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二人转

我一个人在家照看大勇，顺便打了个盹休息。

下半夜四点来钟。

二大娘和王大头着急忙慌回来了。

两人口袋里各拎着四只公鸡。

二大娘汗流浃背、裤腿上都是泥巴、脑门上也红肿了一片。

显得比较狼狈。

她把公鸡放地上。

“江先生，八只公鸡都买回来了，每只都是八斤八两一点都不带差的。

麻烦您帮忙送到东大桥，给黄仙家！

我还得去县里面请唱二人转的，家里都麻烦江先生您操心了！”

二大娘离开后。

我和王大头去东大桥送公鸡！

路上。

王大头叹了口气。

“唉！别看我二大娘这人儿挺事儿逼的，但她对我大勇哥是真没的说！”

我问他啥意思。

王大头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二大娘在屯子里没啥人缘，这不，头前我们去买鸡。

那帮邻里乡亲的真是一点面子不给，非但不卖她，还阴阳怪气嘲讽。

我二大娘也不敢还口！

这也好理解，换作我是二大娘的邻居，也不会卖给她！

最后实在走投无路了，她找到一家养鸡户。

这养鸡户刚好是昨天大勇哥咬死20多只鸡那家，当时我二大娘不仅没陪人家钱，还把人家好一顿骂！

这下好了，风水轮流转！

对方干脆把她给轰出去了，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场面老尴尬了！”

我疑惑问：“那这公鸡最后是从哪儿买到的？”

“唉……我二大娘被养鸡户赶出去就没走，直接在院门口跪下了，磕头道歉，这一跪就是两个多小时，脑门都磕破了！

这大半夜的，那家养鸡户看不下去心软了，这才把公鸡卖给她！”

我恍然。

难怪刚才看二大娘那么狼狈！

原来是磕头道歉弄的。

“对了，那你二大爷人呢？”

“现在正挨家挨户去求人看明晚上二人转呗，王家屯有七十多户人，每家至少找一个人看二人转，以他家的人缘，怕是够呛。

所以只能趁着明晚二人转开场前，能争取点时间就争取点了。”

对此。

我倒是没做评价。

老话说，世间事，一报还一报。

从前他们老两口在屯子里飞扬跋扈不交人，现在遭遇这道坎儿也是他们的报应！

不值得同情。

至于这道坎儿他们能否跨过。

还得靠他们自己。

我只能尽人事而已！

……

十分钟后。

我们抵达东大桥下面，在河边见到一块大石头。

比人还高出一大块。

应该就是黄老九说的大石头了。

将八只公鸡放在旁边。

我点燃一根供香，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拜了拜。

开口道：“黄老九，八只公鸡奉上，请笑纳！”

说完。

我们俩就径直离开，头也不回！

当走上桥时。

突然从桥下传来公鸡挣扎呜咽声响！

应该是黄老九已经本体出现，开始享用贡品了。

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打扰，不过问……

等我们返回家。

已经天亮了。

由于老两口都不在，没人做早饭。

我和王大头只好在后园摘了几根黄瓜凑合垫垫肚子！

干我这一行的。

出门看事儿，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

实属常态！

早习惯了。

一直到下午三点来钟。

二大娘才坐着一辆金杯车，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金杯车拉的唱二人转队伍。

二人转演员加乐队一共十来个人！

阵仗不小。

我问二大娘请这二人转队伍花了多少钱。

她回答说花了一万五！

我听的一愣。

要知道我们县城最好的二人转队伍请一次也就五千来块钱。

咋二大娘这次花了这么多？

王大头告诉我说，这个二人转队伍其实是从省城下来到处走穴的。

唱的水平好，在省城都小有名气！

这段时间刚好来到咱们县。

好多有钱大老板都请他们去唱过。

所以她寻思着既然黄老九喜欢听二人转，不敢请太次的。

就豁出去，把他们请来了！

眼瞅着天色不早了。

我和大壮和二人转队伍的人先把二人转台子搭起来。

二大娘见当家的在屯子里请邻居到现在还没回来。

很着急，跑出去帮忙了……

我们一直忙活到傍晚六点来钟。

院子当中台子已经搭好，抬起前摆上一排排塑料凳。

唱二人转演员和乐队都准备完毕了。

随时可以登台表演。

随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却仍不见二大爷二大娘老两口回来。

也不见屯里有街坊邻居过来。

该不会从昨晚忙活到现在，连一个人都请不来吧？

此时王大头急的满头大汗。

“完犊子了！这下真完犊子了！费这么大劲儿，到了还是打水漂了……”

就在这时。

我突然见到大门外有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赫然是二大爷老两口带着街坊邻居们。

二大爷快步走到我跟前。

“江先生，屯子里所有人家都派人来了，咱们给黄仙家的二人转表演，啥时候开始？”

我目光瞥了眼后面数十号人，男女老少都有。

再看看老两口。

眼眶红肿、裤腿磨破、脑门淤青。

显然这次请街坊邻居看二人转的过程没那么容易。

我呢。

也没有过问细节。

点头回答他们说，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街坊邻居们各在院里的塑料凳上排排坐下。

我还专门在最前面给留了个空座。

很快。

二人转开场了……

不得不说，二大娘花一万五请的二人转团队是有水平！

开场没一会，精彩的表演就把街坊邻居吸引住了！

欢笑声、鼓掌声不断。

在这一批二人转演员中，有一对年轻夫妻水平最高。

尤其是那个男的，反串穿着女人衣服，蹦蹦跳跳。

贼有意思。

就连我和王大头这种对二人转不怎么感冒的人，都认为这个男的有真本事。

搞不好未来要火遍我们东北！

后来我才知道。

这个男的从我们这回省城后没多久就拜了“小品王”为师。

再后来几年还被带上春晚，一夜火遍大江南北……

闲话不多说。

就在大伙儿看二人转正津津有味时。

我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拍掌叫好声音。

侧过头。

看到我特地里留出来的空座上，此时多了一个人坐着。

身材佝偻，头顶戴着帽子。

看台上二人转表演，时不时地伸胳膊蹬腿模仿！

滑稽且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