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蒙混
彩云阁是俪城最大的歌舞坊。
里面的舞师以身姿曼妙、色艺双绝名扬全国,舞师有男有女。不同于轻鄙戏子的中原地区,舞师在月升国是受人敬重的职业,技艺高超的舞师甚至可以在拜月大典上受圣教邀请为月神献上舞蹈,不少人家都以孩子能进彩云阁为荣,其荣誉程度仅次于入选侍子。
彩云阁摊子大了,自然需要采买、帮厨、洒扫的人。这样的人在月升被称为小角儿,顾名思义,是干的低三下四、上不得台面的活计。
小月凭借着斥巨资购买的白肤粉和一路花钱打点,花光了所有积蓄,终于得到了进入彩云阁打杂的机会。
她身上已经梳洗干净,右脸上的胎记用白肤粉细心遮掩了几层,如果不被人凑近细看的话,是不容易露出马脚的。
彩云阁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震慑住了小月,这和城西贫民窟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穿行在楼阁上的男男女女更是个个光彩照人、衣香鬓影,给了她一种当年刚来俪城的感觉。
她抿抿唇,暗暗告诉自己,要留在这里,再也不要回到城西那个吃人的地方!
每个月的一点酬劳都被她拿去买白肤粉了,为了不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胎记,她舍得!
见惯了人情世故,只要她想,她可以很轻易装得活泼伶俐。
没过几年,她就站稳了脚跟,还得到了贴身伺候彩云阁一位颇有名气的女舞师的机会。
虽然这位芝娅姑娘张扬跋扈、脾气不太好。
小月更打起百分的精神服侍她,只是即使她处处小心,还是偶尔会在对方心气不顺的时候遭受一顿打骂。她不在意,这点程度,对于在贫民窟长大的她来说,可以忍受。
芝娅的房间里堆满了爱慕者送给她的礼物,绚丽多彩的孔雀翎毛做成的羽毛折扇、红宝石蓝水晶装饰的花瓶、象牙镂空雕刻的摆件……件件精巧绝伦、价值不菲。
都是小月从未见过、甚至想也不敢想的稀罕物。
真正接触到月升国上层人士,她才意识到人与人的命运如此不同,其间的壁垒如同天堑。
月神如果给了你一张好看的面容,你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给了你一张人憎鬼厌的脸,那么,就活该你被人狠狠一脚,碾压进尘埃里。
在芝娅出门表演的时候,小月总爱偷偷溜进她的房间,摸摸那些平时当着芝娅的面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的奇珍异宝,她的心里会涌起一股渴望,她再也不想过那种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她也想拥有这些,她也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眼神黯淡下来,但是她没有机会,月神已经堵死了她的生路。就算现在在彩云阁,她也每天担心哪一刻脸上的胎记被别人发现,又被打回当初在贫民窟的日子!
要是……要是她没有胎记就好了……
小月情不自禁地坐在芝娅的妆镜台前,呆呆地举起铜镜,看着镜中自己的脸。即使遮掩住了胎记,还是一张五官寡淡、平平无奇的脸,一点也不像大姐二弟,明明是一母同胞,她却是长得最差的那个。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抛弃自己的家人了,没有了自己这样的累赘,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好。
“小月?!你这死丫头!偷偷在我房里做什么?!”
今日的演出提前结束了,芝娅拖着疲惫的身子,一回房就看到小月鬼鬼祟祟地在自己房里,手上还拿着自己的铜镜!
不过是一个干粗活脏活的下等人,竟敢不经允许动自己的东西?!
芝娅顿时怒火中烧!