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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武侠:我在宋朝学到绝世武功 > 第二十九回夜色清凉乌云卷(伍)

第二十九回夜色清凉乌云卷(伍)

妇人又道:“我上得山后,百无聊赖,于是便经常出得嵩山派大门,只在后面的山野散步闲逛。虽然有些郁闷,也有那年轻的嵩山弟子过来搭讪说话、殷勤伺候,可是我偏偏嫌弃他们年幼稚 嫩,无甚深度含蕴,十个来,倒有九个半是不愿意搭理的。他们受了冷落,心中虽然难堪,但犹然不舍,每每尾随在后,见我脸色好时,就走近一些,或能说上几句笑话,见我心情差矣,便 识趣地退开几步,默默跟随。唉,现在想来,那时自己实在是自负得紧了,睥睨骄傲,也有些对不住他们了。” 罗琴点头道:“我看前辈今日美貌依旧,若是当年,必定是羞花闭月,也不知羡煞多少沉鱼落雁了。” 妇人笑道:“昔日人人皆说我好看,偏偏有得一人道我中庸,我虽是柔弱,闻听此言,却也几乎没有将肺脏气炸。” 陈天识与罗琴不觉面面相觑,嗫嚅道:“想必此人若非疯傻,便是什么世外高人,眼界如此高远,让人咂舌。” 妇人道:“不错,他眼光的确挑剔。”若有所思,幽幽一叹,又道:“一日春光明媚,我因为哥哥自顾习武,无瑕陪我游玩,心情颇为郁闷,更兼后面几位嵩山弟子粘贴不休,最是烦恼之时 ,于是悄悄逾墙而出,来到后面白木崖闲逛。那里刻有历代祖师苦悟极思的剑招,但凡嵩山弟子,皆可上崖观看。只是这写剑招,多半已被纳入嵩山剑法之中,刻于崖壁,不过是徒然重复而 已,因此也没有谁去观品赏鉴。我虽然少习武功,但见得哥哥修习,不时也会教习我几句,偶尔也通得十招八式。见壁上剑招或也有趣,于是拾起一根树枝,便在空地之上舞弄起来,自娱自 乐。待兴起之时,听得有人哼道:‘剑法虽妙,可惜未逢其主,在这里被白白地糟蹋了,实在可惜。’我听闻此语,大是羞臊,心道这人必然是说嵩山派剑法十分的高明,可惜被我这一介弱 女子使来,全无半分的气势伟魄。我也不与之争吵,先前还是玩耍,此刻便凝神静息,将自己所会的招式一一认真使来,偏要争上一口气。孰料几招过去,却没有了动静。我正在诧异,听见 有人叹道:‘好剑法如此作贱,嵩山派果真是没有什么能人了,便是人才凋零,从此一蹶不振,那也是意料之中的。’其时我脾性倒也急躁,不禁怒道:‘胡说什么?还不出来叙话?’左右 不见有人,便循声摸去。便在此时,他又哼道:‘这些痴忘之人只知晓整日躲在派院之中,揣摩那不入流的武功,尚自鸣得意,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可笑,可笑,若是果在天下英雄跟前识将 演练,还不笑崩人家的大牙么?’声音是从崖侧拐角的一处山洞传来。我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看见一人背外而坐,不得见面目,长袖飘拂过去,露出一截琴角,心中暗暗诧异,不想这偏僻 崖洞之中,尚有携琴之人,风雅若此,倒也少见。只是他先前讥讽我舞剑如戏,我心中犹然惦念怀恨,暗道他或是附庸风雅而已。世上许多负琴之人,未必都能弹琴,或能弹上一手好琴。’ 思忖间,耳边叮当作响,那人双臂轻展,缓缓放下,抚在琴上,唱道:‘陇头秋月明,陇水带关城。笳添离别曲,风送断肠声。映雪峰犹暗,乘冰马屡惊。雾中寒雁至,沙上转蓬轻。天山传 羽檄,汉地急征兵。阵开都护道,剑聚伏波营。于兹觉无度,方共濯胡缨。’唱声清凉,琴声悠扬。我识得这是杨师道之《横吹曲辞之陇头水》,暗暗惊讶,好胜心起,便清声唱道:‘陇头 已断人不行,胡骑夜入凉州城。汉家处处格斗死,一朝尽没陇西地。驱我边人胡中去,散放牛羊食禾黍。去年中国养子孙,今著毡裘学胡语。谁能更使李轻车,收取凉州属汉家。’这也是《 陇头水》了,却是张籍说著。” 罗琴嘻嘻一笑,道:“不识哥哥,你可读得这两首诗?” 陈天识哈哈笑道:“见识有限,不识不识,果真不识。” 妇人叹道:“我对这诗歌其实也不甚熟悉,只是上崖前几日,正好翻阅得如此文章,不想却在那里派上了用场。那人听我在后面清唱,竟然没有半分惊愕,待全部唱完,叹息一声,道:‘可 惜,可惜,你语气之中,皆是挑衅好胜之意,倒将作者原本苍凉之态悉数湮没。便似一壶上好的美酒,不知怎么倒入了醋缸之中,那缸子偏偏没有洗干净,醋味十足,结果将好酒也染成了陈 年老醋。’”她说及至此,自己也不觉扑哧一笑,道:“你们听听,我这大好的女儿,在他口中,却变成了一个酸不溜丢的醋坛子。”陈天识与罗琴忍俊不得,相顾大笑。妇人莞尔道:“我 当时听闻,几乎没有气昏了过去,再也按捺不得,便大步走将入洞,站在他的背後,喝道:‘你那琴声颇多得意之音,不也损没了原汁风味么?说别人说得开心,奈何自己也是偏颇有加,不 能尽谙作者心境。’他哈哈大笑,道:‘你是谁?是嵩山门下的女弟子吗?’我哼道:‘是又怎样,不是有怎样?’他道:‘若非嵩山门人,方才与我应和唱诗,虽然不能尽得其妙,想必也 算得一介好女子,或能与我匹配,堪为上龙下凤;若是嵩山之徒,那可是糟糕之极,便是唱诗,也是东施效颦,装模作样,其实正是姿色平庸、半才缺学的黄毛丫头而已。’我听罢更是恼怒 ,他这一句之中,竟然没有半分好话了。”罗琴点头道:“正是如此,便是世间的好女子,难不成就非得嫁他么?就算是勉强下嫁,作了他的老婆,也该相敬如宾才是,为什么又要‘上龙下 凤’,堪堪断出尊卑悬殊呢?”妇人笑道:“我当时也是这麽以为,但最是想不通后面一句。他似乎窥破得我的心思,不及我反驳,又道:‘在内壁之上的剑法,乃是你们上几代良华子所刻 ,你们为何不学?’我听他提及‘良华子’三字,顿时想起昔日哥哥与我说过,这良华子乃是上几代弟子之中,最为胡闹与无能之辈,好酒贪色,游戏红尘。他看得其余有了出息的师兄师弟 ,纷纷在白木崖壁刻下剑招,也想在上面留下痕迹,但不被师父许可,心中不甘,于是跑到拐角的一处山洞,在那隐蔽之所镌刻剑招。祖师见洞偏僻,料想无人过去瞻仰,也就随了他,不作 计较。以后各代,也有好奇之人过去观望,回来以后哈哈大笑,道这位良华子前辈果真是游手好闲之人,洞内壁上的剑法,乱七八糟,全然不得章法,至此再也无人进去观赏,几乎将其悉数 忘没。于是我理直气壮地说道:‘他的剑法稀奇古怪,根本不能克敌制胜,便是好玩使来,也并无好看,学来何用?’那人拍掌笑道:‘说你无知,果然无知得紧。你们学剑,只是学得剑招 ,不能通晓剑意。那剑招舞弄得再是如火纯青,也不过只得三分精髓而已,另外七分,其实俱在剑意之中也。’我武学见识委实浅薄,听他如此说道,不知是真是假,一时不能辩驳。他见我 哑口无言,又道:‘我也到嵩山派窥探了一番,听里面弟子说道什么饶师兄妹妹乃绝世美人,也不知谁能殷勤伺候、讨得欢心,最终抱得美人归云云,想必就是说你了?哼哼!女子颜色再是 红润娇美,若无内涵,不过是一具红粉皮囊罢了,尽欲之后,再无用处;要是德才双馨,就似陈年美酒,春秋过去,容颜消逝,那也是愈品愈美、愈品愈香,成了老太婆,也是宝贝。’我愕 然一怔,这番话以前闻所未闻,此番听他说来,果真有得几分道理呀1 陈天识笑道:“是极,是极。”见罗琴斜目瞥来,慌忙掩口,暗道:“琴儿若是多心,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了。”见她忽然莞尔,心始放下。 妇人道:“我胡思乱想,他却缓缓站立,扭头观我。此刻我才看得他的面貌,原来是个中年文士,于是哼道:‘你倒有些气度,可惜尚远远不及。我若要嫁人,也该嫁那偏偏佳公子,怎样也 瞧你不上的。’他不怒反笑,哈哈道:‘你倒有些姿色,可惜算不得大美人,我心高气傲,要娶老婆,非月宫嫦娥、瑶池仙子不能,对你断无丝毫旖妮之年也。’我又羞又急,转身逃去。说 来也怪,我回到嵩山派向哥哥辞行,自有其余弟子护我下山,但回家之后,脑中俱是这狂妄不羁的中年文人的影子,最后茶不思、饭不想,好生难受。”说到此,她脸色绯红,竟现出少女娇 羞的润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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