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期盼
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思念,不管过了多久,总是会在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在本来平静的水面像气泡一样咕噜一声突然冒出来,一下子就让人感觉一种怅然若失的难过。
远离父母,孤单一个人在齐府长大的玉儿妹妹,总让他想到娘亲病逝后时常感到孤独的自己。他觉得某种程度上,他和玉儿妹妹是一样的。这使得他总想多陪陪她、像照顾小妹妹一样照顾她,让她可以快乐一点。
于是周小俊也替她开心:“真的吗?那太好了。”
齐玉儿点点头:“小俊哥哥,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啊。”
她睁大着眼睛看着前方,花丛里的蝴蝶轻飘飘地飞来飞去,有一只粉蝶蹁跹着,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直到飞过高高的围墙,飞向蓝蓝的天空,飞往外面那未知的广阔的世界去。
她原本高涨的情绪突然就低落下来,有一种心事她不好意思向任何人提起,其实她好羡慕、甚至有点嫉妒小弟弟。
能有爹娘陪在身边,小弟弟该有多幸福、多快乐啊。
齐玉儿突然转过头,很认真地盯着周小俊:“小俊哥哥,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呀?”
“我?”周小俊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我嘛,我想做官。一个像我爹一样的好官!”
“我听嬷嬷说,周知县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小俊哥哥,你一定会像你爹爹一样的!”
原来玉儿妹妹这么看好我!周小俊有些羞赧:“别说我了,那你呢?玉儿妹妹你长大想做什么呢?”
“我啊……”小女孩的眼神愣愣投向高墙外澄澈无垠的蓝天,“我不知道呢……”
那日过后,大概是发了热汗又吹了凉风,齐玉儿又病倒了。
这可愁坏了嬷嬷,她一直在自责自己没陪在小姐身边,害小姐又病重了。
齐玉儿这一病来势汹汹,本就体弱的小姑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了。
姜念念苦着脸被嬷嬷每日盯着灌了数不清的药汁,尽管知道这只是幻境,但是那些药汁的苦腥味也太真实了!她不能反抗,只能欲哭无泪地喝了一碗又一碗。
齐玉儿这个小姑娘也太可怜了,她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种药,只是打从娘胎里带来的体虚难以根治,甚至有大夫断言她活不过三岁。所幸齐府家大业大,这些年各种奇珍药物吊着,虽然多病,好歹是磕磕绊绊长到了五岁。
姜念念占着她的身份,感受着身体里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无力感,便是她,只体验了这一会儿都觉得难以忍受,何况是一个经年累月要忍受这些的小姑娘?
齐玉儿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藏在心底的孤独,在某一刻,她甚至有种和小姑娘心意相通的感觉。
想到之前在齐府门口看到的纸钱,齐府是办过丧事的。
齐府去世的是谁,会不会是齐玉儿。如果小姑娘已经不在了,她遭遇了什么?
找到齐玉儿的死因是不是就能破解这个幻境了?
姜念念绵软无力地躺在床榻上,心念百转。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被无形之手拨动的书页,哗啦啦地翻篇,眨眼间就过了数十日。
这段时间齐玉儿的身子断断续续,总不见好个全,姜念念已经被折磨出了闻见汤药味就下意识想吐的生理反应,就连嬷嬷的念叨她也听麻木了。
小姑娘的身子还是时好时坏,但是随着父母归家的日子靠近,她的精神也越来越好,仿佛心里绷着一根名为期待的弦,让她可以撑起身子下地行走了。
这日,周小俊又来齐府探望她。他满了八岁,被周知县安排去了城东一个私塾进学,因此来看齐玉儿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可能是心里有些内疚,周小俊每次来,在街上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忘了给齐玉儿带一份。
今日他带来的是冰糖葫芦。
帝祁木着脸将手上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递给坐在椅子上的小姑娘。她还病着,不能吃糖,但是看着也是一种幸福。小姑娘眨眨眼睛,开心地接过来:“谢谢小俊哥哥。”
帝祁:……你适应得真良好。
姜念念:你也不错。
帝祁:……
这些日子在幻境中,两人虽然被迫进行着齐玉儿和周小俊的一言一行,但已经默契地从对方眼神里能读出对方所想了,他们开始用眼神交流——
姜念念:这个幻境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我觉得只要顺着剧情来应该就有破解的办法了。
帝祁:……但愿如你所说。
姜念念:放心,肯定没问题!
……听她这样打包票,总感觉不太靠谱的样子。
姜念念:帝祁你那是什么眼神?
帝祁:……
两人正闲扯着,突然外间传来一阵骚动。
是从永陵城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