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寒星茫茫若闪烁(壹)
陈天识二人心中诧异,实在不知道那黑旗帮三帮主的人头,如何会在乌铁手的手中。陈天识昔日吃过黑旗帮的大亏,中了剧毒,发作起来,可谓身体困痹,寒暑交替,委实苦不堪言,此刻见 着路大平身首异处,其状甚惨,心中竟然不曾察觉半点的痛快,反倒莫名伤感,不觉唏嘘。 乌铁手见他二人神情惊愕,哈哈一笑,迈开大步往完颜乌蒙走去,大声道:“我师父号称北国第一高手,便是与中原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较量,任他少林寺的高僧也好,红日魔教的教主护法 也罢,也未必会居于下风。你真是昏噩透顶,竟敢派遣他兄弟三人前去行刺,岂非正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暗道:“耶律雷藿武功极高,天下罕有敌手,这黑棋帮的三位帮主虽然武功不弱,可是与之相较,舞刀弄枪,不过若三岁孩童一般,再要行刺,那可是十万个的不能了 。” 完颜乌蒙颤声道:“一月前,我吩咐他们前去行刺耶律雷藿,从此便不见踪迹,再无分毫的消息,还以为他们口中答应,其实心里畏惧无比,出得王府,转过几条街巷,便往哪里逃走了。不 想,他们,他们--” 陈天识见过路大平的武功,虽非绝顶之流,但也实非泛泛之辈,一柄大刀使将,上下翻飞,吞云吐雾,造诣绝非寻常。他只闻耶律雷藿乃北国第一高手,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虽然不曾亲眼见 得,但既然被蝉吟老翁视之为生平罕见的匹敌对手,可见得本领与蝉吟老翁正在伯仲之间。蝉吟老翁剑法卓绝,内力浑厚无比,便是十个、二十个路大平加在一起,也决计不是他的对手。 他胡思乱想,听得乌铁手道:“宗王爷,你不该说‘他们’,该说‘他’才是。” 完颜乌蒙愕然,抬眼望他,不知所以。 乌铁手道:“你委托黑旗帮三位帮主行刺我师父,可是石英与缪婳纵颇为谋诈,不肯以身犯险,的确是早早离去,远归江南。但是这路大平却是一条硬铮铮的汉子,说道既然受了你的钱财侍 奉,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无论我师父怎样厉害,也是要会一会的。”见完颜乌蒙神情迷惑,笑道:“你不用怀疑,这路大平哪里是行刺,他大刀一摆,径直就冲到我师父府上,口口声声要挑 战北国第一高手。我师父本欲推辞不见,他便打伤护院家丁,一路闯荡进去,砸坏了不少的物什,其后又逼着我师父签下什么生死状,道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若是心存顾虑,缩手 畏脚,便不能真正展现本领,实在不甚过瘾。我师父无奈,遂了其心愿,连斗三场,每场不过十招,这路大平必败。我师父看他算得英雄,放他离去,他却道:‘我一生好武,总想成为天下 一流的高手,可惜为天资所限,十年前武功怎样,十年后的武功还是怎样,终究无甚精益。今日输给了你武功,却万万不可再输给你骨气,我便死去,重新投胎做人,换了一副练武的极好皮 囊,下辈子再与江湖绝顶高手一较长短。我死之后,你将我首级割下,送于那宗王爷,就道我受其好处,接其委托,虽然杀不得你,但也用自己的一条性命作为代价,算不得拖欠他。’言罢 ,反刀自戕。我师父阻止不及,眼睁睁看他死去,感慨江南文弱之地,不想也有如此强悍之人。” 陈天识与罗琴相顾一视,暗道:“他果真是耶律雷藿的弟子。” 完颜乌蒙面如土色,颤声道:“你,你要来杀我?” 乌铁手喟然一叹,道:“我杀你作甚?如今你乃四面楚歌,上有朝廷海捕文书,下有武林各大门派悉数追踪,便是不死,也是惶惶不可终日,难有安生平静之时。”转身对崆峒女派道:“各 位女侠,这位乌禄侯爷乃是我大金国的贵人,且正如那位异人对汝等所言,他所作所为,尽皆干系到金宋两国的数十年安乐和平,还请就此放了他与其夫人,在下感激不荆”原来他在院外 ,偷听得一清二楚。 方效颦冷笑道:“我等设计骗开华宝那老秃驴,好容易才捉得此人,怎可说放就放?”曾二平道:“耶律雷藿的弟子,武功虽然高强,但我等五岳三山之派,也并非无能庸碌之属。彼此合心 联袂,其利斩金截铁。”言下之意,便是乌铁手若想带走二人,便少不得要硬行打斗一番,只是崆峒女派与嵩山派未必会与之单挑,群殴之下,胜负早断。 乌铁手不慌不忙,道:“陈兄弟,罗姑娘,若是我请你二人相助,不知可否应允?”陈天识知悉乌禄干系极大,不可不救,便朗声道:“此事任凭乌大哥差遣。”罗琴笑道:“唯你马首是瞻 了。” 乌铁手翘起大拇指,夸赞道:“好,好,只是我现下府中武兵在外,已将此地团团围住,一声令下,便可呐喊杀入,却不消劳动陈兄弟与罗姑娘了。”罗琴咦道:“你将府中的私兵带出来了 ?” 乌铁手道:“不错,崆峒女派的诸位侠女,不是曾与他们在酒楼之中交过手麽?那时只有十余人,如今外面却又一百余人,皆是怀念得姑娘们紧呀。”他嘻嘻一笑,此话若有歧义,但听在了 方效颦的耳中,不觉暗暗凛然,忖道:“这么说,他们竟然带了许多的帮手埋伏在外面?待我不从,就要杀入报仇了?” 乌铁手见之踌躇不决,笑道:“你们不信麽?”甩手往空中打出一支响箭,不多时,听得外面也是响箭炸起,相互呼应。崆峒诸女与嵩山五子神情陡然变化,心中皆有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