈,从袖中抽出一幅布帛,轻轻抖开,看上面绘有一些痕迹,仔细窥探,竟然与吴千秋所得地图一模一样。吴千秋与蒋理目瞪口 呆。此时那白凤返身入洞,一柄长剑左右不离吴千秋的咽喉,见此情形,又羞又急,道:“这,这地图怎么会有两幅,莫非是假的不成?”万鹏一颔首道:“画笔粗糙无比,哪里有半分藏宝 地图的神韵?定然是假的了。”白凤对吴千秋怒目而视,骂道:“你这狗贼,骗得我们好苦哇!”挺剑就要刺下,被万鹏一捉住手腕,喝道:“你这是作甚?”白凤初时对他还有些感激,但 二度欲杀吴千秋,皆被万鹏一所阻。不禁气愤难当,反倒渐渐对其生出几分恨意,冷笑道:“莫非前辈与这狗贼投缘,舍不得我害他性命么?否则如何百般阻碍?”万鹏一见她不悦,哼道: “你杀了他,回去如何向郑魔头交待?”白凤一惊,略一思忖,明白了过来:“他必定在洞外觑听得那三阴绝脉锁之名目,追根溯源,不难推断出幕后指派之人。”于是说道:“这有何难? 回去只说他携带地图悄悄逃匿,我追踪不及,只好回去复命罢了。”这正是先前吴千秋暗算她二人,准备回去之后的一番托词,如今方法依旧,丝毫未变,可谓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之身。万 鹏一摇头道:“郑魔头何人?若是轻易就相信你,能当得上魔教的护法么?”见吴千秋满脸惊慌,又道:“我还有许多事情尚要问他,你若是杀了他,岂非落下一段无头公案?”吴千秋大喜 ,若抱着一根救命稻草,道:“是,是,前辈无论问什么,我必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