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不亮
“小师傅!你可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都要!”秦坤鹏激动地说道。
我赶紧撑着他的肥肚子站起来,可能是起身太猛了,头还有点晕。
司机老孙赶忙过来扶了我一把,又快速把手移开了,就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害怕一样。
我能闻到身上的那股焦糊味,而且整条左胳膊几乎都没有任何知觉。
我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左手是黑色的,动不了,也感觉不到疼,就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样。
“胡凯呢?”我右手抓着左肩膀,一边问一边四下看。
“在后院躺着呢。”秦坤鹏急忙向外面指了指。
我抓着肩膀摇摇晃晃地走到寺庙的后院门,发现外面开始下雨了。雨很大,伴着滚滚的雷声,但云已经压得没那么低了。
我战战兢兢地探头出去看了眼,但又害怕地退了回来。
这村里大部分都是死人。无妄之命,忌贪多。
青龙锁魂靠着火行七星和土行八卦消解天雷,现在阵被我破了,村里这些死鬼肯定招雷劈。
而我从小被雷劈到大,这种环境下,雷如果不往身上来,都对不起我爷种了那一片菩提林。
司机老孙见我站在门口不动了,就很有眼力见地走过来,指着躺在雨里的胡凯问:“要我把他拽进来吗?”
“他死了吗?”我问老孙。
“不知道,我和秦总听你的刚一跑,闪电就下来了,胡老板身上都着火了。我们没管他,就把你先拖到庙里了。”老孙回答道。
“先把他拽进来吧,是死是活,总得确认一下。”我说。
老孙点点头,冒着雨跑去院里,吃力地把胡凯往庙堂里面拽。
胡凯起码有200斤重,司机老孙跟着折腾了一宿,早就没多少力气了。他勉强把胡凯的上半身拽过了门槛,我赶紧过去,用一只手帮忙一起拽,又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胡凯完全拽到了屋里。
胡凯的衣服已经烧烂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都是焦黑色的,就像被火烤过一样。从他双眼里流出的血也被烤干了,变成一片片黑色的痕迹印在脸上。
我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又开眼看了下他的气场。
胡凯的呼吸微弱,五行气场也在溃散,但是被破坏的阵局让村里的死气迅速消散,这倒让胡凯自身的五行气场渐渐回到了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应该是死不了了。
“对了,孙友财!”我朝司机老孙问:“就是和胡凯一起过来的那个老头。”
“哦,我记得他。”司机老孙连忙点头,但马上又纳闷地挠起了脑袋,一边四下找着一边嘟囔:“对了……他人呢?”
“被雷劈成灰了。”秦坤鹏坐在墙根那里眯缝着眼睛说:“我看见了,当时就在我旁边,那一道雷下来,直接把他给崩成灰了,连点灰渣滓都没剩。”
“还真是尘归尘土归土……”我嘟囔了一声,便又去问司机老孙:“现在几点了?”
老孙看了眼手表,说:“4点半,应该天亮了。”
我朝外面看了一眼。
天依旧是灰蒙蒙的,糙面云虽然散了,但乌云看起来还很厚,雨估计一时半会停不了,天也不会那么快就放亮。
我回头对秦坤鹏和老孙说:“你俩就在这庙里待着,哪都别去,我回村里看一眼。”
秦坤鹏一听这话几乎腾一下蹦了起来,几步到我跟前紧紧抓着我的右手腕。
“你胳膊都这样了还去哪啊?再说了,你走了,万一这个胡老板再醒过来呢?还有,其他人要是来了,我和老孙可咋对付啊?”一边说,秦坤鹏一边朝着司机老孙一个劲地使眼色,那意思显然是让老孙也过来劝劝。
老孙心领神会地凑过来帮腔说:“是啊,村里那邪乎劲,还是别回去了。”
我不动声色地开眼看了看老孙和秦坤鹏。
虽然只在村里待了半个晚上,他俩的五行气场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有一股黑气正绕着他俩的身体疯狂乱窜,时不时就往里面钻一下。那一钻的力道很猛,搅得他俩的气场都跟着翻滚起来,那感觉就像是一只被逼到绝路上的野兽,在疯狂地做着最后的挣扎。
我爷教过我,任何阵局在将破不破的时候是最危险的,放着不管准出事。
“胡凯醒不过来,村里其他人看不见这地方,你俩就在这老实待着,我就去看看阵眼,不跟村里人刚正面。”我没说他俩中招的事,来了个避重就轻。
“看不见这地方是啥意思啊?胡老板不就找过来了吗?”秦坤鹏不放心地说。
“他是特殊情况,你就别废话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实在没力气解释了,甩了下右胳膊,挣开秦坤鹏的手就往前院走。
秦坤鹏也没劲了,追了几步,就弯腰直喘。
司机老孙倒还有些体力,他跟过来,神色纠结地问:“那……用不用我跟你一块过去?”
我呵呵一笑,说:“你跟着我反而不安全,现在就保险的地方就是这个庙,别让我再说话了,累。”
老孙皱着眉头,转身看了眼地上老老实实躺着的胡凯,叹了一口气,点头说:“行吧,那你小心点。”
我勉强勾了下嘴角,又抬头望了眼天上,感觉没有打雷的意思了,便顶着雨走出了庙堂门。
我的手机被雷劈坏了,好在天也没那么黑,起码能看清路。穿过庙门正对着的矮树林,我很快找到了回村的路线。到了村口,我小心地躲藏着,一点点朝着村子里面探。
村子已经彻底没有了昨晚的繁华,一片破败狼藉,只有少数几栋房子看起来崭新亮丽。
回想一下之前胡凯说过的那些,也就不难猜到这些新房子的来历。
村里看不见人影,但能隐隐约约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我回避着哭声,穿胡同钻小巷,绕到了孙三生的家里。
那屋子破破烂烂的,屋里更是变成了水帘洞,飘着一股股霉烂的恶心气味。
我用右手捂着鼻子,进屋四下找了一圈,最后在屋子后身堆烂果子的库房里找到了那个用尸油裹布包着的鱼缸。
左手不好使,拆裹布太费劲,我索性用右手把鱼缸高高举起来,然后用力往地上一砸。
啪嚓一声,鱼缸被摔得粉碎,层层叠叠的尸油裹布终于露出了缝隙。
我刚要开眼去看,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公鸭嗓的咒骂:“老不死的玩意,看我不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