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侠汇关中(18)
董三桥看见形意门人竟自告奋勇作先锋,却又不向他交待一声,甚感奇怪,向燕青问:“这是怎么回事?” “董兄,我戴师弟说,要为大家一探姚连洲的虚实。”燕青回答。 董三桥想不到其中关节,但既然形意门自愿冒这大险,他也没有理由阻止。董三桥回头,跟韩天豹耳语数句。 韩天豹点头,就暗地向四个迷踪门弟子下令,四人马上走近那排南面窗子下方。 众人见形意门人率先出击,也都向他们欢呼助威。 “山西形意门,果真是好汉!”这样的赞美之词,听在戴魁耳里,却只觉苦涩。他暗下摸摸那收藏着解药的腰带,心中只盼这事情快点完结。 闫胜也极是意外。看着戴魁走过,他想起自上午在路上相识以来,这位形意门前辈一直很敬重自己,心里热血上涌,忍不住就说:“戴兄,让我跟你一起进去!” 戴魁见在场武林同道,一个个只会站着喊叫助威;自告奋勇加入助拳的,就只有最年轻的闫胜一人,他心里大是感激。但此事关系形意门荣辱,不容外人在场,戴魁只是无言向闫胜摇摇头,也就拔出腰刀,领着同门走入“盈花馆”的大门。 最后一个形意门人也消失于门外之后,外面众人也就马上静了下来。 韩天豹这时挥挥手。四个迷踪门人同时跃上了墙壁,手足并用地爬到那排密闭纸窗的下方,蹲伏在下层窗户的檐瓦上。他们手中已是暗扣着飞镖。 迷踪门的轻身功夫名震北方,武林中人早已知晓,现在亲眼看见四人飞檐走壁,没发出一点声响,众人也都赞赏,只是怕被房间里的人发现,并未出声喝采。 闫胜专心地倾听“盈花馆”内的动静,心里在关怀形意门人的安危,并未察觉在包围人群的最后头,佟晶也拉着马儿在观看。 燕青满脸带着期望,正热切等待着妓院里传出的打斗声音。 在“盈花馆”楼下那挂满了红帐的华丽大厅里,戴魁静静仰着头,凝视通往二楼的木阶。 也许是错觉,他好像听得见,身边十七个人的急促心跳声。 “待会儿我与文琼打头阵。”他没回头地向同门说。“记着,要是危险,就马上逃出去。面对这样的对手,没有什么可耻的。” 说完就往阶梯踏上第一步。 李文琼还是摸不透戴师兄为什么要强出这风头,只知道绝对跟之前输给邢猎的事无关。可是现在已入敌境,更不是追问的时候。他只好紧紧跟着师兄上去。 到了二楼的走廊,阳光自西侧一整排的窗口射进来,廊内没有一丝风,微尘在光束下浮游,四周皆沉静得可怕。 戴魁知道到了这地步,对方必然已经察觉他们上来,也无意掩饰脚步声。他暗中调息呼吸,全身重心下降,每一步踏在那木板地上都很凝重,正是形意门武术著名的“鸡形步”。戴魁以这战斗的态势,慢慢朝着走廊末尾最南那个房间前进。 李文琼和其他十六人一见师兄这姿势,就如平时修练的习惯,一个个也都跟随着摆起同样的身姿,并已架起刀剑兵刃。 戴魁那柄形意门的腰刀跟一般寻常单刀有异,全刀长达三尺九寸,刀柄也造得略长,可单、双手握持拼杀。此刻戴魁双手握刀,刃尖向上,缓缓把刀柄沉下到腹底丹田前,刀背前头几乎贴到右胸肩上,就像把整柄腰刀抱在怀内,正是“心意三合刀”的备战架式。 戴魁和李文琼继续以“鸡形步”谨慎地前进,不一会儿那个紧闭的房门已在面前。 门内无一点声息。 走廊里并不炎热,但戴魁连眼眉都被汗湿透了。 虽说这次结盟目的是生擒姚连洲,但戴魁已经顾不了。 必要时,就把他砍了。 他跟李文琼对视了一眼。两人在山西总馆一起修练不知多少日夜,一个眼神之间已经心意相通,知道待会儿要用什么招式互相配合。 戴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隔着门说:“姚掌门,在下已知你此刻是何状况。只要姚掌门把兵器往窗外抛弃,我等绝不会刀剑相加。一切有话好说,今天各派英雄齐聚长安府,也不过想跟巫丹派说清楚道理。”戴魁说得含糊,也没有自报名号和门派,否则就好像承认了,下毒是形意门的人所干。 房间内一片静默。戴魁还是耐心地等着,尽可能避免这一战。 良久,门内传来一把声音。 “既已用到这等手段,何用再多废话?你们要进来,就进来吧。” 那声音发出处,就在门后极近所在。 戴魁和李文琼蓦然惊觉,强敌就在跟前隔着门不足七步之处,登时激起自保的反应,两人不说一句就发动了! 李文琼率先舞起那双沉重的四棱铁锏,狠狠砸向房门开路。铁锏所及处,门板如朽木,向内破碎四飞! 破门的刹那,戴魁眼目全力注视门里。不料房内竟是异常幽暗,戴魁一直在阳光下行事,眼睛不大适应,但仍然捕捉到门后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他毫无犹疑,朝门内迅疾踏进一步,全身整体也乘着这冲步发出猛劲,长腰刀挟这身劲推送出去,正是“心意三合刀”最基本却也最强横的一式“崩刀”! 形意门武道崇尚“拳械一体”,即器械兵刃与拳法相通。这招“崩刀”的身刀合一发劲之法,跟形意门“五行母拳”里的“崩拳”如出一辙。 “心意三合刀”所谓的“三合”,就是“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刀招虽简朴,但每式皆把心与体发挥至尽。戴魁深知此刻极可能是平生最重要一战,更是毫无保留。 这招“崩刀”,表面看似是从右肩把刀弧线劈出,实质是将刀刃前尖数寸的锋口直线往前推刺,激射向那身影! 那修长身影不招不架,却全身往房间深处飞退,躲开这“崩刀”。其轻功身法甚高,令戴魁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